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个……嗯,亲一个……
有那么一瞬间,聂欢脑子里一片空白。亲一个是什么意思?哦,就是嘴对嘴。跟谁?哦,跟叶澜双。亲谁?亲叶澜双。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某人毫不掩饰的烦躁落入叶澜双眼帘,他垂眸不语,不经意间水波不兴的眼里溢出丝丝冷意,杀气如轰然爆发的寒潮,瞬间遍布四面八方。
众守门人浑身一哆嗦,后背一片拔凉,连连退出数步,拔刀防范。
聂欢心叹不妥,这要真打起来,死几个守门人事小,一但让怪僧产生芥蒂,要想进城追查粮食线索便是难上加难。
叶澜双倒是可以聚集武林人强攻,但势必会消耗不少时间。剩下二十来日倘若翻不出朝廷兵,自己还得继续卖命,怎么算都是他聂大侠亏。
于是他像挽好哥们儿似的把手搭在叶澜双肩上,重心往人家身上靠去,笑道:“别急别急,我家这位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做这种事。”
“乖,别害羞,来,亲一个。”,聂欢扭头看着叶澜双,口吐芬芳。
叶澜双承受着那厢一半的重量,两人半边身子紧紧挨着……天生热的人变得越来越冰,天生冰的人却变得越来越热。
光影葳蕤,夜风微凉,叶澜双眼中的星辰大海开始斗转星移,闪烁着点点星光,风从他眼前吹过,星光如同泉水般涌出。
他漾起双眼,微微侧头附身靠近聂欢的耳畔,说了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你可想好。”
聂欢身体越来越冰,说不上来原因,他的理解是排斥,所以并没想好。
本以为心一横,小鸡啄米般啄一口就完事,可当对上叶澜双那朱红的唇,那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那挂出去卖至少是天价的脸时……他始终下是不了口,尽管只是做戏。
但又不能让叶澜双觉得他玩不起,于是便不畏不惧迎上对方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暮色苍茫,二人宛若草原雄师对山中猛虎,谁都没有从这场暗潮汹涌的交锋中分出伯仲。
一黑一白才对视片刻,就听一声口哨响起,守门人瞬间从一二十变成一两百个!
“快报告当家的,有人冒充断袖企图混进城,目的不明,恐有危险。”,一人尖声吼着,数人跟着动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但凡你配合点也不至于这样。”,聂欢低声说着。
“………”,到底是谁犹豫?叶澜双竟找不到话回。
本以为怪僧有一会儿才到,谁曾想口哨刚停,他人便坐在了城楼上!
怪僧,果真是个怪僧。月色把他那颗光头照得油光华亮,暗黄色的光影下一袭绛紫长袍迎风飘扬。
他飞身跃下城楼,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靠近,阴柔的脸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这位郎君好生俊俏,我喜欢!”
怪僧人虽长得阴柔,声音却很浑厚,眼睛一直在聂欢身上打转。他说的“这位郎君”,指的正是聂大侠。
本是佛门弟子,竟是这般打扮,不知该说他不伦不类呢,还是不走寻常路。
聂欢没想到平生第一次被人说喜欢,竟是个长得妖孽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淫僧!
论吸引人,叶澜双没有杀气的时候,比聂欢更人畜无害,更容易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所以在听到怪僧那句无耻的喜欢时,聂欢从叶澜双的脸上捕捉到一抹不快……
他第一反应是,这也要挣个输赢?他真想说一句“你要是喜欢你跟他走我鼓掌欢送”。
聂大侠向来分得清场合,他没功夫理淫僧的挑逗,言归正传道:“莲城怕是不想再做我又某的生意了。”
怪僧:“哦?怎么会,这几年总听当铺老板提起你,果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又大侠这般风流倜傥,不做谁的生意也不可能不做你的生意。”
他接着又说:“但莲城是我为断袖打造的家园,我不喜欢除了断袖之外的人进城,这是规矩。以前你孤身一人,尚且作罢,这厢带着男人来……”
怪僧顿了顿,眼尾扫过叶澜双:“不过……你要真跟你旁边这位有点什么,我真的会很伤心。”
聂欢心里痛骂:你伤心干我什么屁事?你断袖又不是老子断袖,这话听着就像老子跟你有一腿似的。
叶澜双静静听着,也不插话,他背在身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待怪僧终于说完,他才悠悠然抬眸,脸上很平静,平静到你根本猜不到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斯文得过分。
就是这个斯文人,忽然捏过聂欢的下巴,狠狠亲了下去……
???
两人唇瓣与唇瓣相连,像轮渡撞上冰山,火山遇上雪崩,一路火花带闪电,“轰”一声在聂欢脑子炸出震耳发聩的声响。
叶澜双肩上的秀发垮了大半,聂欢小半张脸都被遮了。
在城楼昏暗的光线下,叶澜双灼热的鼻息在他脸上不停地萦绕和摩擦。
因为是突发性的、毫无预兆的、猝不及防的,所以在他吻上来的瞬间,聂大侠像毕生武功被废去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那厢附上去后一直没动,直到聂欢从发丝里用一种“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的眼神望着他时,他才微微张开朱唇,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那一动,清香带着柔软,潮湿带着挑逗。
聂欢仿佛被雷电贯穿四肢百骸,骨头能直接化成灰,每一寸皮肤几乎都是麻的。
叶澜双始终睁着眼睛,看不出喜怒,猜不出情绪。聂欢狠狠瞪着他,不同于刚才,这次的对视夹杂着些许怨恨和愤怒。
他是在幽深而黑暗的谷底爬行的孤狼,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宰场血战到底的恶狗,是食欲毒发四处乱撞恨不得立马死掉以求解脱的蜉蝣……
如果,如果当初你没走,哪怕你还顾及半分玩伴情意,即便沦落到一起亡命天涯……会不会又是另一种生活?
聂欢这般想着,忽然像只被侵犯的野兽,领地被占,鬃毛直立,眼神骤然变冷、血丝遍布,他张口就要咬叶澜双,却免不了成为回应他的动作……
没曾想聂欢往他左嘴唇咬去时,叶澜双则对准他右唇角蹭了一下。
双方同时下口……聂欢力道颇重。霎时间鲜血夹杂着唾液从唇缝流进嘴里,分不清谁是谁的,血腥味冲鼻……
忽明忽暗的夜里,聂欢瞪着叶澜双。
来吧,相互曾恶,继续伤害。早就忍不住了不是吗?从那晚假山后遇见,就该来一场真正的清算,早就相看两相厌了不是吗?
这一路来的装傻、自我麻痹、捧场做戏、强颜欢笑、虚以蛇尾早该结束了。这种不想搭理却又因为利益关系不得不绑在一起的人,这种花重金买下自己看他炫耀的人,早就该一拳揍飞继续笑看人生。
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么?同为男人,他会怕?
聂欢非但没放开,反而又从叶澜双的左边啃到右边,疯狂地回应,疯狂地还击,潮湿带着血腥,撕扯带着怒气甚至是嘲笑。
叶澜双咬破聂欢一角后,便没再动过,面对对方疯狂地啃咬,他不退反进,唇角越裹越紧,由着那匹野狼在自己唇间发泄……由着血液在两人唇缝里流窜。
“……………”
现场一两百号守门的目光呆滞,嘴巴张得能放下颗鹅蛋。
“这他娘的也太猛了点……老大,这要不是断袖,全天下就没断袖了!”
怪僧眯眼望着眼前一幕,神情恍惚,半响说了句:“回吧,城门别关,放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