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进了天梯赛，节奏和玩家水准与低端局不可同日而语，蔡栖巫打上了头，又急着再来一场，哪还管得了什么手不手的。
这会仔细一看，指缝那确实多了道小口子，和伤疤处离得很近。却不是旧伤复发，而是手上太干加之动作过猛，皮肤皴裂了。
他出门急没顾上带护手霜，手边也没有湿纸巾，更懒得去找洗手间，抬起手，随意地吮了口破皮处。
吮完，血痕自然没了。
蔡栖巫揩掉口水，把手亮给曹孟看，歪头冲他笑：“破皮而已，你也不用太激动吧？”
无所谓的姿态仿佛在说“又不是你的手”。
曹孟顿时气得五脏六腑都要冒火。
先前他坐在那，光凭声音就认出了这人是谁。他唯恐认错，还特地出去问了前台、打电话跟自家妹妹确认。等听妹妹哭哭啼啼诉完刚闯的大祸帮她擦完屁股匆匆赶回来，就看见这位（前）联盟第一人不顾手伤只顾缠着不知道什么人玩游戏。
是他多事吗？
职业选手的手多宝贵这家伙不会不清楚，任何一个逐鹿玩家看到他如此糟践自己都得炸。
何况他曹孟向来脾气不好。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他们魃玩家的信仰？
他是真不打算回赛场拿回世界冠军了吗？
曹孟嘴唇越抿越紧，居高临下死死地盯着这双清澈的眼睛，恨不得把蔡栖巫从椅子上揪起来塞上救护车，质问他为什么自暴自弃。
“不过谢谢你了。”
他还未有动作，蔡栖巫却忽然站起了身，两人距离蓦地拉进，少年般清新的气息猝不及防吸入曹孟鼻间。
曹孟瞳孔微缩，又听蔡栖巫笑眯眯道：“抱歉，刚刚没认出你。我有个朋友一直很喜欢你，没想到你本人这么热心。”
我有个朋友一直很喜欢你。
曹孟只觉脑内一阵轰鸣，满腔怒火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你……”他罕见地红了耳根，语速慢了不止三个八拍，一句质问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嗯？”
“我去给你拿医药箱。”
曹孟堪称落荒而逃。
蔡栖巫冲他同手同脚的背影眨巴眼。
王小三当时怎么跟他安利来着……曹影帝演技又好人又温柔粉上不亏？
屁，本人明明和温柔毫不沾边，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傲娇。也许还有点滥好人，对个萍水相逢的网吧路人都这样关心。
倒是怪好玩的。
蔡栖巫笑笑，坐回椅子上。
事发突然，他没顾上掐麦，和曹孟的对话让直播间的水友听了七七八八。
【菜菜姐，谁呀？】
【手？你手上有伤吗？】
【菜菜姐你快去医院吧？直播啥时候都能播，别搞坏身体！】
记录显示上一局的轩辕已经退出直播间了。轩辕临走前也发了条弹幕，阴阳怪气的：【真能编，手伤了才控不住是吧？戏精惹不起。走了。】
蔡栖巫挑挑眉，翻出游戏里的组队记录，把轩辕的ID默默记在了小黑本本上。
又开麦道：“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到饭点了，我先休息会，晚点再播吧。”
水友们稀稀拉拉说好，夹杂着一两条弹幕劝主播保重身体。
蔡栖巫一一谢过，结束直播。
一下午福利不是白发的，他直播间多了百来个粉丝，加上上午的，累计快破500大关了。
一天赚近500粉丝，成绩还行，不枉费他劳心劳力。
中午吃得本就不多，这会临近六点，蔡栖巫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估摸着家里该来电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另一头，曹孟出包厢后目的明确，踏上旋转楼梯进了二楼文韬的专属休息室，旁若无人地翻找医药箱。
文韬正歪在懒人沙发上P自拍图，冷不丁看到曹孟的脸，惊奇地张大嘴巴：“阿操，你耳朵好红，碰上啥事了？”
曹孟：……
曹孟找到医药箱，郑重地捧在手上，将走未走，看一眼文韬，缓缓启唇：“我有个朋友……”
文韬：“哈？”
据他所知，曹孟社交无能，长到快三十岁只有他这一个朋友。
曹孟眼中一冷。
文韬：“……你继续。”
曹孟慢吞吞倒豆子：“他被起舞表白了。”
文韬：？？？
文韬托起自己险些吓掉的下巴，乐颠颠跑到曹孟跟前：“你，啊不是，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喝多了在做梦？”
曹孟的眼神更冷了。
文韬立刻做了个“我有错我胡说”的投降手势，“我可以问问你朋友具体怎么被表白的嘛？起舞都消失三个多月了，不好撞上的吧？”
“可以问。”
“那你倒是说啊！”
“我朋友的妹妹脑子不好，烧开水把厨房弄着了火。”
“！”苏苏家着火了？
“起舞正巧搬到她隔壁，被她连累，用不了电脑。”
“！！”起舞大神搬到隔壁？苏苏这运气也没谁了！
“她就把自己的会员卡借给了起舞，请他上网。”
“！！！”起舞来久久网咖了？卧槽不是吧？！
“然后起舞碰见了我的朋友。我朋友是个演员，起舞和他当面告白，说他一直很喜欢他。”
“！！！！”卧槽卧槽！起舞真来了！
文韬手忙脚乱地套鞋子，要往楼下窜。
曹孟拽住了文韬：“你不问我为什么替我朋友苦恼？”
文韬：……
您苦恼了吗？抱歉我还真没看出来！您这大红耳朵难道不是欣喜过头闹得吗？
文韬虚与委蛇：“那么，请问你的朋友为什么苦恼呢？”
曹孟有理有据：“我朋友虽然很佩服起舞，但他应该是个直男。”
文韬：…………
你哪里直了？！从小到大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休个假全花在看起舞的比赛视频上，为了挖出起舞退役的内幕连家里关系都动用了。谁能为个不相干的男人做到这地步？这特么比蚊香还弯好么！连你本尊都用了个“应该”修饰可还行？
曹孟又道：“而且他发现起舞的手受过外伤。”
文韬面色一凛：“你确定？”
曹孟纠正他：“我朋友。”
“……你朋友确定？”
“我朋友非常确定。他亲眼看见，起舞右手上，留着打几个小时游戏就会出血的严重外伤。”
“操！”文韬忍不住爆了粗口。
曹孟对他侧目。
“不是叫你。”文韬着急忙慌地找到手机，拨出个号码，“WTF的老板老郭认识，他跟我打包票是起舞主动退赛。这孙子！”
“老郭”的电话许久拨不通，文韬拨了另一个号，“喂黄哥，是我，文韬。晚上的场子老郭去不？好的好的，你多留个位置，我带红酒来，一定准时到。”
曹孟神情微动：“你不是说不想一个人去？没必要。”
“滚尼玛的，又不是为你去问的。”文韬骂骂咧咧地套外套，“老子也玩的魃！”
文韬掏了瓶最好的红酒，临去前还给曹孟塞了张名片，叮嘱道：“全铜城最好的外科医生在我老文家，实在不行你带起舞去看看。”
“……我朋友。”
“行行行你朋友。”
曹孟将名片收好，提着医药箱下楼。
包厢里却已人去楼空。
而他开着的电脑前留了张字条，是用网咖的餐巾纸写的：【多谢关心，我先回家了。祝大影帝事业高升。】
曹孟剑眉拧得死紧，攥着医药箱把手的手指越发骨节分明。
他想起个微博上看到的流行词汇：撩完就跑。
曹孟抿着唇将餐巾纸折好，塞进口袋。
又想生气了。
起舞，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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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栖巫到家时天已擦黑，电果然来了，大门也修好了。他没急着进门，先去敲隔壁403的门还苏苏会员卡。
“咦？蔡栖巫你这么早回来啦？”火警后，苏苏家堪称水漫金山寺，她开门时攥着拖把，想是正在打扫，脸上黑灰依旧没洗干净，但情绪不算低落，“久久的晚餐怎么样？你点了红酒烩和牛没？”
蔡栖巫：“呃？”
苏苏瞪大眼睛：“你不会没吃饭就回来了吧？”
蔡栖巫：……
让苏苏说中了，他怕太贵付不起，连菜单都没看，赶着回家吃泡面的。
苏苏扼腕：“黑卡会员送餐饮的，他们没告诉你嘛？诶，没关系，下次你去时多吃点，务必把我哥吃破产！”
蔡栖巫捕捉到华点：“你哥？”
对了，苏苏姓曹。久久网咖是曹孟开的？苏苏是他妹妹？
苏苏推回蔡栖巫还她的卡，解释道：“那网咖是我哥跟朋友一起开的。这卡你拿着吧，当我补给你的精神损失费。这小区时不时就停电，总有用到的时候，你有生之年的上网费我包啦！反正我也不喜欢去网咖，留着只会便宜他们。”
蔡栖巫视线扫过苏苏的屋子，同他家一样的简陋，墙上还被火熏黑了，好笑道：“苏苏，你原来是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吗？”
苏苏小脸微红，吐了下舌头，铿锵有力道：“我是不依仗家里自力更生的新时代独立女性！”
新时代独立女性坚决不收回“送出去”的会员卡，推走蔡栖巫关上大门。
蔡栖巫只得摸了摸鼻子，想着等有机会再还她。
一碗泡面下肚，涂好护手霜，先开游戏。
One老板在线，还给他发了个好友私聊。
One：【你下午开播了？顺利么？】
蔡栖巫：【还好。为什么这么问？】
One：【没事。】
蔡栖巫直觉有什么他不知道但One和王小三都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不等他追问，One的新消息再次弹出：【我想练魃，你是否有时间？】
蔡栖巫眨眨眼。
One老板不该有自己玩得不好的觉悟啊，“她”半天前还自称野王呢。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One：【有人和我表白了。他的魃太强，我想追上他的脚步，得勤练习。】
啊，要聊这个蔡栖巫可不困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蔡栖巫手指如飞，半秒不到就敲出了回复发送。
蔡栖巫：【谁呀这么有眼光看上我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