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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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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炉冒着青烟,白皙的手掌撩起层层幔帐,躺在榻上的人影若隐若现,大太监微微眯起厉眸,定睛瞧见太子身旁睡着的侍女。

“唔——”睡梦中的女人被惊醒,黑衣人裹起她的身子扛出宫殿,“嗯——唔唔——”她挣扎着,漂亮的脸蛋狰狞成一团,泪珠顺着眼尾滑落。

“你来迟了。”

温馫立在床头,忽听闻一声慵懒的嗓音,转过头见少年侧躺着身子,手掌抵着额头,一双勾人的眸子睨着自己。

温馫一言不发,像是对待劣根难改的孩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太子恨极了他清淡的模样,攥住大太监的手腕,稍稍使力将他拉扯至床榻,翻身欺上去。

太子只穿着件单薄亵衣,对襟大敞露出胸膛大片雪白的肌肤,温馫面色不改,淡淡地说,“太子,内臣身上冷。”

他快马加鞭,带着一身寒气,此时与太子胸膛紧紧相贴,密不透风,生怕冻着太子的身子。

闻言,太子撩起锦被抛向半空,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气流扇灭烛光。

锦被罩在两人身上,四周昏暗暗的看不清彼此的样子,唯有紧贴的胸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太子趴在他的耳边沉声开口,“大太监言而无信,本王该如何罚你?”

“内臣并未失约。”温馫应道,手掌悬在太子腰后小心的护着,“如期而至。”

太子义正言辞,“本王说明日见你,过了子时便是明日,却不见你身影,还敢狡辩?”

大太监盯着他蹙起眉头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无奈地叹气,“胡搅蛮缠。”

温馫美得像块镀着金的灵石藏在暗处也能发光,太子轻佻地勾起大太监的下巴,如同对待宝物般怜爱,“美人,你笑了。”

“继续笑,笑给本王看!”

温馫不动声色地凝视着他的眸子。

属于温馫独特的、毫无侵略的体香,撩地太子心猿意马,他正是重欲的年纪忍都忍不住,攥住大太监的手腕,哑着嗓子命令道:“温馫,帮我。”

大太监纹丝不动,太子皱眉,盯着温馫的样子冷声道,“你胆敢忤逆本王?”

“太子自有良人相伴,还未尽兴吗?”大太监意有所指。

太子得意地笑,吻上温馫的鼻尖,竟害臊起来,“本王根本没有碰她。”

“本王只想与你亲近。”

大太监的眸色暗了暗,盯着太子爷红润的双唇,少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温馫隐忍的汗水顺着眉骨滴下,他迫不及待亲近太子的身体,以下犯上也好,大逆不道也罢,想要他……

“太子何苦为招惹内臣?”

“我就要你!”太子宣誓般笃定,“偏要招惹你!啊!”

一缕青烟缓缓上升,床榻时不时传来几声少年软糯的呜咽……

咚咚咚——

房门被不合时宜地敲响,大太监侧头,眸子里燃着的烈火逐渐冷却,听闻小公公开口,“掌印大太监,卯时了,皇上等着您呢。”

大太监离开太子爷的床榻,整理衣襟,取下黑袍披在身上,背对着太子道,“太子,仅此一次,下次若是再敢胡闹,定会责罚!”

根本不知温馫告诫的是太子,还是自己。

大太监快步走出寝宫。

“温馫。”太子随性地躺着,淡淡地吐出他的名字。

大太监修长的手指落在幔帐,并未回首撩起纱幔走了出去。

“哈……”太子倒在软榻上,眯起眸子舒服地喃喃,“温馫……啊……”

“温馫……”

破晓之前,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小太监们拎着灯笼快步走着,“救命!”

忽然一声声凄惨的女声传来。

“救我!大太监!大太监!”

“求您!救救我!”

女人披头散发的跑出来跪在大太监面前,她玩命地磕头,落在地砖上印着血渍,“大太监!求求您救我!我不想死!”

“求求您!”

那个恬不知耻,爬上太子床上的贱人。

温馫取出方帕吸了吸鼻子,垂眸瞧了眼身旁的小太监。

“祖宗!”小太监两腿一软,噗通——跪在大太监面前,抬手狠狠地扇自己耳光,“是我没用!”

“奴婢该死!”手掌抽打在脸上发出啪啪地响声,小太监接连打了几巴掌嘴角就开始渗出血,“奴婢连个人都看不住!奴婢该死!”

“免了。”大太监冷声开口。

小公公抬起红肿的脸吐了口鲜血。

大太监目光扫向那个贱婢,冷淡地开口:“割了她的招财,喂给伺候太子的奴婢。”

“以儆效尤。”

温馫面不改色的离开,留下身后的奴婢发疯地哀嚎。

司礼监,大太监高绾冠发,身着大红织金妆花朝服,腰间佩戴白玉嵌带钩,仪态庄重。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奉皇帝旨意,审阅内外奏折,掌印、提督皆是温馫一人,操纵东厂、西厂、内行厂与锦衣卫。

温馫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笔杆,众位宦官坐在厅堂摆放的书案后交头接耳地议事。

秉笔太监道:“老祖宗,浙直总督冯辉上奏建议裁撤藩地,此折子若是递到朝上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另一位宦官开口:“冯辉在想什么,这事要是传到藩王耳中,治他蓄意谋反之罪,他的脑袋岂不是要搬家?”

掌印大太监合上奏折,拿起下一册继续审阅,“藩地骚动危及朝政,冯辉并非无风无浪,皇上早有撤藩之意,此次大将军奉旨回宫,一是为了犒劳军功,二是为了安定纷乱。”

“你们说说皇上还有何深意?”

秉笔太监问道:“老祖宗,奴婢斗胆揣测,可是皇上要派大将军夺爵削权?”

温馫不语。

“老祖宗,真若如此这奏折还要不要呈上去?”

温馫暗忖,皇帝削藩定会引发藩王不满,发动战乱,他日吴王联系藩王势力共议围剿朝廷之事就差这一个由头。

若是此时递上奏折,哪怕控告冯辉蓄意谋反,死一个浙直总督无关痛痒,派自己的人任职便是,只是天哲皇帝生性多疑,他要是先发制人,吴王策反藩王的事就成不了了。

温馫淡淡道:“等着吧,皇上近日在丹房修炼,没有万不得已的事不可打扰。”

众宦官:“是。”

小公公推开门禀告道,:“太子驾到。”

宦官起身行礼,唯有大太监专注手中奏折,眉心紧锁。

“诸位辛苦,不必多礼。”太子疾步走来,径直坐上大太监的三屏围罗汉床,“今日好冷啊!”

太子撩起盖在大太监腿间的毯子,双脚缩进去刚好取暖,正色道,“父皇派本王参与议事,诸位大臣一切照旧,本王旁听便可。”

“遵命。”

众宦官对此场景早已见怪不怪,继续忙碌。

太子瞧见温馫一言不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嗔怪地瞪他。

在看不见的地方,伸出脚掌灵活地拨开大太监的外袍,脚掌缓缓地摸索。

大太监挑起眸子瞥他一眼,手掌在毛毯之下握住太子双足,果然冰凉,轻柔地揉捏帮他暖和。

他恭敬地呈递奏折,盯着太子爷的双眸温润清朗,“太子有何见教?”

太子爷翻了个白眼,这些枯燥的玩意,若不是给父皇装装样子,自己才懒得过来。太子似笑非笑地睨着大太监,打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猛地,大太监垂眸,捏着奏折的手掌逐渐发力,指尖青白,他单手擒住太子的脚腕,眸色凌厉。

太子爷不依,得寸进尺地搞起脚下的小动作。

温馫见他愈发得意,甚至挑衅地朝自己勾起唇角,只好放手,无可奈何道:“太子自便。”

话毕,大太监又专注到奏折上。

太子玩性大起,撩拨着温馫反而搔得自己钻心地痒,咯咯地笑出来。

秉笔太监抬首,不明所以地询问道:“太子何故发笑?”

“嗤——”他憋住笑意,抓起本奏折丢了过去,打着掩护道:“闽浙提督上奏三番五次汇报天气,堪比钦天监。直隶总督又报,前日抓捕闹市小贼。如此鸡毛蒜皮之事接连上奏,他日是不是家长里短、谁家妻妾争风吃醋也要请奏?”

“这……”众宦官哑然。

温馫挑起狭长的眸子,毫无平日里的柔情可言,盯着太子像是对待可恶至极的孩子,冷冷地开口,“无赖。”

太子皱眉,转眼再瞧他,大太监严肃地批改奏折,没有半点儿再理会自己的意思。

太子不耐烦,狠狠地踹了大太监一脚。

“嗯——”温馫闷哼,险些被掀翻在地,绝美的脸庞凝了层冰霜,手掌拍在书案上,顷刻震碎茶盅。

诸位宦官倒吸口冷气,见太子疾声厉色地跳下罗汉床,指着大太监骂道,“温公公,你胆敢在本王面前失礼?”

太子动怒,大太监平静地瞥了一眼香炉,“诸位想必也乏了,请移至偏殿小憩片刻。”

“是。”众位宦官当真听话,“太子,奴婢告退。”

太子起身,愤愤地振袖准备离开。

身后大太监清润的嗓音幽幽传来,“太子爷若是走了,那这进贡的玩意该如何处置?”

他全无方才敷衍的神态,意味深长地盯着太子背影,既然小祖宗恼了,该哄还是要哄的。

太子爷的脚步愈发缓慢,索性站住脚,一双明亮的黑瞳提溜打转,转身新奇地问他:“是什么有趣的玩意?”

大太监取来贡品,纤细的指尖捏着对金戒指,太子已经坐回罗汉榻上,侧躺着翘起二郎腿,满口傲气道:“这有何稀奇?你若想要,本王赏你一座金山又如何!”

大太监走到太子身前,“太子想听?”

太子爷玩味地睨着他。

大太监撩起外袍,单膝跪在太子身前,“民间视鹭鸶为吉祥之禽,莲花是纯洁的象征,并连用在一起,寓意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太子抬腿踩在大太监的膝盖之上,姿态放荡又肆意,摊开掌心讨要,“大太监送给本王此物作甚?”

温馫垂眸,嫣然一笑,并未作答。

太子盯着美人出神,手掌捏着大太监的下颚,痴痴地说,“温馫,是你偏要讨好本王,喜欢这个无赖。”

温馫凝望着太子的双眸,大太监权倾朝野,这个他本不必放在眼里的太子,温馫什么都不想要,权利、金银财宝皆可抛,唯独只想要他。

太子爷将那枚金戒戴在指间,认真仔细地端详,果然爱不释手。

忽听闻阁外传来奴婢们的欢呼声,“下雪了,下雪了,好大的瑞雪!”

太子惊喜,抬起长腿跑出内阁,仰头张望无垠的天空被鹅毛大雪染得洁白纯净,感叹道,“好大的雪。”

“太子爷,您当心身子。”奴婢急忙为太子披上鶴氅。

太子转身,眺望内阁的大太监,太子露出纯真的笑,皓齿明眸,遭寒气渗白的唇仅留下一抹浅色的红。

大太监放下手中的奏折,望向窗外,两人隔着窗子对视,明瓦薄而透明,映出太子朦胧身影。

“大太监……”小公公捧着手炉递给温馫。

“嘘——”温馫命他禁声,“你瞧太子爷玩得多开心。”

大太监走到阁外,抬起手掌一片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思绪飘到那年寒冬,孩提捧起自己冻伤的手掌,纯净清澈的眸子满是怜爱地问,“美人,疼吗?”

大太监驻足,凝视虞离离开的背影,直到朝服积上一层薄雪,寒风吹动两缕垂在额前的青丝。

奴婢跪在脚边,哀求道:“老祖宗,您进屋吧,别冻坏了身子。”

“万岁爷信任咱们老祖宗,政务堆积如山等着您批复,您若是冻坏了身子,奴婢们就是几十个脑袋也不够万岁爷砍的啊。”

“老祖宗!”

温馫神色清冷不语,天哲皇帝一己私欲独揽军政大权却又贪图享乐,沉迷修道之术,不肯放权给大臣,才让他这个无家室之累,又无篡位之嫌的太监接管。

曾经玄幽王子温馫只等一个时机,复仇的火焰暗藏在他幽深的眸底,愈燃愈烈。

而这个机会竟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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