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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卧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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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欢以为,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他都能大声告诉别人:我跟叶澜双是要搭伙过一辈子的关系,是相濡以沫的关系。

可是这厢,他却像是被什么卡住喉咙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他也?希望,叶澜双别说。

他还想冲那?厢摇头,可叶澜双并不再看他,聂欢在七嘴八舌的争论声中,听见句语不清不重却很有?分量的话。

“我与聂欢,幼时相伴,现在相惜,往后相依。”

叶澜双话落,在人群中往这边看来。那?一刻,聂欢眼里周围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他,清清楚楚明白明白地?站在自己眼前。

聂欢很矛盾,希望他不要说,可当听见他向所有?人承认时,心尖上暖暖的,如沐春风,遍地?开?花。

“荒唐,盟主?怎么能跟江湖第一杀手扯上这层关系。”

“是啊,跟血凝宫联盟已然荒唐,为何跟聂欢……会有?断袖之癖?”

“走吧走吧,我看这盟还是不结为好,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对对,快走,小?心被利用。”

伊利斯带头,有?名的无名的,连夜下山,委婉地?表明联盟之事以后再说。

“告辞叶掌门,联盟之事往后再议,楼兰教正式宣布退出?武盟,从此不再受您召唤。”

“天星派也?退出?武盟!”

“雪山派如是!”

接二连三的门派宣布退出?,澜双剑阁门外上千个?门徒拔剑拦路。

风吟亮出?银剑,大吼:“我看今天谁敢下山。”

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大打出?手,叶澜双依旧儒雅地?坐在上首,对风吟比了个?“让他们?走”的动作。

“盟主?!”,风吟撕心裂肺,“只要您一句话,今天谁也?别想跨出?门槛。江湖规矩,盟主?今出?,天下谁与争锋!”

“叶澜双其身不正,与武林第一杀手聂欢有?染,此乃私德败坏。我等今日便是战死,也?绝不愿意再受他召唤,拔剑,战!”,有?人冲上前,说得慷慨激昂。

风吟红着眼看过来,哀嚎道:“盟主?!”

“让他们?走!”,叶澜双终于开?口,简短的四个?字,已决定一切。

这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跟蚂蚁搬家似的,匆匆来又?匆匆走。这一切……都源于一个?聂欢。

只有?药仙谷的齐衡没走,多半也?是看在其弟齐庆的面上才勉强留下来。齐衡退出?大殿时,叹出?口不明所以的气。

聂欢让燕行带花鸢回客栈等候通知,自己还有?事要处理。

花鸢因?为跟齐庆之前有?些冲突,这会儿也?不知揪着人去?了何处,只余下燕行,欲言又?止地?盯着聂欢,心中千言万语,终是什么都没说,独自默默回客栈。

曲终人散了,聂欢笑得很牵强,很苦涩,他说:“你何苦?”

“现在我一无所有?,你还要走么?”,叶澜双目光灼灼,答非所问。

聂欢鼻子一酸,侧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声音沙哑,“你为当上盟主?吃过很多苦吧?现如今……这代价太大了。”

“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走吗?”,叶澜双一步步走来。

聂欢砸了手中酒杯,“我他娘的走什么走?我有?这么狼心狗肺,有?这么不是人么?”

他被人用力揽进怀中,姓叶的抱得紧,怀中人几?欲呼吸困难。

聂欢很自责,如果?他们?的光明正大是用这样?的代价来换取,那?他宁愿跟叶澜双地?下情一辈子。

从他们?纠缠在一起那?刻起,就注定叶澜双被拖下神坛是迟早的事。

“为一个?江湖浪子,江湖害虫,你现在连武林盟主?都不是了,值得么?”,聂欢艰难说道。

叶澜双却笑,虽然无声,幅度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大,他说:“看是用什么来换。”

这世间,再没有?比你更值得的人和事了。

倾尽一切坐顶峰位置,只为庇佑一人,得到一人,现在人在身边,心心相连。虚名而已,要之何用?

江湖有?江湖的运行规律,没了我,还有?别人,而我从来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心眼小?到只装得下你聂欢一人。

自你把我从坟堆里挖出?来那?刻起,对你的心,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叶澜双短暂失神,多年?来,第一次笑得毫无负担。

聂欢仰头,对他是吻也?是咬,“人心难测,失去?也?别太过悲伤。他们?离开?你,我回来,跟你打苍狼教,哪里跌下,我们?便从那?里爬起来!”

“嫁我。”,叶澜双不顾嘴角疼痛,提了个?不应景的话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孙子还想着这茬。”,聂欢嘴上这样?说,心里甜出?蜜,“你也?嫁我!叶澜双,我没有?你腰缠万贯,但我会用这三把飞刀,用我的赤手空拳,护你,爱你。”

叶澜双眼里闪着泪花,他眸中晶莹剔透的样?子,聂欢简直要被他融化了。

他回吻着,很温柔又?很用力。他以前从不敢奢求,聂欢是那?样?耀眼,那?样?朝气蓬勃,于是只求若能默默守护此人一生,已是天大的荣幸。能拥有?他,更是上天恩赐。

“成亲吗?”,聂欢喘着气问。

叶澜双温柔一笑,“成!”

“那?得好好挑个?良辰吉日,说好的全部财产归本大侠,可别反悔。”,他眼里星云璀璨,笑出?泪花。

叶澜双抿嘴笑:“全归你!连我也?归你。”

深秋的月异常明亮,照得不眠人心境微凉。

一浪接一浪酣畅淋漓后,叶澜双终于安心地?睡过去?,黑夜里聂欢大睁着眼睛,越睡越清醒。

昨夜进城后他偷偷找过齐庆,问了许多成年?旧事。

“铁笼人,就是叶澜双,对么?”,酒肆里,聂欢问齐庆。

他刚开?始只顾喝酒一个?字不多说,后来聂欢搬出?花鸢,齐庆脸上才漏出?为难之色。

“不必说了,我知道答案了。”,聂欢一口闷下许久不沾的烈酒,“我早该想到,为什么谁都不带面具,唯独他要带。五年?,不对,是六年?,再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他默默守我这么多年?。他一去?,所有?人的注意力便从我身上转移,我不再受欺负,不再被打。”

“为不引起怀疑,他甚至装作不会说话的哑巴。当我想放弃时,他总是用激将法,激发我,拉着我冲到前面,正面迎接所有?困难阻碍。我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离开?从小?锦衣玉食的温柔乡,如果?没有?叶澜双的守护,我不可能会有?命冲出?牢笼。”

“你知道么?第五年?我们?互相比武,只有?最终胜利的人才能出?去?。最后只剩我、铁笼人和浓情。铁笼人先是打败浓情,让他失去?资格,然后跟我殊死搏斗,我当时还以为是凭自己的努力打败他的。”

聂欢又?惯了大口酒,把头埋在掌心,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现在想想,我他娘的真蠢。以我那?时的能力,如何打得过叶澜双,他原本在被我救之前就在血凝宫待过,且受过残忍训练。再入屠宰场,只会是永远的霸王,我根本不是他对手。”

“不错,他故意输给你,是为了让你先出?来;第二年?,他轻松赢了浓情后才出?来的。”,齐庆看聂欢很是痛苦,开?始搭话。

是的,正是这样?。之所以能在里面风生水起,皆因?叶澜双默默为他铺路。时至今日,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叫苦?

真正活在地?狱里的人,是叶澜双!

聂欢侧头看着幽深的夜色,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翻滚而下。

“他出?屠宰场金蝉脱壳后,用了两年?时间拜师,出?师那?年?正缝血雨腥风,门派之间还在争夺燕聂两家留下的肥肉。叶澜双那?时已经羽翼丰满,一路杀到最顶端,当了武林盟主?。

而那?时候的你,已经完成蜕变,混得风生水起,再也?不需要他的庇佑。你一直躲着叶澜双,他再没机会接近你。”,齐庆一口气说完,也?是悲从中来,他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为一人,能不问结果?默默付出?如此之多。这一切的一切,皆因?聂欢是曾经为一一个?给他温暖,助他新生的人。

是的,吴越事件过后,最近这五年?聂欢闭门不出?,谁的单都不接。直到数月前,接了“黑袍”为引他出?山开?的一笔巨额单。

叶澜双估计也?是意识到对方目的不纯,才直接跟花夭下单,买他一个?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聂欢笑中带泪,烧酒下肚,胃疼得无法呼吸。

“倒地?是个?大傻子,我救他一命,他却真的用一生在偿还。”

聂欢又?问:“他的体寒,是何时落下的病根?”

“我认识他时,那?时你们?家已经出?事了,他正在四处逃亡。他体寒具体怎么来的,我不知道。”,齐庆说完起身欲走,“有?些时日不见花鸢小?姐,甚是想念,我找她去?了。”

聂欢:“……”,果?然,食色,性也?。

可是你真的不知道么?还是说……这是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夜风微凉,聂欢回神,缩在叶澜双怀里暗暗掉猫泪。

叶澜双啊叶澜双,我不过一时兴起救了你,之后几?年?也?总是“欺负”你,怎么你就这么死心眼。现在,我怎么舍得,我怎么反抗,我要怎么对你好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聂欢环腰紧紧抱住他,叶澜双搭在他腰上的手动了一下,自头顶哑声问:“怎么了,睡不着么?”

聂欢说不出?话,把自己的烫脚往他冰脚上蹭,试图让他暖和些。

叶澜双赶忙移开?,“别,冰到你。”

他追过去?,“我给你捂,以后我做你的暖炉。”

早些时候云雨过一场,两人都没穿衣裳,这下又?贴在一起,叶澜双再冰也?热起来了。

他猛然翻身把人压住,手指在黑暗里摸索着,“欢,你怎么了?”

聂欢没崩住,眼泪刷一下滚出?来,哽咽得说不出?话。

叶澜双登时手忙脚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停吻着他的有?些咸的眼泪,“我不会说话,但绝不会伤害你。是胃疼么?”

他慌乱地?揉着聂欢的胃,“烈酒伤身,你是不是又?喝了。”

越是关心,聂欢眼泪越是止不住。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会有?这么多眼泪,疼进肺腑,眼睛里竟会流出?这么多液体。

聂欢紧紧握着那?双冰手,好想把他揉进自己骨头里去?,抚慰他的心伤,温暖他,从此不要如此冰凉。

“我没事,就是,太想你。”,良久后,他轻声说着。

叶澜双用拳头撑着自己身体,月色下目光炯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为何不吃东西?”,聂欢答非所问。

上面的人静默须臾,回他:“拜师学?艺时,因?为太急于求成,有?次走火入魔,险些……筋脉逆流而死。师父将我救醒后,便说我不能进食,否则,不堪设想。”

两年?时间超越自己师父,还是位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急于求成。

而他为何急于求成,聂欢不问也?知道,忙着出?师,忙着夺回聂家的家业。

他们?这伙人,都没容易过,都行走在生死线边缘的人,而叶澜双,比他们?所有?人都过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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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逍遥城外二十里。月亮照沟渠,沟渠倒影出?两道人影。

一人一身黑袍,赫然是数月前悬崖边上逃走之人。

“中原武盟彻底解体了?”

拓拔俊跪在地?上,沉声道:“于今晚,彻底解体,各路人士皆回本门,不再接受叶澜双号召。”

黑袍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叶澜双啊叶澜双,千算万算没想到你会因?为一个?聂欢,让我等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你的阵营。”

拓跋俊陪笑,“接下来,我们?如何?直攻澜双剑阁吗?”

“不,叶澜双狡诈多变,武盟解散,他定会第一时间猜到是我们?在暗中操作。也?会加大防守,再等等,我们?还需要一个?筹码。”,黑袍道。

拓跋俊:“什么筹码?”

黑袍:“聂欢,他的桃园。只要找到他精心打造的家园,不愁拿不下逍遥城。”

“可是这个?地?方至今是个?谜,说不定真的不存在,宫主?如何分辨此事的真假?”,拓跋俊虚声道。

黑袍:“哼,这个?你不用管,我有?线人。你只需救出?吴翼,此人后面我大有?用处。”

“大有?用处?”,拓跋俊不解,“数月前叶澜双将他关押,重兵把守,恐怕不好救出?来。”

“我自有?办法,他叶澜双再聪明,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袍想起什么,又?说,“让你暗中联系花夭,如何?”

“消息已发出?,我相信就算我们?不发消息,花夭定已会知道,她最得意的手下现已投奔叶澜双。”,拓跋俊想起数月前这两人对他们?父子的无情打压,狠得牙痒。

“如此甚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花夭断了聂欢解药,叶澜双就是有?回天乏术也?救不回人。此二人一但被拆散,我等便再无顾及。血凝宫一反,澜双剑必定阁腹背受敌,他们?猖狂不了多久。”,黑袍说着,高兴得大笑。

拓跋俊扯了抹嘴角,也?跟着笑,“宫主?那?位线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他会给我们?提供最有?效的信息。”,黑袍话语变冷,拓跋俊不敢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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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欢快天亮时才睡着,醒来后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近在咫尺,还以为被捉奸在床,差点从背过气。

“爹!”,那?厢开?口,甚是亲切,亲切过了头。

几?月不见,宝才个?头变高了不少。

“乖儿子。”,聂欢摸着他的头,喊道。

“你为什么会跟师父睡一起?”,宝才挠着脑袋迷糊一问。

额……这个?………聂欢思去?想来,只得告诉他,“喝醉了。”

“这样?喔……”,小?家伙人小?鬼大,“可你为什么穿师父的衣服?”

“哎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哪儿来的这么多为什么?我还没问你,听说你这些月把剑阁弄得鸡飞狗跳,不学?剑术,只知道欺负师兄弟?”

宝才心虚地?退出?几?步,“不曾,不曾,都是谣传。您继续睡,我晚读去?了。”,说罢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不学?好。”

聂欢飞了个?枕头过去?,要砸的人没砸到,却砸在了刚进门的叶澜双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记得看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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