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道人手中拂尘拿起又放下,如此来回四?五次,面色凝重,他摇头:“燕掌门体内却有一?股真气气沉丹田,可并非断魂掌所伤,奇也怪哉!”
这时有人道:“验掌伤本就没任何可信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果是,就一?定?能说明是数月前悬崖边一?战留下的吗,人关在他家地?下室,叶澜双若想伤人,且不是每天都可以?聂欢所说,不能服众。”
“就是,他今日颇为反常,先?是要杀仇人,誓于?叶澜双拼个你死我活。现在仇人被他杀死了,燕掌门大难不死出来指证,他却又几次三番质问人家,奇怪得很。”
“聂欢在血凝宫待久了,杀人杀糊涂了……”,又有人说。
“你们闭嘴,杀你们全家了吗天天把他杀人挂嘴边。”,燕行?气不过,怒骂。
聂欢恍若未闻,侧目看去,余光停在血泊中叶澜双的身上,鲜艳又夺目,那场景,竟戳得他心肝脾肺疼得紧。
他眯眼看向?众人,笑道:“就尔等这等见风使舵、人云亦云的墙头草,犹如厕中苍蝇,哪里?最丑便对哪里?下嘴。
我聂某人十二年确实杀人无数,从不辩解,但扪心自问,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就尔等这种阿谀奉承缺乏眼力见之人,我自也定?不会污了这几把刀。”
“聂欢是个什么人?跟你们有关系吗,说得津津乐道。叶澜双现在死了,尔等成天耀武扬威,谁有能力有胆识接替他的职位呢?将他拉下水,于?你们而言有什么好?处?换个人来一?统江湖,就能把你们当祖宗供着了是吗?
一?个个的,见不得别人好?。”,他说罢,不再看众人。
“什么人啊,你没杀过一?个无辜之人,谁信?”
“就是,他聂欢要是没杀过,我以死谢罪。”
“再者说,那躺在地?上的叶澜双是我等杀的?是你聂欢亲手下的吧?”
聂欢淡淡一?笑,不语。
自逍遥城与花夭一?战,那日她一?席话,聂欢没有全信也没有不信。至少叶澜双是叶枫之子这回事?,他听进?去了。
叶枫与聂家婢女之事?,聂欢儿时略有所闻,只不过当时二人之事?被他父母明下令不准再提,加之他那时年龄不大,听得也是没头没尾。
而叶澜双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他叫——阿澜,扎西族人的叫法。
之所以叫叶澜双,乃是因为他在万人纹堆里?看见墓碑上有这样一?个名?字,他便给自己取名?为叶澜双。
寓意是:过去的阿澜从那里?死,便从那里?重新获得新生!
而这些?,也都是那晚他被叶澜双拽去房里?,两人秉烛夜谈才?得知的事?。
所以当年根本没人会把叶澜双和阿澜等同于?一?人,即便是他亲生父亲,也是在他失踪几年后才?找到他。
花夭所云,聂欢起初确实愤怒,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聂家灭门,好?像都跟这对父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有关系并非就是出谋划策者。前些?时日雨中与他匆忙一?别,聂欢心里?很乱,虽没有疾言厉色,可态度冷漠,他知道叶澜双肯定?伤心透了。
这之后种种风向?直吹向?叶家父子,所有人被某种力量驱使而来,来见证这场是个十二年的恩怨情仇。
想定?死叶枫,也要定?死叶澜双。与数月前一?样,挑拨离间,欲将他叶盟主拉下神?坛。只不过这次,他们准备更充分,证据更足,影响力更大罢了。
聂欢心里?清楚,自己怎么可能不信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以前不信,挂在嘴边只是让自己好?受,因为他的离去,无气可出,于?是一?味诋毁他。现在……更无需多做解释,没有不信一?说。
从他不顾众人非议,也要将他们的关系正大光明说出来那一?刻起,聂欢嘴上虽不说,心中已然认定?了这个人。
他们的心,他们的人,属于?彼此。
那夜房顶那些?质问,皆是说给想听的人听的。在他心里?,他爱惨了这个男人,这个十来岁就跟着自己的人。谁再企图伤叶澜双一?分,他势必连本带利要回来。
谁见不得他们好?,他心里?渐渐明了。谁在当年撒下弥天大谎,良成大错,现在又来欲盖弥彰,很多人其实心知肚明。
之所以像苍蝇一?样依托上去,无非是叶澜双不好?掌控,而新盟主,更容易掌控罢了。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聂欢再看燕世雄,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是不是觉得叶澜双死了,再无人可试出你体力的断魂掌,再无人能奈你何,由着你兴风作浪?”
“你在说什么?聂欢我不明白?,老夫大难不死,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燕行?雄咳了几声,满脸病态。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聂欢笑了,“断魂掌虽传给了叶澜双,可这么多年,他早已将此招式做过改进?,逍遥道人自是试不出来,而不代表他本人试不出来。”
“你……可真会编。”,燕世雄,靠聂欢最近,在他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可他人已经死了。”
聂欢见他漏出狐狸尾巴,勾嘴低声道:“这便是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挑拨我们的原因吧?你深知我最最痛恨的是当年的惨案,你们联合花夭将这一?切抖出来,无非就是让我杀了叶澜双,尔等坐收渔翁之利。”
“怎么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烂招还有人在用?”,聂欢积极配合,轻声说着。
燕世雄做出副关爱晚辈的模样。沉声道,“你们不也想用炸死这招瞒天过海将我一?网打尽吗,不也是烂透了?现在可好?,人真的醒不过来了。
世侄,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世伯怎么忍心让你再受苦,这往后,定?将好?好?替你父母教导你。”
聂欢踏在侧边的掌心慢慢捏成拳头,他想起蔓藤后面叶澜双把他双手双脚困住,俯身吻来,唇瓣柔软冰凉,清香四?溢。他的体温让人迷恋,他蓝眼睛的样子,叫人沉沦……
“你怎知他不会醒?”,聂欢挑起半边眉,隔着人群与叶枫对看了一?眼,见那厢微微点头,他扬声说,“我也想请诸位见两个人。”
众人翘首以盼,是谁还能来翻盘。
燕世雄将信将疑,随着众人的目光四?处搜索起来。
之间远处有两辆轮椅被人推着缓缓走?来,待人再近些?,燕世雄明显一?惊,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呢喃道:“怎么可能……”
武林中年长者更是惊讶得呆若木鸡,听人颤抖喊道:“聂南飞……”
“燕兄,十二年不见,你的表演天赋,越发见长啊。”,聂南飞夫妇作者轮椅来到,已近花甲之年,加之常年病痛折磨,再无当年半分神?采。
来不及多感伤,聂欢上前接过双亲的轮椅,说道:“燕世雄,现在想杀你泄愤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是那样太便宜你了。你不惜苟延残喘十二年,也要夺这盟主之位,可见你贪得无厌。今日在全天下人面前被揭开丑貌,滋味如何?”
燕世雄怒不可歇,反而狂笑不止,终于?拉下脸来:“即便如此,宵小之辈能奈我何?今日尔等,休想走?出这里?半步!”
说罢他不再装病,站直身子,精神?抖擞,自认雄风依旧光芒万丈。
旁人窃窃私语,“这是怎么回事??聂庄主聂夫人还活着?到底怎么回事??”
“燕世雄,当年我当你是推心置腹的兄弟,可是你又干了什么?内子生辰之日,你下药将我们武功废去,后又将聂家满门屠尽。为做武林盟主,为逼真,尽连自家带去的亲信都杀,连自己老婆也不放过,好?一?副仁义?道德为人师表模样,禽兽不如。”
燕世雄从这二人出现那一?刻,便知纸包不住火,直言不讳道:“是我又怎样?我就是见不得你聂家事?事?压我燕家头上。大丈夫能屈能伸,燕某出生便自命不凡,凭什么要同你燕家分享成果,我不服!!!”
众人听罢,揭竿而起,终是站在正义?一?边,怒道,“燕世雄,搞半天是你自导自演。如此心术不正之人,岂有你祸害武林?我等定?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燕世雄毫不畏惧,之前病秧子模样登时生龙活虎起来,拂袖一?挥,狂风刮过……放眼望去,地?上全是火/药!
他拿出火折子,将点不点,“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以为我没准备?今日要么俯首称臣,要么同归于?尽!!!哈哈哈哈,我燕世雄蛰伏十二年,等的就是今天。”
“当年若不是叶枫从中作梗,若不是叶澜双忽然冒出来,这武林盟主之位,早就是我的了,且轮到尔等跳梁小丑逍遥至今?”,燕世雄说罢,就要点火。
众人大惊,冷汗直冒。
聂欢却不以为然笑道:“你既灭聂家,为何不直接坐你梦寐以求的位子?因为你怕,你怕名?不正言不顺。更怕敌不过别人,所以你像乌龟似的躲着。
你想等过几年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哪知却被忽然杀出的叶澜双抢了先?机,于?是你恨,你恨透了叶澜双,恨他窃取原本属于?你的果实。
但是你却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是他为何要斩万人于?屠戮坑的原因,因为那些?人……是你的。
自那以后,你销声匿迹,更是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
你内心渴望那个位置,却又无能为力。自始至终,你都是个懦夫,懦夫!”
“我不是懦夫!!!”,燕世雄怒吼,手中的火折子摇摇欲坠,“那个位置是我的,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跑,缴械投降并服下我给的药者可放行?,否则,炸死你们!”
燕行?呆站在一?旁,看着那个人发疯,他就跟体内被抽空似的,一?句话不说,一?滴泪也没有流。
场面一?片混乱,有人开始动摇。
聂欢面不改色道:“不要慌,你们死不了,这个时候缴械投降才?真的会死。”
满山的火/药触目惊心,任谁都忍不住眼角直跳。
聂欢继续道:“燕世雄,你且看这是什么?”
他话落,一?把扯下轮椅上两人的发屁……居然只是两个普普通通家仆!!!
聂欢眼角闪过丝丝哀伤,他倒是希望这真是他的父母,只可惜,他们真的回不来了。
“聂欢!我要杀了你,你骗我。”,燕世雄愤怒至极。
“兵不厌诈。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自己承认所作所为?”,聂欢回他。
燕世雄气吐血,狂吼着,手一?松,火折子落地?。
□□“刺啦”一?声,迅猛地?染了起来。
众于?是惊慌失措,绕是武功傍身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可这满山的地?雷,今日也插翅难逃。生死存亡之际,每个人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一?时间侠义?之风荡然无存,场上哭喊一?片。
燕世雄仰天狂笑,正欲从地?道逃走?,一?掌拍下去……什么动静都没有,被堵了。
他顿时有些?慌乱,皱眉看去,自己点的无数根□□本应让整座山都炸掉,却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了一?会后,火苗闪了几下,之后毫无动静。
原因是地?上忽然冒起水来……淹了那些?炸/药。
众人舒了口?气,缓缓起身。
只见微风拂过,满山红叶间之中走?来一?人,那人脚步轻盈,走?路无声,踏水无痕,君子模样,生得让人赞叹不已,那双眼睛深如大海,叫人不敢与他直视。
俨然是那本该躺地?不起的叶澜双!现在正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记得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