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陈帆不意外格司会出现在这里，好歹是格森称呼的老祖宗，跟他们家肯定有联系。
格司耸耸肩，用眼神示意房子里：“你不知道今天大家聚在这里的目的吗？为了看一个人类，当然，不是你。那个人类一到地狱就死了。”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陈帆对这群恶魔的行为称不上嗤之以鼻，倒是好奇这个人为什么让这么多恶魔过来看，前主管还特地摆上宴席邀请他们。
“死人当然不好看了，但哪怕是死人生前也有身份。”格司并没有直接说出这人的身份，直接说起另一件事，“知道吗？恶魔也会死。”
陈帆看着格司略显神伤的表情，这从眉眼中流露自己有故事的家伙。
“我知道。”好歹陈帆一直个关注新闻资讯，对地狱的现状还是有了解的。
地狱大部分的居民是恶魔，少部分的女巫和兽人。每年各个地区的新生恶魔数量很少，尽管恶魔大多数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寿命，但会有各种外因导致他们死亡，每年死亡的恶魔数量不算多，倒也让他这个人类唏嘘，他开始真的以为恶魔拥有不死之身。
这也就是为什么哪怕每年都有少量的新生恶魔出现，地狱恶魔的总数平稳在一个数值之间，没有由于多年只增不减的出现地狱遍地恶魔的情况。
格司有点意外陈帆知道，不过这也让事情变得有趣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和拾一说你的愿望是不愿死去，所以拾一才把你带到地狱。不过，这世上没有真正不死的存在，哪怕是神。”
又听到他们说到神，陈帆低头默默地想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想不出来，陈帆抬头与格司平视：“我的愿望是活下去，并不是永生不死。我作为人，自然知道死亡，也做好了死亡的打算，那个时候只是不想太轻易的死去。今天这里为什么有宴会我不知道，也与我无关，我来是为了找格森和兰欣。”
“嗯，格森这个家伙性格你知道，现在有些忙得不可开交，许多讨厌的恶魔都希望和他交好，兰欣那边的情况也不算特别好，因为他妹妹是天使，周围也挺多恶魔围着他。”格司撇撇嘴，“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陈帆收起带有一点点轻蔑的眼神，嗯了一声。他看得清眼前的形势，因为格司比较闲，所以他来找自己。
很自然的，陈帆还是和格司一起在庄园里走，但双方都与对方保持半米远的距离。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可以聊，沉默着，没谁会想着为了缓解尴尬提出一个话题说笑拉近双方的距离，陈帆就跟着格司走着，穿过那群恶魔，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陈帆看了一眼格森家中由金子打造镶上宝石的门把手，再次不能理解这孩子到底持有怎样的理想。
格司很自然地把门打开，不需要和谁商量。
陈帆跟着一起走进去，看到一个水晶棺，无需猜测里面是那个格司刚才说的人。
他走近些看，发现里面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脸上有明显的烧伤，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外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关上房门后杜绝了外面音乐声与交流声音的干扰，可以说陈帆和格司在单独相处。
嚓的一声，格司点燃香烟，修长的两根手指夹住香烟，垂眸不语矗立原地，再次表现自己有故事。
陈帆不反对格司抽烟，一个活了几百年的恶魔，还不允许他抽烟了？
“她是猎人。”格司呼出白烟，正式介绍水晶棺内女人的身份。
“自诩正义的恶魔猎人？”陈帆也是在地狱之后才知道这个存在。
敞亮的课堂不会告诉你在人间还有这样残杀恶魔的存在，但平时在校园里闲逛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些被遣返的恶魔交流这件事。
只去过人间一两次，并且每次都在学院保护之下的恶魔不可能知道这样的存在。只有已经毕业了，并且因为在人间办事跑契约很久的恶魔才知道，哪怕是恶魔在人间也有生命危险。
格司听了陈帆的回答后眯起眼睛，白烟后的那双眼睛仿佛想看透眼前的人类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类。
他转身把烟灰弹进垃圾桶，边声音高昂像鼓励的说：“很不错嘛！才来地狱没多久就知道恶魔猎人的存在。自诩正义？”说起这四个字，格司忍不住勾起唇角。
面向陈帆，不由得正视他：“在你们人类眼中，恶魔不是最可恶的存在吗？你这四个字，好像把自己放错了位置。”
“我并不认为把自己摆错了位置，从来地狱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把自己归为恶魔了。”陈帆说的是心里话，其实格司今天可以完全不管他，让他在这个庄园里迷路或怎样。
但他没有，他找过来和他聊天并带着他来到这里提前看恶魔猎人的尸体。
格司觉得陈帆有趣：“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能不能真正成为恶魔看你的本事。既然已经把自己划为恶魔，最好立场坚定一点，过不了多久在人间我会看你的表现。如果你的表现让我不满意，我随时可以将你抹杀，并且会卑鄙的把责任推给恶魔猎人。”
很好，陈帆可以确定他们的小队建立了，尽管队内的氛围不会太好。
陈帆迈着步子来到格司面前，搭上他的肩膀，用气音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那个时候记得把责任推干净点，不要让谁抓到把柄。”
挑衅至极。这是格司对陈帆的评价，这样才有意思。
“哼，那是自然。”
“对了，你今年被遣返不是因为天使吧？看你那天的状态不对劲。”陈帆从格司微微抖动的指尖接过抽了半截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
刚才站得远还好，站近了，这股烟味让他很不舒服，脑子里很不清晰的想起某些事，过于模糊的感觉让他厌烦。
格司瞥了一眼陈帆，没有指责他扔掉烟的举动，有点意外他能猜到。
对方没猜到这种事，格司会自然的顺势隐瞒，但对方都猜到了，不说出来难道留着打哑谜吗？
他自然会说：“今年主要原因确实不是天使，那群恶魔猎人在人间像疯了一样。看不过眼，我本打算混进那个组织收拾他们，不过被发现了，还是那群天使把我捞出来。”
“天使还挺善良，能不计前嫌。”
“善良个屁！”格司愤怒大喊，后续却不说哪哪做得不善良，陈帆没问。
陈帆靠着墙又看了一眼水晶棺里的女人，问道：“她是那个组织里很重要的存在？”
“比普通喽啰强一点，不是核心的存在。”格司又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的意思，“我们还没接触到核心的存在，毕竟一个恶魔想混进那个组织，太容易暴露，简直是送死。”
瞥了一眼不点烟的格司，陈帆觉得他这么做还行。
“今年学院改变规则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不过有点说不通，恶魔在人间收集契约应该有很长的历史，这个猎人组织成立应该不是一两年，为什么学院今年才改变规则？”陈帆把疑问一股脑的问出来，他知道格司能给出自己答案。
格司把烟别在耳朵上，翻着眼睛回忆这事。他活了太多年，有些记忆需要整理。
“我刚才说了，那些家伙今年在人间疯了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来地狱，估计能杀到这里来。以前收敛一点，也就杀一杀已经毕业的恶魔，几个月前他们杀了北院的一个学生，这事被压下来了。田甜也是为了保证学院的学生不受到伤害才改变规则，几个恶魔合作对抗总比孤军奋战的苟延残喘要强得多。”
成为恶魔的道路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有些事聊开了，他们也走出去找格森和兰欣。
格森看到陈帆就开心的喊瑞拉，引得格司笑得意味深长，不遮掩的取笑。
宴会举行得很顺利，并没有像陈帆所想的那样大肆宣扬人间有恶魔猎人的事情，但他注意到不断有恶魔去了那个房间然后走出来，三三两两的恶魔走在一起窃窃私语表情凝重，倒不是所有恶魔都去看了。
这场宴会某方面也是为了这些层面的恶魔有更广的交集。
不用去人间的恶魔可以这辈子都不用知道人间还有残杀恶魔的猎人，他们只需要在地狱保证自己的利益长存，哪怕知道了有这样的存在，也轮不到他们义愤填膺的去收拾猎人。犯不着，太冒险了。
陈帆也认为如果在人间碰不到那些猎人，自己不会多管这件事，假设真的涉及到了他的利益……
事情将会变得又复杂又趣味无穷。
宴会在半夜结束，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多余关注的事情，陈帆他们四个回了学校，格森并没有因为在自己家而保证明天去学校。
在车上格森小声的抱怨：“他们真的超级烦，总是过来和我聊天，我又不能摆出臭脸。”
“非常赞同，那些家伙每次都问我关于妹妹的事情，我若是不说，回去了父亲会说教我不懂得交际。”兰欣在一旁忍不住附和。
陈帆这才想起来格司今天和自己说兰欣妹妹是天使，他当时的关注点不在那。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