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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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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桃林出?来,拖着疲惫衰弱的身体?回到昆吾,乔荞不?在屋里,月淮风推开临榻的窗户往外一?瞧,瀑布下的水潭里泡了一?池子妖魔鬼怪,她也在其中,正趴在岸边看两只妖怪打牌九。

他坐回榻边,扯开领口看了一?眼,红线已经在胸口开出?几朵灼灼的桃花,等到桃花开满左胸,这具化身将彻底死去。

他沐浴梳洗后换了一?身干净的亵衣,将门窗关闭,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去,阖目休息。

傍晚时分,乔荞终于提着湿漉漉的裙子回来,在浴房打理干净自己。吃过白九天送来的晚饭,天色渐晚,还?不?见?月淮风回转,她正想出?去找人问问他的下落,一?错眼瞥见?搭在旁边衣桁上的外袍,顿时一?愣。

这是他早上离开时穿的衣裳,什么时候回来的,藏哪去了?

乔荞转入内室,见?帷帐半掩,脚踏上摆着他的木屐。

她掀开帘子,床外侧的男人双目紧闭,似在熟睡。

“哈,回来也不?说?,自己跑来睡觉了。”乔荞哼哼两声,在床边坐下。

走的时候把她打晕,回来也不?找她,自己跑来睡大觉了。乔荞能让他好睡吗,蹬了鞋子爬上去,两手握住他的肩膀摇晃:“给我?醒,不?准睡,你今天去哪里了。”

“咳咳咳……”他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声音虚弱:“别晃了。”

她眨巴眨巴眼,骑在他身上,撩开帷帐借着亮才看清他脸色极为苍白,唇也浅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怎么了。”乔荞小手贴上他额头,又摸摸他光滑的脸颊,也是冰凉凉的。

“只是累了。”他气若游丝。

乔荞怕压着他,赶忙从?他身上下来,手从?被子里摸进去,他身上也跟冰块似的凉得吓人。

“你坚持住!我?去叫白九天!”她皮球似的几下就弹出?去。

不?一?会儿白九天和水千灵都来了,水千灵拉着她到榻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别怕,尊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乔荞眼睛募地睁大,几个意思,月淮风真的要?死了?

白九天在内室诊治,乔荞想去看,水千灵一?直拉着她说?话安慰她,她心中焦急,又挣脱不?开,都快急死了。

过了一?会儿白九天出?来,乔荞甩开水千灵跑过去,“他怎么了?”

白九天眉头紧蹙,神情严肃,只摇头不?说?话,乔荞推他一?把,“快说?呀!”

白九天长长叹气:“是诅咒,已经回天乏术。”

诅咒,什么诅咒,是羌活人给他下的咒吗。乔荞掀开帘子进去,月淮风靠在床头,衣襟半敞,胸膛上隐隐透出?一?片红。

她扑上去扯开他衣领看,蜿蜒鼓起的血管像遒劲的桃枝,大片大片的桃花盛开在枝条上,覆满了他整片胸膛。

与这诡丽相违的是他苍白如纸的脸,往日晶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那束桃枝好像汲走了他的生命力才会绽放得如此娇艳美丽。

她抬手抚上那片在他肌肤上盛开的桃花,低喃:“好漂亮啊。”

月淮风又猛烈咳嗽起来,一?口老?血涌上喉头险些?把自己呛死,这次是真的被呛到了。

乔荞忙拍着他胸脯给他顺气,大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你不?会死吧。”

他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说?话明?显的气息不?足,但依旧能安定人心:“如果我?真的死了,也会让白九天护你安然,带你离开这里,许诺的荣华富贵也还?作数,别怕。”

乔荞在他怀里抬起头,扑扇着长长的睫羽看他,“真的?”

白九天在帐外答:“尊上定能无碍。”

乔荞追问:“真的?”

白九天无奈:“真的。”

这就好,她点点头,扶着他在榻上躺平,给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那你休息,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

诊过病后,夜间白九天和水千灵一?起离开,待回到屋中,掩上房门水千灵才忧心忡忡问:“尊上真的病了?”

白九天点点头,“是,那诅咒端得厉害,来势汹汹,若是发现得早,还?能稍加抑制,现在确实是没法救了。”这个没法救说?的自然是那具化身。

水千灵不?明?白:“可?是,尊上不?会如此大意,以他的修为,还?压制不?住一?个诅咒吗?”

“我?看呐,不?是身体?有病。”白九天两指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是这里有病。”

水千灵跟他对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哦”了一?声,与他相视一?笑,“我?懂了。”

白九天也算半个医修,与月淮风的默契自不?必说?,次日在小翼峰的药库里捡了些?续命养元的药材,在屋外走廊边的平台上烧了个小炉子熬药,附近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苦味,乔荞在屋里都闻得见?。

月淮风这会儿躺在榻上,乔荞亲自打了水给他擦手擦脸,还?兑了盐水来给他漱口,她照顾自己都没这么体?贴过。

白九天将药熬了送来,看了一?眼帷帐里的两个人,也没多说?,放下药就出?去了。

乔荞将药碗端到床头矮柜上,把他叫醒扶起来,他艰难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上,她舀了黑苦的药汁送到他唇边:“大郎,喝药了。”

“咳咳咳咳——”

这次也是真咳,血都咳出?来了,乔荞等他气息平稳下来,方才取了丝帛提他擦拭唇角血渍,手抚着他胸口一?点一?点顺着,温柔得不?像话。

她耐着性子一?勺一?勺把药给他喂了,又替他擦干净唇角,撑着身子主动?吻了吻他冰凉的唇,柔声安慰:“夫君,你会没事的。”

月淮风大受感?动?,可?身体?的衰亡不?是假象,他想好好抱抱她亲亲她,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大可?运气让咒术彻底发作,加速这具化身的消亡,元神依附新的化身。偏就是想看看,如果他死了病了,她会不?会难过。

现在看到了,虽然没看出?多少难过来,但能得她一?点关心和照顾也心满意足。

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搁在榻边的小手,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告诉她一?切真相,她却挣脱了他的手。

乔荞起身,放下了帷帐,圆溜溜的小脑袋探了半个进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去—哪——”他干涩的喉咙发出?喑哑的声调,乔荞已经蹦蹦跳跳出?了内室。

月淮风躺在床上,听见?她在跟小羊说?话:“走吧小白,咱们?玩去。”

小羊:“咩——”

玩?去?

月淮风躺在榻上,捂着胸口干咳,外面的人却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门“砰”的一?声后就没了动?静,待他止住肺喉的痒意,整个房间已静得针落可?闻。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拖着病弱的身体?走到外面一?看,她真的走了,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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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荞去山上放羊了,小白自己在山坡上吃草,她摘了几片芭蕉叶铺在身下垫着,又从?储物虚空里掏出?一?个小枕头,躺在树荫下补觉。

她哪天不?是睡到大中午才起来呀,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伺候月淮风,擦手擦脸又喂饭喂药的,早就哈欠连天了,这时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

这里阳光明?媚,气候温暖,山上也没有苦涩的药味,风柔柔的吹在身上很舒服,竟比在月淮风身边时还?睡得踏实,乔荞睡眠中嘴角都微微扬起挂着笑。

屋里的大郎躺在床上,干瞪着眼,一?直等到晌午都没等到人回来,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

索性眼一?闭,心一?横,自断经脉,放元神出?窍。

半刻钟后,小翼峰掌门密室内,空地上一?具黑棺材里响起诡异的机括声,棺盖被一?双惨白的大手从?里往外推开,棺内穿黑衣的男人直挺挺坐起来。

或许是因为躺得太久,四?肢僵硬麻木,他许久才找回身体?的掌控权,笨拙地从?棺材里爬起来,转动?脖子,活动?脚踝和手腕。

又打坐调息片刻,等到元神与身体?完全融合,他方才起身离开密室。

没有人打扰,乔荞一?直睡到下午,醒来时太阳透过树影斑驳撒在她身上,风拂过,温暖惬意,小白吃饱了也没乱跑,乖乖窝在她身边打盹。

乔荞不?愿起,懒洋洋翻了个身,瞥见?山下有个穿黑衣的男人正抬脚往这边走。

男人身量修长,宽肩窄腰比例绝佳,黑衣裹着劲瘦的身材,行?走间步伐有力丝毫不?显羸弱,周身气质凌冽似一?把锋锐的宝剑。

待他走到近前?,乔荞看清他的容貌。浓眉深目,鼻梁高挺,唇薄而色淡,银冠束黑发,整体?容貌是冷冽又清俊的,比她那躺在床上的病弱夫君要?漂亮得多。

不?等他先开口,乔荞翻了个身面对他,手肘撑着脑袋,摇着滑到胸前?的一?缕长发,声线慵懒,“哪儿来的酷哥,真帅。”

男人微怔,随即哼笑,乔荞仰着粉白的面颊冲她勾勾手指,“过来些?。”

他愣了愣,依言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勾唇笑了笑,“夫人,这样恐怕不?太好。”

乔荞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认识我?啊,你是我?夫君的手下吗,你比他长得好。”她柔夷轻抚上他胸口,虚虚划着圈:“身材也比他好。”

她的衣襟因为睡眠稍显得凌乱,领口松散露出?小片雪肌,眸子里还?带着刚醒来的惺忪倦意,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脖子上,指尖细细划过他的面颊,于无形中蛊惑着人。

男人眸中暗藏危险,“夫人应自重。”

乔荞按住他的肩将他推倒在草地上,翻身而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打紧不?打紧,我?男人快死了,他答应过我?,准我?找别的男人,你要?不?要?跟我?好呀?”

哐当——

好大一?顶绿帽当头罩下来。

类似元神出?窍的飘忽感?,月淮风久久找不?到自己身体?的知觉。

每一?具化身都有自己的性格,风槐那具化身,为了更好的贴近原本的‘风槐’,他下了很多功夫。

除了自身的扮演,勤勉的练习,还?取了风槐身上的头发、指甲,贴身衣物等一?同炼制,这样才能使化身更为贴近想要?伪装的对象。

但这具化身不?同,‘他’没有刻意伪装成任何人,更贴近他本身。也是他众多化身中最常用的一?具、修为最高的一?具,除了容貌的些?微差别,性格相差无几,修为仅比本尊低三个小境界。

当花瓣般娇嫩的双唇软软擦过耳迹,当她嫩藕似的手臂纠缠上来,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如果她的一?切都不?是对他。

用他尝过滋味的唇,用他熟悉的身体?,去迎合的,去讨好的,不?是他该怎么办。

暴虐的情绪几乎是立刻涌上心头,乔荞尖叫一?声被推倒了,紧接着头顶的树叶被狂风席卷着纷扬落成雨,围绕着两个人飞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你干什么!”

“撕拉——”回应她的是衣帛的碎裂声。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跪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看着这具身体?,如搁置在芭蕉叶上的一?团软嫩蚌肉,濒死前?瑟瑟抖动?着,即将被品尝、咀嚼,吞吃如腹。

她环抱着自己,破烂衣衫下雪肌被乌发衬得更加耀眼莹白,眸中满是惊惧和不?可?置信。

真是被惯坏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该罚,好好地罚。

他低头解着腰封,乔荞腿被压着跑不?掉,环顾身侧那个树叶组成的绿茧,也知道今天肯定没办法善了。

她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故作惊讶掩唇道:“这……要?是叫我?夫君发现可?如何是好?他那个病秧子岂不?是得气死又气活?”

她蜷了蜷身子,羞怯低下头,微阖着眼眸,“我?夫君不?能人道,跟他成亲之后一?直不?曾圆房,其实我?……对那事也期待已久……”

他解腰封的动?作停下了,慢慢抬眼,眼神似刀将她本就破碎的衣服寸寸剐下。

她变本加厉,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牵起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你一?定比他厉害吧。”

她的目光饱含期待,盈盈闪动?着一?汪水,在无声邀请着。

是吗,期待已久吗,那他偏不?遂人愿。

偏要?叫她上不?去下不?来,要?她哭着求饶,要?她后悔招惹了他。

唇舌肿痛,鼻尖嗅到血腥味,一?定是被他咬破了。乔荞也不?挣扎,一?反常态地乖巧,偶然还?会生涩回吻。

待到他呼吸紊乱、双目赤红时,把她那躺在床上等死的病弱夫君搬出?来刺他两句,气得他额角青筋鼓起,胸口剧烈起伏。

但她很快就狂妄不?起来,脑后的枕头被抽出?来垫在腰下,惊呼一?声后膝弯被抄起,他两手握住她细细的小腿骨往下压,把她叠了起来。

从?始至终他一?句话不?说?,后面嘴巴也没空说?话。

月淮风从?小就好学,他制作过很多化身,看过很多书,对人体?的构造十分了解。但纸上得来终觉浅,书本是没有实感?的,傀儡也没有,尽管他修得的化身跟真人几乎没有差别,终究缺少一?个会随他跌宕吟唱的灵魂。

这时候他恍然想起,有一?年盛夏时,寝殿外的荷塘开了一?朵百年难见?的并蒂莲。荷塘里的鱼儿觊觎那花,常围绕着它打转,找准时间在水中回转跃起,撕咬下片片粉白,很快两朵并蒂莲就被吃得一?片不?剩。

享受过绝美的饕餮盛宴,月淮风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当然要?跟她分享。

他冷漠克制的面容,因为那双品尝过花蜜的削薄白唇而变得殷红美丽,喉头咽了咽,他直起身狞笑着靠近她,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将惊恐的尖啸都封堵。

一?个衣衫整洁,只面带红潮呼吸不?稳,一?个却像揉成一?团从?水里捞起展开的破布。

这破布死到临头嘴里还?不?饶人,“就这?”

她食指擦了擦唇角,低头看了一?眼,伸出?小舌舔了舔指关节,“还?不?如我?自己平时——”

话没说?完,一?袭黑衫兜头而下,她真就像破布一?样被人卷吧卷吧扛在肩头带走。失重感?随即而来,几个起落之后,她听见?“砰”地一?声响,是门被大力踢开。

她被放下来,因为腿软还?没办法站立,只能紧紧揪着身边的人。那人掀开蒙在她头顶的黑衣,乔荞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屋里。

她恶向胆边生,猛地一?把掀开床边的帷帐,她的大郎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浑身都已经凉透,唯胸口的桃花开得侬丽灿艳。

“呀!”她指着床上那具‘尸体?’,惊讶捂着小嘴转头看向一?旁的黑衣男人,“我?夫君死啦!”

她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夫君,你死得真是时候啊呜呜呜,我?刚找到下家你就死啦,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势、均、力、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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