40、玄清仙尊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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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银河也没能料到玄清仙尊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她,按照他的人设,难道不是该冷冷一笑?,让清冷的月光流过那根直到能滑滑梯的鼻梁骨,再用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气泡音道:“痴心妄想。”

结果他就这么轻易的信了,还用那双卡姿兰大眼注视着她:“好。”

沈银河:……这谁能挡得住啊!

愣了好几秒,直到系统恨不得一榔头把她神游四海的魂敲回来,才恍过神:“……啊?”

玄清仙尊道:“若是你有证据证明自己并非魔族,自是更好。”

系统对沈银河咬耳朵:“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要把灵根再生的事情说出去吗?它还想细细与沈银河分析,就听她爽快道:“我?能使用灵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长出灵根了。”

系统:whatthefuuuckkkk?!

这是干嘛?!玩坦白局吗?!

果然,此言一出,玄清仙尊两人皆露出震色,互相对视一眼,由上元君先道:“此言当真?”

沈银河:“假的。”

上元君:“??”

“不不不,是真的……哎哟!”沈银河脑门上挨了上元君的一击,忙捂住头,“再打人就要笨了!”

“反正已经笨到无可救药了,”上元君哼声道,“说明白点,什么叫长出了灵根?”

沈银河想解释也不清楚,干脆往前一站:“师父,你自己摸一下吧。”

上元君:“?”

幸好这个世界没有xing骚|扰,否则他可以直接去小窗口把沈银河告了,上元君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推开沈银河,扣住她手腕:“不用把肚子伸过来。”

沈银河:“啊?那怎么看灵根?”

上元君抓住沈银河才想起自己已经是条咸鱼的事实,顿了顿,朝玄清仙尊招手?:“来帮她看一下。”

玄清仙尊:“……”

见?他踌躇,沈银河善解人意道:“男女授受不亲,师父你这样会让仙尊为难的。”

玄清仙尊的身子忽然一顿,在另外两人的视觉视角下默默拢下伸出去的手?。

上元君:“……”徒弟啊,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

但三人中确实只有玄清仙尊能看透沈银河的实力,最终还是由他查看灵根,沈银河把手?平摊在桌上,盯着那两根细凝如玉的手?指缓缓移至手臂上方,随即停住了。

她等了片刻,不见?仙尊有动静,疑惑抬头:“您怎么了?”

玄清仙尊沉默两秒:“头往后去些。”沈银河的脑袋就在鼻下几寸的地方,带着细碎绒发的脑袋像极了小猫,身上飘出清爽的皂角味,他感到……很容易分心。

沈银河不明所以,头往后挪了几公分:“现在呢?”

她等了一会,仍不见?玄清仙尊有动静,疑惑看向上元君,小声道:“师父,看灵根需要那么久吗?”

上元君给的答案很奇怪:“这个因人而异,或许君墀帮你看灵根的时间会比较长。”

听见两人谈话的玄清:“……”

他收起手?,道:“确实有灵根,但有残缺。”

“哦?”上元君的注意力被带了过去,一挑眉,“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沈银河说:“这个……也许是灵根太小了,测灵石没发现?”

玄清仙尊忽然瞥了她一眼,沈银河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虽然明知这个理由十分蹩脚,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借口,只能眼巴巴地瞧着仙尊。

月光下,少女睁大眼迷茫的模样落在玄清眼中,竟莫名生出几分楚楚可怜,他的呼吸一滞,忽然望向远方。

沈银河:“?”顺着仙尊的视线望过去,“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玄清沉默两秒,不动痕迹地往退了两步,躲开沈银河凑过来的脑袋,抬头对上元君道:“既然排除了她是魔族的可能性,那今日我先回?去了。”

上元君失望道:“这就走了吗?要不干脆在我这儿住一晚?银河的床挺大,可以睡两人哦。”

玄清仙尊:“……”

沈银河:“……”

玄清仙尊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不了,我?还有事,”他抬头望了眼天空,声音忽然放低道,“关于之前那件事,可能过几天要去一趟三生界。”

上元君的表情也莫名沉下去:“月圆之夜?”

玄清仙尊点了点头,只有沈银河夹在两人中,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什么?”

上元君把她的头扭过去:“大人说话,小孩子莫插嘴。”

玄清仙尊却说:“……不,也许这件事对她有帮助。”

上元君:“?”

“此事稍后再议,”玄清仙尊似乎不想在沈银河面前说太多,简短道,“明日君墀会再登门造访。”

两个人打了一番哑谜,玄清仙尊告辞,沈银河迷茫地看着上元君:“仙尊要去三生界吗?月圆之夜是什么?这件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上元君:“你是三岁小孩吗为什么有这么多问题?”不由分说把沈银河往房间里赶,“睡觉去!”

沈银河抗议:“但是师父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上元君懒得与她纠缠,直接拎着沈银河的后衣领把她丢回?了房间,后者气得大叫:“师父!”

上元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给你十秒闭上嘴,否则第二天绕九霄宗跑十圈。”

沈银河:“!”

她不敢再多嘴,飞快钻进被窝,许是试炼太累,头沾上枕头没多久,竟已沉沉睡去。

过了片刻,一道黑影走入房间,身材消瘦,披着一件没有丝毫装饰的黑袍,赫然是上元君。

只见他先走到床榻旁,撩开帘子看了沈银河一会,沉沉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

后半句话却没有说下去,上元君眼中闪过沉沉暗色,帘子被重新放下,他悄无声息地踱步至沈银河挂剑的地方,云渊和胜邪早就被放回原位,男人伸出手,似乎想要去碰见?。

云渊立刻闪起警示的银光,鼓起一口气打算大声呼喊沈银河,但被上元君冷冷一瞪:“闭嘴。”

云渊:剑剑害怕.jpg。

从男人身上传来一股慑人恐怖的气息,那是属于强者的威压,云渊剑惧怕于这股气息,微微震动了下,竟偃旗息鼓。

但上元君似乎对它不敢兴趣,直接从云渊剑上跳过,伸出的手?微微一停,按在胜邪身上。

奇怪的是,原本一直散发阴冷气息的胜邪面对上元君的触碰,居然没有表现出半点反抗,如同一块死沉的黑木般默不作?声。

云渊剑感到有些奇怪,小幅度敲了胜邪一下:“嗡嗡!”身为一柄好灵剑,怎么可以让主人以外?的修士碰自己?

但胜邪剑没有动静,或者说,它变得更为沉默了,虽然没有抵触上元君的抚|摸,但云渊剑感到从它身上传来一股莫名的气息。

那是寂寞的,冰冷的,将自己封闭起来的绝望味道。

与此同时,上元君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好久不见?……胜邪。”

***

第二日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前来拜访。

——苍洱坐在大堂中,拘谨地抱着一杯茶,羞涩道:“银河……能不能不要再盯着我?看啦?”

沈银河稀奇地看着他:“这就是神农谷的弟子服吗?看起来很……青葱欲滴。”

她堪堪止住后半句话,目带宽容与理解地望着身穿翠绿衣裳的苍洱——简直像在看一颗人形大白菜。

“是银河的朋友?”上元君走进大堂,递过来一盘糕点,“这里没什么东西好招待,桂花糕吃吗?”

苍洱忙摆手?:“没关系,我?已经开始辟谷了……多谢前辈!”

沈银河才没有那么多顾及,往苍洱身旁一坐,捞起两块桂花糕塞入嘴里,一边含糊道:“你今天怎么会想过来?”

自从苍洱离开九霄宗后,虽偶有书信往来,但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

闻言苍洱的表情变得严肃,放下茶杯郑重道:“这次来是想请银河帮个忙。”

沈银河:“嗯?”

上元君从她嘴里拉出半块桂花糕,冷冷道:“说话时不许吃东西,你的教养都被吃了吗?”

沈银河小声嘀咕:“跟苍洱又不用在意礼节嘛。”

上元君扬起眉毛:“恩?”

沈银河立即举起双手:“师父我错了!”

苍洱笑盈盈地望着两人,等?沈银河投来疑惑视线,才羞涩道:“啊……不好意思,只是觉得银河和上元君的关系真好啊。”

上元君道:“有什么好的,只是多了个令人头疼的三岁小孩罢了。”

他伸出一根指头抵住沈银河伸过来的脑袋,看向苍洱:“神农谷的弟子?找银河有什么事?”

苍洱立即正襟危坐,从衣袖里掏出一封请柬似的东西递给上元君,一边道:“其实是师父的委托,想请银河帮个忙。”

沈银河:“你的师父?”

苍洱从九霄宗出去后,为了完成医修梦想去了一清天最大的医修门派——神农谷,他虽然剑术的造诣不高,在医术上倒是很有天赋,很快被神农谷的灵谷长老收入门中。

上元君接过请柬,迅速扫了两眼,突然道:“香椿村?”

“没错,”苍洱点头,解释道,“其实神农谷一直和三生界的一个名叫香椿村的地方保持联系。”

“师父说香椿村有一位名叫春君的人,她并不是修士,却精通法术,尤其是医术,能治疗许多病症,就连修士的病也可以治疗。”

上元君撩起眼帘:“比方说?”

“曾经有个修士在修炼时候走火入魔,导致灵根受损,”苍洱说道,“据说他去拜访了春君,对方居然真的把受损灵根给治好了。”

闻言,沈银河忽然抬头,与上元君对视了一眼。

上元君继续问:“那灵谷真人这次找银河又是为了什么事?”

“神农谷偶尔会接到香椿村的邀请,参加他们的香椿大典,”苍洱示意两人看请柬,“这次师父也收到了请柬,但是不凑巧的是,原本安排参加大典的三位师姐都下界参加任务去了,人员一时空了出来,不知道派谁去。”

一清天崇尚实力至上,医修没有强攻击力的法术和体技,不怎么受欢迎,就算是最大门派的神农谷每年也只能招到寥寥几人。

虽然有些初级弟子在,但灵谷真人担心这些弟子没有自保的手?段,居然只能想出请其他门派顶人的法子,上元君似笑非笑?:“看来神农谷最近不是很景气啊。”

苍洱脸红了起来,小声道:“师父也是无奈……”

沈银河听上元君的态度,似乎对这件事不是很在意,原以为他要拒绝,却见他打量了几眼请柬,嘴角忽然绽开一抹笑容:“这不是巧了吗?”

苍洱:“唉?”

“刚好银河也要去一趟香椿村,”上元君道,“你们不妨搭个伴吧。”

沈银河:“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了?”

上元君警告瞥了她一眼,做了个口型:“灵根。”

沈银河:“……哦。”

苍洱很高兴:“太好了!那样就还缺一个人,”他自言自语,“不过再过几天丁香师姐就回来了,剩下一个人选可以……”

“不,”上元君打断他,“最后一个人不如也由我们九霄宗出吧。”

苍洱惊愕“啊”了一声,沈银河睁大眼:“师父你打算找谁?”

“唔,”谁知上元君居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另外两人:黑人问号.jpg。

却见上元君忽然笑了一下,手?指捻起那张请柬,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不过……那人是君墀相识的朋友。”

“玄清仙尊?”

“对,”上元君慢悠悠道,“这不是巧了吗?之前君墀还跟我?说,他近日也要派人去一趟三生界,目的地跟你们一样——也是香椿村。”

“你们刚好可以搭个伴呢。”

***

数日后,三生界。

“三位仙子来得可真是时候,”赶马车的老王道,“再过几日可就是香椿村的大典呢!”

沈银河三人挤在一辆狭窄的板车上,闻言道:“我?们此番就是去参加大典。”

苍洱对老王刚才的话还有些小纠结:“老伯,我?是男子……”

他身穿一袭月色长袍,乌发用玉冠束起,墨色长发衬得脸庞愈发洁白细腻,加上削肩长身,如画眉目,反倒比身侧的沈银河更显弱柳之气。

沈银河:“……走开,可恶的女装大佬。”

苍洱:“QAQ?!”

另一个女子则一路沉默,静静坐在角落里,即使身处简陋的板车上,她背脊挺直,身姿绰约,如同茂林中的一根秀竹。

此人正是上元君口中玄清仙尊的相识,名唤姜琴,据说她身来体弱,这次要去香椿村也是因为打听到了春君的名声,想请她帮忙看病。

“嘭——!”

马车似乎碾到一处坑,重重颠簸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闷响,沈银河一惊,转头看去,竟是姜琴一头磕在车辕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声。

板车本就不是载人专用,巴掌大的地方委委屈屈挤了三个人,就差来个姐妹贴贴了,偏生山间地势陡峭,他们还得防着不被颠下车,一路坑坑洼洼,才有了方才姜琴的一撞。

沈银河:“姜师姐?!你没事吧?”

姜琴抬起头,声音很自然:“无妨。”

沈银河与苍洱望着她额头上肿起的大包,陷入沉默。

沈银河见?她半个身子都露在板车外?,与自己之间反倒隔了足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便道:“我?这里还有点空余,姜师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再挤进来点。”

姜琴却摇头拒绝:“多谢师妹好意,但这不合礼数。”

沈银河一愣,这需要什么礼数?苍洱也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但姜琴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平静问老王道:“请问老人家,距香椿村还有多久的路程?”

老王又抽了一记鞭子,吆喝那拉车的老马前进,才回?过头道:“快哩快哩!再走个刻把分钟就差不多到了!不过俺也只能送各位仙子到香椿村附近,但村子里面是从来没看过,之后的路还得劳烦仙子自个儿走。”

沈银河奇道:“你不是一直带人去村里的吗?怎么又说没去过?”

他们初来这片地方,就是担心人生地不熟,才找了当地以赶马为生的老王当向导——据说他常载人去香椿村。

老王摇头道:“能进村的只有那些被邀请参加大典的贵客们,像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又怎么能窥探春君的真颜呐!”

听他提到春君,三人默契地交换了下视线,由苍洱问:“那老伯也没参加过大典?”

老王连连摇着蒲扇似的手?:“没呐!村里的人每次只邀请三位贵客,多了就不让进了。”

人这么少?沈银河与苍洱对视一眼,苍洱又问:“那您就不想去看看吗?”

闻言老王忽然压低声音,做贼似地对他们道:“那当然想啦!有一次俺实在忍不住,就等大典那天晚上偷偷溜到香椿村附近,但邪门的来了——俺在周围转了几个时辰,明明路没有走错,隐隐还能看见?村口,结果愣是进不去!”

“这怎么可能?”沈银河两人愣住了,姜琴的表情却很平静,传音给两人道:“他应该是走入了迷阵。”

虽然有关春君的情报不多,但据传闻而看她似乎有超过元婴的实力,甚至已步入化神也说不定,否则又怎能在魔族入侵时守住整个香椿村?

如此一想,施一个针对凡人的迷魂阵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沈银河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大典?闲杂人等都不能放入,为何要弄得如此神秘?”

“我?也不知晓,”苍洱道,“师尊只说收到了春君的邀请,便挑了我?和师姐三人前来。”

“是了是了!”老王听了一耳朵,附声道,“之前也有像仙子们这样从一清天来参加大典的神仙们,不过有时候村民也会亲自去县城,挑选三名有缘女子。”

沈银河有些好奇:“这又是怎么个有缘法?随便去街上找三个女子吗?”

老王头立刻摇得像枚拨浪鼓:“不不不!既然是觐见?春君的人,当然得经过好几道选拔,最终合格的三名女子才能有幸参与香椿大典。”

不等?三人追问,他自己先细细数起来:“俺记得好像生辰八字是最基本的要求,村长还说得是未出阁的女娃子,长相得出众,太胖太瘦都不行,还有啥……哦哦!还得没吃过肉杀过生。”

沈银河咂舌:“这么多要求?”

老王道:“所以有的时候县城挑不出来,就得去隔壁县城嘛。”

苍洱还在纠结另一个问题:“师父没说要三名女子啊……那我该怎么办?”

沈银河拍拍他的肩,宽慰道:“无事,你是我们三人中最有女子气质的,不怕露馅。”

苍洱:“……”完全不高兴起来。

沈银河一回?头,见?姜琴的目光停在她身上,还以为她对自己只夸苍洱一事不满,遂一碗水端平:“当然啦,姜琴师姐美若天仙沉鱼落雁,我?要是个男人今生非师姐不娶!”

她自信满满夸完,却发现姜琴的脸飞速沉了下去,后者的视线从沈银河搭在苍洱肩上的手?收回,冷冷道:“师妹讲话常有个浮夸的毛病,日后改改吧。”

马屁不慎拍在马脚上,沈银河讪讪收回手?:“唉……好……”

马车又行进了一段路,老王忽然一紧缰绳,吆喝老马停下,回?头对三人殷切道:“各位仙子,我?们差不多到啦。”

话虽如此,马车停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周围解释参天大树,根本瞧不见?半点人迹,三人不禁有些犹疑:“就是这里?”

老王点头,指指远处一颗老椿树:“那里就是香椿村的入口,三位仙子只要走过去,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手?点着自己道,“不过俺过不去,俺要是走过那颗椿树,就会又回?到原来地方。”

为了证明,他还特意下马走了一圈,果然老王的身影一消失在椿树后,不隔片刻又从另一头走了出来。

沈银河挺惊讶:“真的走不过去。”

这下他们不免担心自己也会遭遇和老王一样的处境,但三人尝试了下,居然都顺利走了过去。

沈银河注意到当他们穿过去时,三人腰间的那块苍洱师父发给他们的木牌忽然亮起一道光,然而却是转瞬即逝,闪了一瞬就黯淡下去。

但走过那棵椿树,周围的景色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苍洱疑惑道:“香椿村在哪里?”

“诸位可是来自神农谷的贵宾?”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男音,沈银河愣了一瞬,立即拉着苍洱朝反方向后

退,而姜琴则一步上前,拔出佩剑对准忽然出现的老人,冷声道:“你是谁?”

即使被用利剑指着,那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却没有显露惧色,不疾不徐道:“老身是香椿村的村长,每次都会在此迎接参加大典的贵客。”

沈银河回?过头,发现老王不见?了,不动神色道:“这里设置了结界?”

村长道:“是的,为防止闲杂人等闯入大典,春君特意为整个村庄布下迷幻结界,”说到此处又露出感激神色,“都是托了春君的保护,我?们村庄才能在魔族的入侵中得以存活,并渡过那段漫长的艰苦岁月!”

苍洱忍不住问:“春君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她的修为一定极其高深吧,不知有没有化神境界?”

“住嘴!”也不知苍洱哪句话戳到村长的怒点,老人重重一顿拐杖,“春君是老身见过最强之人……不!她已接近到神的境界,远远超出一清天那些无能的修士,请不要用一清天的标准来评判她,这是对春君的侮辱!”

苍洱被他突忽而来的怒火吓到,但听到老人话中的内容,不免也愤怒起来:“你说什么!就算春君曾经护住了香椿村,但当年可是无数一清天的修士们拼上性命,将魔族封印至魔界,才换来整个三界的和平……”

村长粗鲁打断他:“既然如此,闹饥荒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些高贵的修真老爷小姐们来救助?”

苍洱一怔:“饥荒?”

村长露出讥讽的笑?容:“难道仙子以为仅是撵跑魔族就是胜利了吗?它们对村庄,田地造成的伤害又该如何补偿?失去了耕地和家畜,我?们普通百姓只有一死!”

他越说越激动:“但高贵的修士大人们又怎能懂凡人的苦恼!只不过是杀了一些魔兽,就自诩救世主,殊不知真正害死百姓的是大战后的饥荒与瘟疫!”

“但那个时候你们早就携从三生界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回?去了,”他的表情逐渐冷漠,“留下凡人们苦苦在充当战场的三生界挣扎。”

苍洱的嘴唇在颤抖,他想大声反驳,告诉村长他们西南白家为了魔族一役死去多少人,原本人丁兴旺的家族如今只剩下他与子矜两个新晋修士——一清天也付出了同样惨痛的代价!

但愤怒与委屈堵住了他的喉咙,他试图张口,一只手却拦在身前。

姜琴表情平静:“无需争论。”

“但……!”

“看来这位仙子还算是个明白人,”村长误将姜琴的退让认作?理屈,冷笑道,“是啊,你们一清天哪有这么高贵,就连那个据说斩魔无数的玄清仙尊,只怕也是你们传出来的噱头,好让三清天死心塌地屈服于你们!”

连玄清仙尊都被牵连,苍洱没法沉默了:“你胡说!当年仙尊一直在战场上奔波,斩杀的魔族足可以填满东海的深渊,你怎么可以……”

“那是你们一方的说辞,”村长不屑,“论起来自然是春君伟大,她的仙术能让死骨春生,滋养干涸的田地,还为我们建造安全的家园,”眼中几近流下热泪,“她才是当仁不让的仙者……啊!”

沈银河突然发难,擒住村长的衣襟用力将他撞向大树,后者发出一声闷哼,颤抖看向沈银河:“你……你居然敢……!”

“你指什么?”沈银河挑起眉,“我?居然敢以下犯上?欺辱老人?”

她哼了一声:“仙尊已近百年仙龄,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叫人家一声‘老人家’……”

“咳。”姜琴忽然咳嗽一声。

沈银河:“?”莫名瞅她一眼,继续道,“别给我?逼逼赖赖那些有的没的,你们春君就算再怎么厉害,当时魔战最惨烈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出来造福天下?还不是等战事都结束了,才敢冒出头?”

她手一用力,将村长甩至地上:“迎刃而上的才叫英雄,偷偷摸摸躲在后面的,”她冷笑一声,“什么都不是!”

村长跌坐在地上,又气又不可置信:“你……你敢如此对待春君的信徒,就不怕引来神怒?!”

神怒?沈银河差点没被中二得笑?出声:“抱歉啦,人家已信咏春教了,信春哥得永生,比你们的小春春还要厉害哦。”

苍洱怕她太过火,悄悄拉了把沈银河的衣袖:“别这样,把村长惹急了,拒绝让我们参加大典怎么办?”

沈银河却不甚在意,反而道:“不会的。”

苍洱露出不解神色,沈银河叹了口气,正要解释,一旁姜琴突然道:“他们不会这么做,每年的三个受邀参祭的客人应该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否则香椿村也不会大费周章去挑选合适的人选。”

沈银河也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清楚这三名客人到底有什么作?用,如果说修士的话还能理解,毕竟修行仙法,也许能为村庄带来更多好处,可那些普通凡女的用处又是什么呢?

没等她细想,那厢村长已自行爬起身,他果然不敢迁怒于沈银河,愤愤瞪了她一眼,忍气吞声道:“时辰不早了,诸位仙子请随老身来。”

沈银河冲苍洱做了个怪腔,正要跟上,姜琴忽然走到她身旁,低声道:“以后莫要如此冲动行事,”沈银河还没说话,又听她顿了顿,放缓语气,“我?知晓你对玄清的倾慕之意,但无需为他做至如此。”

沈银河:“??”

“那倒也不是,”她摆手?,“只是我最讨厌村长那副拉踩的模样,一时就没忍住啦。”

然后她发现姜琴的脸又莫名沉了下去。

她冷冷抛下一句“是么?”突然加快脚步,把沈银河丢在身后。

苍洱悄悄走上来:“你惹姜师姐生气了?”

“没有啊,”沈银河琢磨半响,恍然大悟,“可能玄清仙尊是她的偶像,我?没顺着她的话夸仙尊,所以她有些不开心吧。”

她忙跑上去:“姜师姐!”

姜琴勉强停下脚步,一张面瘫脸覆满冰霜:“何事?”

“其实方才我?没有说实话,”沈银河牵起她的手?,语调真诚,“当初玄清仙尊便是我进仙门的契机,那时我还是个小混混,想借九霄宗的弟子选拔混入仙门,不慎被仙尊发现,但他不仅没有揭露我,还命身边弟子送我?上山,让我的小心灵受到深重震撼,所以我决定!”

双手?握拳做奋斗状:“要把仙尊当成我?的人生目标!永远追随仙尊的脚步!”

一番激动澎湃的演说结束,她满意看到姜琴的表情松动,雪融春出:“……原来如此,”嘴角微微挑起,“那你定要努力,不辜负玄清一片美意。”

怪不得说修者单纯,沈银河想,师姐真的太好骗了,一边猛点头:“那是自然!”

“诸位,”村长沉着一张脸道,“我?们到了。”

三人皆不约而同放慢脚步,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片村庄,房屋掩在树林中,鳞次栉比排成一列,周围是大片的田地,偶尔几只牧羊越过栅栏,朝他们探出头——堪称是一片世外?桃源。

苍洱一直生活在一清天,从未见过这般光景,不禁好奇张望,同时听见三人响动,一些村民渐渐从屋中走出,一领头男人问村长:“她们是这次参加大典的贵人?”

村长点头:“从神农谷来的。”

沈银河注意到原本众人的神色变了,从原本的警惕变得尤为殷切,几名女人迎上来,对三人道:“三位贵人请随我们来,已经给贵人们安排好下榻之处了。”

几人跟上,沈银河回?头,瞥见村长走到一男子身旁,两人交换了几句,那男子忽然朝他们望了一眼,露出讥讽表情。

沈银河心头升起异样情绪,正欲继续窥视,一妇女从身后走上来,问道:“仙子在东张西望什么?”

她刚好挡住了沈银河的视线,后者不动声色转回?头:“没什么,只是看到一株很漂亮的花。”

“您是指白玉兰吧?”妇女欢欣道,“这白玉兰原本只在春季开,但春君最喜玉兰,就略使仙法让它提早盛开了,”指着一簇热烈盛放的玉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沈银河只能点点头:“挺不错的。”

姜琴也瞟了一眼,忽然道:“她不该这样做。”

妇女则错愕道:“您说什么?”

“玉兰的花期在三四月,如今正值盛夏,春君故意提早玉兰的花期,有违自然之则。”

妇女显得不服气又委屈:“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好看不就行了吗?如果我?有能力的话,倒想让玉兰开一整年呢!”

姜琴很平静,淡淡瞅了妇女一眼,沈银河从那一眼中品出一丝不同意味,像是面对愚昧者的无奈与宽容。

“任何伦理法则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切不能因个人喜好而擅自扭曲篡改,”她淡声道,“你可知强制更改玉兰的花期会有何后果?”

妇女梗着脖子:“兰青不知。”

姜琴不急着道出缘由,而是走上前,轻触了一朵其中的花苞,奇怪的是,当她的手?指一接触上花瓣,只听“滋——”的一声,那朵玉兰花竟在瞬间化作?一滩腐水。

“这……这……?!”妇女目瞪口呆。

“它本该在三个月前凋谢腐烂,却被春君施以灵法,生生留到现在,”姜琴道,“但无论如何极力挽留,违背自然之法的事物将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败。”

“我?只是去除了施加于上的灵法而已,”手?指松开,玉兰树上空留一根光秃枝桠,“本来明天它还有再开的机会,春君此举已经损害其内里,这棵玉兰明年想必是开不了。”

妇女不敢置信:“怎么会……”

姜琴不予理会,转头对另外两人道:“走吧。”

沈银河两人忙跟上,姜琴伫在原地,没有急着向前,而是回过头,深深看了眼村长与男人的方向,才转身离去。

礼堂内。

沈银河三人被安排在大堂正中央的雕花椅上,周围侍女正殷勤张罗茶点,虽然三人表示因为辟谷他们已不再需要进食,但村民还是热情道:“不打紧,反正不愁吃!”

沈银河一路看来,整个村庄的田地也不算多,但人口足有百余,尚且不知能否自给自足,他们怎么还如此大方,不禁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一侍女回答:“当然啦,因为如果食物有短缺的话,只要恳求春君施展仙法,就可以从地里长出来。”

苍洱差点怀疑耳朵:“从地里长出来?”

“也不是,”侍女摇头,“但受过春君祈福的地收成总是特别好,水稻颗颗饱满,不会有空壳,而且也不会受到山兽啃咬。”

听着有些玄乎,沈银河与苍洱交换一眼,又问起其他:“你们春君什么时候来?”

他们等在礼堂里就是为了见?春君,没想到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迟迟不见?人来。

侍女有些不好意思:“春君可能会迟些,诸位还是请稍等?片刻吧。”

话虽如此,她却站着没动窝,似乎并没有想到让客人等?主人是件极为失礼的事情,好在三人性情都算随和,特别是沈银河还直直盯着那些茶点,各个做得精致小巧,香味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她小心捻起一个,正要送入口中,姜琴忽道:“师妹在辟谷,不宜进食。”

沈银河讪讪:“我?也才辟谷几个月,师父说一开始若是不习惯可以稍微吃一些。”

但姜琴毫不怜悯:“不可。”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沈银河联想到了玄清大佬,后者不由放下糕团,默默流下泪水:“为什么……”

见?她听话,姜琴神情一缓,声音又变得温和:“碰了糕点手容易脏,去洗洗吧。”

沈银河已经懒得反抗:“……好。”

谁料她刚走到门口,进来一女子,一身描金大红绸衣,手?腕上两副金镯子,满头珠宝钗子差点闪瞎沈银河的眼:“仙人这是要去哪里?”

沈银河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几乎将“我?很富贵”四字写在脸上的女人,愣是没说出话。

不会吧不会吧?这就是村人口中飘飘如仙的春君?

好在女人下一句拯救了这个可怕的误会:“我?是春君之母,春君马上就要来了,仙人怎么要走?”

沈银河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重新把那口气抽了回?来:“春……君也有母亲吗?”

女人睨了她一眼:“您这是什么话?我?们春君今年也才二八年华。”

十六吗?和她这具身体差不多,沈银河默默算了下,但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在他们的想象中春君应该是一位气质沉稳,度过数年岁月的女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小屁孩,放在现代连高中都没读完。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她还有个爱把自己打扮成大红鞭炮的娘?

但姜琴的视线一直在身后盯着,她坐立不安:“……我去个茅厕,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飞速溜了出去,只有春君之母王芳华的半句话跟着追了出来:“仙人也要上茅房?”

沈银河一溜烟跑出来,竟鬼神使差跑到方才那株玉兰花下,想起方才姜琴所言,不由自主看向那朵枯萎的玉兰花,哪知眼睛一扫,竟发现一抹衣角隐在树后:“谁在那里?”

那衣角顿了几秒,动了。

一瘦弱人影从玉兰树后走出,待沈银河看清其脸庞,不由一呆。

太漂亮了——此子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肤白似雪,唇殷似血,眉目如画的五官配着盛开的白玉兰,相映成辉,蔓延出一股清丽雅韵。

沈银河犹豫了下,没敢确认对方的性别,只能采取模棱两可的说法:“阁下是?”

对方却反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沈银河:果然只有男孩子才这么可爱(暗指春君)

姜琴:你……(微郝)也很可爱。

沈银河:??

她怀疑师姐在内涵她。

好粗的一章,猫猫爬走,已经被榨干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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