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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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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生产大队老陈家,此刻正上演一场女人间的口水大战。

“俺告诉你,陈曼姝要回来了俺照样削她。迟早嫁出去的赔钱货,还敢把亲姑从家赶出去。”陈红英站在院中,头高高扬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她嚼了嚼黄牙,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俺大哥指不定就给这死丫头克没的。”

“你,你…”田佳美眸瞪圆,气的都说不出话了。

她那嘴皮,跟人阴阳怪气几下还勉强凑合,要骂架绝对是骂不过陈红英这种脏话满级的粗俗村妇。

原本一水灵姑娘,头发被挠成鸡窝样,衣服褶皱,还沾了点黑色泥巴。

模样狼狈,一看就是在陈红英手下吃了不少暗亏。

“臭妖婆,你胡说!不许来我们家!”大福眼睛红红的,举着笤帚从里屋跑出来,就要冲到陈红英面前打她。

小身板被田佳扯住,“不是让你带着小宝待屋里吗?”俩战斗力为零的渣渣,出来还影响自己发挥。

“她骂曼姝!”大福瘪嘴,昂头委屈地看她。

主屋门槛那同时传来小宝脆脆的奶音:“坏!坏!”

他肉手指着陈红英,口水激动得噗噗四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炕上爬下来的。

“两个小畜生,几天没打就敢这么跟姑奶奶说话。”陈红英尖利的声音透着不屑。

“你嘴里少不干不净的。”田佳一手拉着大福,愤愤地跟她对视。

骂自己侄孙是小畜生的,天底下恐怕都没几个。陈曼姝怎么还不回来,这死老娘们儿待会要是跟她动手,她肯定打不过啊,对自己战斗力门清的田佳在心里哭唧唧。

“陈红英!你来做什么?”刚下完工的方婶,扛着锄头在院外大喝。

这些日子在陈曼姝的投喂下,完全被美食俘获的方婶,已经把陈曼姝当亲闺女看待了。

她直接冲进内围,狠狠将锄头往地上一铲,双手插腰就开始对着陈红英破口大骂。

“俺呸!”

“死肥婆不要点脸。自己大哥不在了,不帮衬着点侄女,还有脸回来顺吃顺喝,俺看你是良心长屁.眼上了,搁哪儿都放他娘的狗屁!”

战斗力简直爆表。

狗蛋和几个弟弟也纷纷挡在大福面前,安慰他:“你别怕,曼姝姐不在,俺们保护你。”

而门槛边落单的小宝,吮着大拇指,也不闹,认真观战。

“对!你放狗屁!”田佳有靠山了,腰板立马挺得笔直,大声帮腔。

“贱怂样,癞.□□的皮扒拉下来都比你顺溜。”

“对!比你顺溜!”继续附和。

“被婆家休了回俺们大队逞威风来了,你他娘也不撒泡尿看看自个儿什么鬼样。”

“对,鬼样!”附和加三。

人群外围的陈曼姝:……

这小妮子果然是没经过社会的毒打,怼人功夫这么烂,陈曼姝决定以后拌嘴都不能让她了。

得好好锻炼锻炼。

现在陈家外边围的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妇,个别还在那煽风点火。

“俺说方家媳妇,人陈家的家务事你插什么嘴,曼姝不顶事,那不得红英看顾着点吗?”

混账话引来了陈曼姝的漫不经心的一瞥,她心里记下了这张老脸。

不好意思,就是这么记仇。

说话的是马家老太太,十里八乡有名的刻薄婆家。

“没错。方四娣,俺们家的事,你少在那叽歪。”刚刚被喷得狗血淋头的陈红英,见有人帮腔,立即神气起来。

“你再说?”方婶猝地拔起锄头,呲牙,作势要砍人。

“……”

深谙她的泼辣性子,马老太太见机闭上嘴。陈红英矮胖的身子也吓得抖擞,嘴磕巴起来:

“你,你少吓俺。”

骂战进展到了白热化阶段,谁都没注意陈曼姝逼近的身影。

“小朋友,去帮姐姐把大队长叫过来好不好?”

她随手抓了个小男孩,用两块大白兔奶糖成功把人收买,去给自己找帮手。

既然陈红英主动送上门,那她今天就要把她偷陈家的钱连本带利讨回来。

“不好意思,让一下。”陈曼姝伸手扒开人群,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曼姝!”

“美!”

两小孩声音雀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田佳也哧溜跑到她身后,食指戳了戳她腰际,赤.裸.裸地告状。

女孩娇艳的容颜在阳光下绰绰生辉,清冷又矜贵,令人不敢直视。

她没说话,问责的意味却很明显。

蕴着冷意的眸子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陈红英身上,她似笑非笑地开口:

“怎么,姑姑是太想我了吗?不打招呼就上门了。”陈曼姝将大福揽到自己身侧,语泛凉薄,“还把我们家小孩吓成这样。”

“小贱蹄子,你少给俺装蒜!”陈红英怨恨地盯着她,显然还记着被赶出去的仇。

哼笑出声,陈曼姝按住方婶的手,示意她安心,而后慢慢逼近陈红英。

用仅有她们二人能听清的音量,轻声说道:

“看来您真是不长记性啊。”

说完陈曼姝骤然抓住陈红英的手,往她虎口处猛地使力按下。

没料到她会使阴招,陈红英痛的猪叫连连,下意识就甩开陈曼姝的手。

女孩计算好力道,顺势往后一跌。手臂被石子摩出划口,瞬间泌出血珠,在莹润的肌肤上,显得尤为触目。

在场人都被这场变故惊到。

“您推我?”陈曼姝缓缓抬头,通红的眼眶蓄满泪水,不敢置信的模样,活脱脱一朵受了委屈还假装坚强的宫斗小白花。

论阴人,她还没输过。

“姑姑。”大福惊呼,小跑到陈曼姝身边,红着眼去抓她的手臂。人群外的小宝则是被方婶抱着,小脑袋使劲伸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妇人赶忙上前将陈曼姝扶起,还不忘鄙视地瞧几眼陈红英。

黑心哟,这么漂亮的闺女也下得去手。

能演,真他妈能演。田佳在旁边默默感叹。

就陈曼姝那脑袋瓜,不主动推人就不错了,能被推倒绝对有鬼。

而伤人的陈红英,正纳闷地看自己的手掌,明明刚才痛得要死,这么这会半点反应都没了。

当然,她是一点都不关心陈曼姝的死活的。

刚赶来的大队长,看到的就是老陈家柔弱的小闺女被恶霸姑姑故意推伤在地,爬都爬不起来的直播现场。

这个毒妇,还敢回红砖大队作威作福来了。

眼见她还不死心地要继续扒拉孱弱靠在妇人身上的陈曼姝,大队长一声暴呵。

“陈红英,你再敢动手!”他背着手快步走过去,黝黑的皱脸布满了严肃。

“还不滚回你们大队去。”

陈红英还想撒泼,被大队长阴鸷的眼神警告后,彻底不敢吭声。

不过这可达不到陈曼姝想要的效果,她适时挣扎地站直。

“大队长。”

“曼姝,你别怕。你爹虽然不在了,但叔也不会由着外人在大队明目张胆欺负你们姑侄仨。”说着大队长还告戒地看向陈红英。

人都有惯性思维,容易对弱势一方产生怜意。

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不是吗,陈大首席财务官无耻的在心里想着。

“叔,我一个大人,受点苦也没什么。关键是大福和小宝,都在长身体,整天吃不饱饭也不是办法。”

说着陈曼姝还故意露出手臂流血的那侧,哽咽几下,抹泪继续说道:“我只是希望姑姑能把从我家拿走的两百块钱还回来,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两百块钱!?这得存多久才能存到啊。

又想到去世的老陈夫妇和长子,在场人唏嘘,连大队长也面露吃惊。

一听这话,陈红英立马就急了,惊慌下矢口否认:“你放屁!明明是一百块。”

更坐实了偷钱一事,大家哗然。

“丧尽天良的东西哟,大哥用命换来的钱都偷。”

“可不是咋地,你说人要脸树要皮的,也不怕半夜老陈两口子回来找她。”

听着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言的谈论,陈曼姝唇角勾起不甚明显的弧度。

而旁边的工具人大福,单纯如他,也总算是明白了姑姑这是在做戏呢。

他就说,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直接把老妖婆嘴给撕烂吗,怎么还磨唧这么久。

“你胡说八道,俺才没偷你家钱。”陈红英恼羞成怒,想趁机溜走,又被田佳和方婶眼快堵住。

干脆死活不认,看她们能拿她怎样。

没等陈曼姝继续发起攻势,不知何时窜出去的大福,费力地把小宝抱了过来。

她刚伸手准备把小孩接过来,余光就瞥见大福偷偷往弟弟屁.股肉掐了一下。

果不其然,小宝傻笑的小表情僵住,瞬间哇地哭出声,口水疯狂四溅。

众人懵逼:……怎么好好的还哭上了。

陈曼姝抽了抽嘴角,给了大福一个“你下手太重”的眼神。

把哭得格外伤心的宝贝抱到怀里,小宝搂住她的脖子,对哥哥错付的小家伙,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边哭还不忘给他的美美助力。

打着哭嗝,小宝颤悠悠用肉手指着陈红英,奶声奶气告状:“钱,偷!坏~坏坏~”

事情已然明了,大队长厌恶地看着陈红英,直接拍板:

“陈红英,你识相的话就立马把钱还回来,不然我只能扭你到公安局报案了。”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对公安局有种天然的敬畏感,陈红英一听就知道完了。

她瘫坐在地上,又哭又喊,嘴里不停咒骂陈曼姝,像个疯婆子。

最后还是陈红英儿子过来,从她兜里死抠出一百块钱还给陈曼姝。跟她赔了不是后,满脸羞愧地把老母亲背走了。

……

给擦伤做了简单包扎,拿回钱的陈曼姝正心情愉悦地在灶房内忙活。

腿上挂着个咿咿呀呀的小肉墩,大福和田佳蹲在角落帮忙洗茄子。

很快一锅热腾腾的鱼香茄子煲端上桌。

煎过的茄子软糯糜烂,充分吸收酸醇的鱼香汁和剁椒辣味,再加爆香肉末。酱汁浓稠,鱼香味足,鲜辣咸俱全。

豆瓣风味的汤汁浇在米饭上搅拌均匀,再多吃几碗都不成问题。

考虑到两小孩,陈曼姝特意做的微辣偏咸,还是把他们辣的够呛。

“小姐妹,你可真是文武双全。”田佳吃的满嘴油光,小脸逐渐圆润。

她看向专注喂着小宝的陈曼姝,美人秀雅精致的侧颜,在暗光晕染下有种不真实的温柔感。

“陈曼姝,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田佳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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