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偏头看桌子上的酒菜,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挪过去直接坐在凳子上,扯了一只鸡腿下来,大口大口的开始撕咬。
桌子上除了一只鸡,还有一盘炒青菜、土豆丝和花生米。
梅若雪留下了半只鸡,余下的都吞吃入腹,才总算是有些力气了。
吃饭的时候她也没闲着,顺着门看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除了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梅宽之外,还有嘤嘤嘤怪一般的陈氏,梅河则站在门口像是门神一般守着。
看热闹的人散去了不少,还有一些胆大的不肯离开,却一个劝架的人也没有。
吃饱喝足,梅若雪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伸展四肢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来到床边试了试小光头的脉象。
生命顽强的很,真好。
至于行凶者,她觉得有必要教训教训。
为了能在短时间内不被打扰,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梅若雪唤了一声。
“三叔。”
回想起自己这侄女方才一系列的行为,梅河身体瞬间僵直,头也没回:“嗯。”
“回去吧,谢谢你救了若晴。”梅若雪迈步走出来,径直就奔着躺在地上的梅宽去了。
梅河看她弯腰把断了的烧火棍捡起来,硬着头皮走到梅若雪身边:“若雪,可不行再打了,他有秀才功名。”
秀才?梅若雪抬头露出一抹笑,脖子上还有一圈青紫痕迹,这笑容就显得极为狰狞:“我不杀他,他就杀我和若晴,一个秀才比两条命值钱吗?”
一个大老爷们被吓得脸上血色全无,梅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个懂事的侄女了,刚要说话就见梅若雪把烧火棍提在手里,断裂处尖尖的木刺噗嗤一下就戳到了梅宽的大腿上。
即便她避开了要害,可梅宽的腿依旧顿时血流如注,惨叫出声。
梅河倒退一步堪堪站稳,眼角余光就见陈氏疯了一般扑过来:“别碰他!你个贱婢!你去死!”
梅河伸手要拦已经来不及了,他惊呼:“若雪小心!”
梅若雪猛然回头,手里绣花针不偏不倚的刺入了陈氏的檀中穴,又迅速收回绣花针,陈氏就像是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
看热闹的人这下炸庙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冤魂索命来啦,梅若雪杀人啦!”
“喊什么喊?看戏别吭声!”梅若雪眼神如刀的扫了一眼骚动的人群,有胆小的溜边儿已经跑掉了。
“若、若雪,你、你杀人了。”梅河仗着胆子过来,一咬牙把梅若雪拉到身后:“你、你带着若晴跑吧。”
“跑哪里去?”梅若雪看得出来梅河想要保护自己和那个小孩,可她新来乍到的,能往哪里去?原主的记忆很少,除了挨打和干活之外,就是照顾妹妹和那个疯女人。
梅河被问的喉咙都紧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梅宽抱着冒血的腿,死死的盯着梅河身后,好几次想要说话都因为太疼张不开嘴,突然伸手抓住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陈氏,薅着她的头发把人拖到身前,这才色厉内荏的骂道:“小贱人!你等死吧,我这就去告官,不孝父母,棒杀亲父,你死定了!”
梅若雪冷哼一声,还不等有动作,梅宽顿时又吼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掐死她!掐死你娘!”
看着梅宽的手上都浮起了青筋,死死的捏住了陈氏的脖子,梅若雪偏了偏头:“我过去你就掐死她?”
“对!不然你就试试!”梅宽试图站起来逃走,奈何腿上太疼。
梅若雪一步一步慢腾腾的往他面前走过来,饶有兴致的盯着梅宽:“我过来了,掐死她啊,快点儿,我等着看呢!”
最后一句话陡然拔高了声调,梅宽被吓得一哆嗦就松开手,他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这死丫头不是最护着疯婆子和小崽子吗?
怎么被她盯着,浑身都止不住打颤?
“你到底是人是鬼?”梅宽嘴唇哆嗦,用手撑着身体连连后退。
梅若雪一步一步紧逼过来:“随你怎么想,是人是鬼都行!你逼我自杀,又虐打若晴,禽兽都有舔犊之情,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去死吧!”
梅河伸手没抓住,梅若雪已经蹿到了梅宽面前,扬起手左右开弓,几个嘴巴抽下来,梅宽脸上就血肉模糊了。
“宽哥。”陈氏睁开眼睛就看梅宽满脸是血,爬起来跌跌撞撞跑过来,伸出手臂挡住梅若雪:“住手!还不快跪下!”
哟呵!
梅若雪抬起手正了正指缝上的绣花针,三根绣花针上都染了血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氏:“你让我跪下?”
陈氏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犹如捣蒜一般:“别打宽哥,求你别打宽哥,我给你磕头了。”
吃软不吃硬的梅若雪横跨两步躲开陈氏,冷冷看了眼梅宽苍白的脸色,一字一顿出声:“从今儿起,你再敢踏进这院子半步,死!”
说完,转身往屋里去。
路过梅河身边停下脚步:“三叔,把人带走吧,活着走出去这院子的机会就这一次,还是看在你救了若晴的面子上。”
梅河要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口,过去架起来梅宽往外面去。
陈氏连滚带爬的跟着往外走,梅宽猛然回头目露凶光:“滚!别跟着我!”
陈氏吓得直哆嗦,抱着膝盖蹲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梅宽被搀扶着走远,嘴唇掀动:“宽哥,宽哥……别丢下我。”
“呸!你咋不替好人死了!”看热闹的人终有看不下去的,冲着陈氏啐了一口浓痰。
一个开了头,后面几个妇女竟也义愤填膺的把手里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砸过来,陈氏像没感觉似的,就看着梅宽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嘴里嘀咕着什么。
梅若雪坐在门口,看着那些喝骂陈氏的妇女们,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真有意思啊,这会儿突然就长出来侠义之心了呢。
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大太阳,梅若雪揉了揉脸蛋起身回屋,小光头不知道什时候已经醒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梅若雪。
“咦?”梅若雪都觉得惊讶了,伤得那么重,这小丫头倒醒来的极快。
“长、长姐。”小光头颤巍巍的出声。
梅若雪坐在床边,抬起那小鸡爪子似的手仔细诊脉,偏着头眼神都有几分茫然,这孩子的脉象强劲的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了,恢复力简直好的离谱啊。
小光头细弱蚊蝇的说:“我,饿。”
梅若雪点了点头:“等我给你去熬粥。”
大门外已经没人看热闹了,陈氏还捏着耳朵蹲在门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梅若雪没搭理她去了灶房。
正房一间,灶房就是几块破木头和苇草搭成的,一口大锅倒是伺候的锃明瓦亮,旁边放着两口大缸,一口缸里装着半缸水,另外一口缸里空空如也。
梅若雪翻了翻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在墙角还埋了两个红薯,拿着菜刀抠了好一会儿,抠出来两个红薯。
去皮,切丁,锅里添了一瓢水,撒了一点儿盐,点火的时候梅若雪却被火折子难住了,幸好搜索记忆找到了法子,大火开始煮,煮熟碾成了泥,尝了尝咸淡合适,盛了一碗端着进屋。
梅若雪刚进门,就见陈氏正在撕那半只烧鸡,当即咬牙低吼:“放下!”
啪嗒,一只鸡腿掉在了桌子上,陈氏眼泪汪汪的看着梅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