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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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南被接进了西苑的大宅子,打量自己接下来要住的“闺”房,发出了感叹。

若是谁能嫁给席远,一定很幸福。

好歹被宛秋摧残了那么久,他一眼看出,雪梨木的梳妆台上,首饰盒里装的都是郁京最近时兴的胭脂妆粉,有的就连宛秋都没有。

屋子的墙上挂了一副金秋赏菊图,屋内随处可见插着鲜花的花囊,淡淡的花香萦绕在空气里,让人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还未看完,就有人恭敬地敲了门,得到许可后,侍女们低垂着头,鱼贯而入。

手上抱着各式各样的衣裙,样式材质无一不精美,还有众多价值不菲的配饰。

师南有些疑惑,当初那个乞儿王......在孔国发家了?

领头的侍女相貌清秀,笑起来有着小小的梨涡,让人心生好感。

她轻声轻语地说道:“公子说了,音儿姑娘以后就是奴婢们的主子,是府里的小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念夏。”

师南心里一动,“不知席公子在哪里做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认识不久,还不太了解。”

念夏自然道:“公子为宫里做事呢,具体的事情,还是公子亲自对小姐说最好。”

师南闻言心想,混的还不错,都当上官了。

不过看席远那成天无事可做散漫的样子,多半也就是个闲职小官。

念夏见他不问别的,主动提出:“小姐看看这里的衣服,有没有喜欢的,念夏伺候小姐换上。”

“若是都不合眼,外面还有别的。”

她这一提,师南才想起,这身衣服进了艾府折腾一回,早就起了皱痕,犹豫了片刻,指着众多侍女手中最朴素的一件,“就那件吧。”

那是件简单的素白色锦衣,十分符合他如今的处境,他可没忘穿成音儿时,仗着救命之恩,后来是怎么爬到席远头上作威作福的。

低调点,温柔点。

念夏打眼一看,没有取那件,而是转身拿起另一件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淡粉色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

这身衣服只适合在都是暖炉的宅子里穿,外面实在太冷了。

充满了小娘子的少女心,颜色鲜亮。

她展开这件粉嫩的裙子,“小姐觉得这件怎么样?是公子为小姐亲手挑选的。”

师南:“......”那你还问我?

作为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他露出适当的娇羞,“席公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念夏挥退剩下的人,就要动手给他更衣,动作之流利,简直让师南怀疑,早就等着给他穿这身了。

师南却不可能让她真上手,连忙推拒:“我自己来。”

念夏劝他:“小姐身份娇贵,若被公子知道,念夏要挨骂的。”

两人你来我往几番,念夏终是退让了。

走之前,被拎着衣服的师南叫住,念夏还当她是想通了,刚露出笑来,就听师南不好意思地说:“念夏姐姐,可否找一点儿吃食来?”

念夏露出善意的笑,就要出门,“好的,我去寻些糕点来。”

哪知先前还害羞音儿小姐变了脸色,急忙拦住她,“没有肉吗?”

念夏愣了愣,“自,自然也是有的,我让厨房做点鹌子水晶脍,要多花点时间,晚点送来给小姐。”

就见面前的音儿小姐含羞带怯地说,“不用那么复杂,有......现成的猪蹄吗?”

念夏表情皲裂,“什么?”

音儿小姐含蓄道,“没有?叫花鸡有吗?整个儿的那种。”

念夏:“......”

在师南与念夏纠缠时,席远这边正在与麾下说话。

“莳香馆现在什么情况?”

麾下的将士禀道:“英郡王消失一日之久,人心惶惶,馆内已经有人传出风言风语......”

席远摇动扇子,不以为意道:“说。”

“说江阴王爱慕行首宛秋,奈何宛秋与英郡王情投意合,江阴王怒极之下,私下虐杀了英郡王。”

席远凤眼微眯,期间凌厉的眸光一闪而过,“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推动事态,无论是我,江阴王,还是英郡王,都只是其中的棋子。”

“江阴王虽然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但是他有个常人难有的优点——做过的事情从不否认。”摇晃的玉骨扇一收,重重敲在手上。

“侍御史一家的死,来的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就像是刻意激起我对江阴王的怒意。”

“英郡王之死,也给江阴王盖上了谋杀皇家血脉的名头,于公,我该抓捕他,于私,我被怒火冲昏了头,也不会去追究细节。”

说到英郡王时,他忽的想起了当初守在其身边的那些时日。

他当真死了么?

是惋惜,也是一种说不清的哀伤意味,但只要想起音儿回来了,当初那难以掩饰的动心,都被席远划成了错觉。

从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音儿一个女人。

他怎会对男子动心。

不过虽然与英郡王无私情,他也要查清欲害英郡王的黑手,不能为了个人偏见,和江阴王对上,全了背后人的诡计。

“还有个问题。”

席远突然想到了个事,“馆内的人,何以见得与郡王争风吃醋的人,就是江阴王?江阴王的脸很少有人见过,他们不应该认出才是。”

将士似乎早就等他这一问,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画像,抖落一下,将画像上美姿容的男子图给他看。

席远定睛一看,正是司景明的真容。

将士道:“民间已经流传出了江阴王的画像,现在还少有人知,最迟明日,郁京恐怕再无人不知。”

“果然如此,”席远看了会儿,示意他收起,“幕后人布置详密,早就有了准备。”

不知怎么的,想起江阴王随时一副六亲不认的气势,席远还有些幸灾乐祸。

“江阴王这次麻烦了,”席远挑着嘴角笑,“过去那些无头案,苦于没有证据,我奈何不了他。如今这桩很可能是刻意陷害的案子,反倒有无数人证,只要一日不能证明英郡王未死,他就洗脱不了嫌疑。”

将士不语。

见事情说清楚了,告退一声,就要退下,被席远突然叫住,声音变得柔和,“你去查查,音儿当初落河的地方,有没有尸骨......”

“呸,不吉利。”说到这里,他懊恼地住了口,转口道:“我家音儿性子娇惯的很,如今见了我,因为恼恨我离开,还耍小性子不认我。”

脸上泛起了甜蜜的笑,“你去查查,最好有证明她来孔国的证据,等哄好了音儿,我就丢她面前,让她恼羞成怒,不得不和我相认。”

然后带有强烈暗示意味的,看着将士。

将士是席远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心腹,第一回见到自家大将军露出这么个着实恶心的笑,说不来奉承话,头疼的很。

憋了半天,只憋出了句:“看来将军夫人的位置,很快就有人了,恭喜大将军心愿达成!”

席远得了他的恭贺,心里得意,面上却不耐地轰他走,“去去去,八字没一撇呢,别整天关心有的没的,做事去——”

“......”

将士简直一脸血,不是你眼巴巴的要炫耀么?

挥退将士,席远没坐多久,就听下人说音儿姑娘来了。

他轻咳几声,端正了坐姿,扬起温润如玉的笑容,力图在音儿表现出他作为良婿的资质。

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先出现的,是长长的烟笼裙摆,再然后,装扮一新的师南,出现在席远眼前。

“席公子。”师南模仿馆里的女子,掩唇一笑。

纤腰款款,肤若凝脂,高挑的身姿和英气的眉形,使得整个人散发出有别于其他女子的气质,偏生眼角的微红,和微翘的红唇若点睛一笔,又添了抹魅惑。

席远怔了怔,有些晃神。

得到音儿“死”讯后,席远颓唐了整整一年,混迹在风月场合,对遇见的可怜女子,都怜惜万分。

或许是在幻想,若是音儿当初,也有人帮了她一把,是否结局会不一样?

见惯了美人的他,也被成人后的音儿惊艳了。

不过长相确实变化很大,那微翘的唇珠,反倒有点像英郡王的,只是更小了些。

若不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和比英郡王更甚的熟悉之感,还有诸多巧合,席远也不能光凭面容就认出音儿。

他这时候,还不明白女子的妆容之术,结合庄河的伪装秘法,有多大的魔力。

师南被他愣愣地看了半天,心想莫不是哪里漏了纰漏,心虚的往上扯了扯抹胸。

这一动,就将席远的视线拉了过去,直接落在粉色束胸上方,那片晃眼的白上,喉头不由的滚动了下。

莳香馆的女子着装奔放,比这裸.露的不知凡凡,席远都不为所动。

偏偏看见音儿只露出那么一点,席远就像是被烫了眼似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艰涩道:“还是不要穿这身了,不好看。”

他脸红地想,音儿有一点始终如一,变成了大美人也依旧是平胸。

“音儿倒是喜欢的紧,觉得不必再换了。”

师南笑靥如花,心中简直要冷笑了——选的也是你,说好看的也是你,当初老子拼了老命救你,也没见你嫌弃不好看。

师南:男人啊,呵。

当然他不是在意这个美不美,主要是这身衣服太他娘的复杂了,一个人乱七八糟穿了好半天,才套上,现在让他换了自然不愿意。

席远哪舍得拒绝他,“音儿既然喜欢,我就吩咐下人多买些这类款式的,都送你房里。”

师南微微警惕,“音儿只是沾另一个音儿的光,席公子不必如此热情。”

“是我逾越了,只是这宅子,本就是给音儿准备的,音儿既然不在,与她有关系的只有你了......”席远意识到音儿依旧心有芥蒂,稍微敛了笑。

师南被席远引着坐在旁边,瞥到他黯然的脸色,意识到自己杯弓蛇影了。

他宽慰道:“音儿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

席远也顺着他的话头,“我对音儿亏欠良多,若是不付出什么,良心实在不安,音儿姑娘不用不自在,将我也当成......哥哥一样就行。”

师南实在觉得怪怪的,就转移话题道:“席公子如今在哪里高就?”

席远顿了下,一时摸不清他的用意,“在宫里挂了个闲职,近日内外平安,我还算轻松,能陪你四处游玩。”

外患已安,唯有内忧未平,不过时间还算多。

师南出神地想,做个小官也不错,一辈子稳稳当当的,过几天去找景明见面,让他也捐个钱做个官试试。

席远见他不说话,误会了,状似不经意地提道:“别看我没多忙,但家底丰厚,音儿未来的嫁妆都准备好了。”

师南还反应了几秒,瞪他:“我的嫁妆与你何干?”

意识到语气重了,咳了几声,捂着嘴道:“音儿是说,不愿意再多用席公子的东西,于心不安。”

“音儿误会了。”席远露出了个极勾人的笑,本就是倜傥的风流模样,笑起来,真是能吸引各个年龄段的女子目光,“我说的音儿,不是你,是指那个音儿。”

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音儿可知我二十岁,未曾婚配的原因?”

音儿来音儿去的,师南望着他带笑的眸,一时分不清席远口中的音儿,究竟说的是谁。

只能道:“不知。”

“因为我的夫人,只能是音儿。”和心爱的女子玩这种你知我知的游戏,不但不无聊,反而十分有趣。

“席公子不是只把我认识的音儿,当做妹妹?”师南觉得他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

席远颔首,配合他:“是啊,正因为当做妹妹,所以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给她。”

“所以,”他骚包地再次展开扇子,粲然一笑:“我决定,将孔国最英俊、最年轻、最懂得疼人的极品男子,送给她。”

今日配的扇子,上面画着华贵美丽的牡丹,衬得那张特别招桃花的脸,可谓是俊美极了。

师南手一抖,下意识想捂住他的嘴。

果不其然,就听席远自信抬头:“也就是我——席远。”

他就知道,啊啊啊啊啊——

师南:“......”去死吧你!老子不稀罕!

师南被他刺激个够呛,真想撕了伪装,抓着他的狗头使劲晃,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水。

“这是什么?”就在他抓狂之际,席远突然倾身过来,收敛了戏谑的神情,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抬手抚向师南的耳后。

师南一惊,下意识偏过头,刚被念夏梳好的发髻上,插着的钗子被席远的手碰掉了,黑发如瀑的垂落下来。

等再回眸,顺滑柔软的发丝滑过席远的手,发间极尽了艳丽的小脸,似是张惶又似埋怨地看向他。

席远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

麻痒痒的。

作者有话要说:席远: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音儿一定喜欢!

师南:鲨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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