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平安提着冷氏一纵身上了墙头,转身就又回来了,站在梅若雪身边:“放在那院子里了,没打死,那院儿还有人。”
“嗯。”梅若雪刚才听到冷氏喊大力,这才注意到最后面站着个肥胖的男人,一身绸缎袍子的周大力是梅云的丈夫,也是周长风的父亲。
没想到梅云都带着一家过来了。
这会儿功夫,隔壁院子里就有哭嚎叫骂的声音了,梅若雪没搭理那些,看梅河还拦在自己面前,叹了口气:“三叔,你的面子给了,接下来还要管吗?”
“不管了,你别怪三叔,怎么说她也生养了我一回。”梅河看不透梅若雪了,特别是梅若雪身边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少年,长年进山打猎的人都会点儿拳脚,梅河不敢小瞧了平安。
“好,那三叔回去吧,照看好三婶儿是正经的。”梅若雪话音落下,梅河便扭头走了,看都没看梅宽一眼。
梅宽这会儿还跪在陈氏窗前。
“二弟妹,这事儿你就高抬贵手吧,总归是一家人,二弟一时糊涂,二弟妹宽宏大量一些,一家子才能过安生日子不是?”梅山站在窗旁,轻言细语的隔着窗户劝陈氏。
“大伯啊。”陈氏一出声,梅若雪就知道坏了,梅山拿捏陈氏的死穴还挺准的!
走到窗前,抬手就推开了窗:“娘,你可听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陈氏正低头拭泪,顿住了动作抬头看梅若雪。
梅若雪没客气:“他们一家子在这里为的是梅宽的秀才功名,为的是不给银两,为的是那个外室和外室所出能占了正经的嫡出,娘,这窝囊气,你要受吗?”
陈氏缓缓的吸气,背转身去:“梅宽,你好自为之吧,若雪,送客。”
梅若雪扫了一眼脸色黑下来的梅山,扬起下巴:“我娘让我送客,我想问问你们,是文送还是武送?”
梅宽见哀求无用,站起身怒视着梅若雪:“你就不收手了是不是?”
“对。”梅若雪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二十两银子,县衙过了明路的和离书,还有我和若晴和你断绝父女情份的断绝书,少一样都不行!”
“好狠的心!”梅宽拳头攥的咯吱响,但不敢上前。
梅若雪淡淡一笑:“彼此彼此,你教的好,现在不滚,我就武送!”
“走!”梅宽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这些人呼啦啦就走了,梅若雪才看到人群后面还有周长风,至于周长风回头看她一眼,她都懒得搭理,而是偏头轻声问平安:“你怎么来了?”
“夜深,那边儿冷。”平安说着话的时候,分明还有几分幽怨的委屈。
梅若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里事情走不开,先进屋吧。”
打开房门,端了药,梅若雪带着平安进了屋。
陈氏呆呆的坐在梅若晴身边,紧紧地握着梅若晴的手,看了眼平安也没多说什么。
梅若雪把药碗递过去:“娘,生气不能吃药,你心里明白今儿他们闹着一出是为了啥。”
“嗯。”陈氏接了药碗过去:“若晴是准备去县衙告状吗?”
“不急,还差点儿火候。”梅若雪看陈氏喝了碗里的药,才说:“我置办了宅子,但这几天还不能过去住,你和若晴在这边又不安全,所以……。”
“不碍事,梅宽不会再胡来了,今儿五月初二,乡试八月初八就开始了,他没时间。”陈氏放下药碗:“他自己不敢乱来,也会约束家里人的,怎么也要等过了乡试再找我们算账的。”
梅若雪不了解古代科举,听陈氏这么说倒不担心这娘俩了,反而是要抓紧把梅宽的秀才功名撸了。
对,没什么留情的余地,不一脚踩死梅宽,她们娘仨就永远没好日子过,至于梅宽撸了秀才功名后会不会报复,梅若雪不在乎,想要折磨一个人,诛心才是上上策。
自己不是原主,原主死在亲爹的手里了,她不过就是为原主报仇而已。
“这位是?”陈氏看平安,目光里尽是探究。
梅若雪怕平安再来一句‘未来夫君’,抢先开口:“是我遇到的贵人,在安平县救过女儿的命。”
“哦。”陈氏揉了揉额角:“娘乏了,若雪自己招待,不可没了礼数才……好。”最后一个字都说的含含糊糊的,竟然歪头躺在了梅若晴旁边。
梅若雪过去把陈氏放好,她知道是药效起来了,看梅若晴望着自己,轻声说:“娘的药里我放了安神的草药,怕她受不住闹腾。”
“姐,平安以后都在咱们家吗?”梅若晴问了这么一句。
梅若雪回头看平安端坐在矮凳上,腰背挺直的模样,转过头看着梅若晴:“可能吧,等以后再解释给你听。”
“嗯。”梅若晴扯了扯被子:“我也困了,我睡了。”
梅若雪知道梅若晴是装睡,用手摸了摸她毛刺刺的头发,放下了床幔才过来坐在平安对面。
平安看她不说话,问了句:“害怕了吗?”
梅若雪摇了摇头:“不是害怕,是想着怎么能彻底解决了这些人。”
“不难。”平安说的很认真。
梅若雪苦笑,怎么能不难?不过再难也不能善罢甘休就是了,梅家这边没什么突破口,还是要盯着小李氏才行啊。
当务之急是利用这几天赶紧把荒宅收拾出来,只有住在那边儿才安全一些。
想到这里,梅若雪抱着一床被子递给平安:“这院子只有一间屋没个遮挡,委屈你回去那边儿将就一晚,明儿一早我过去收拾院子。”
平安接过来铺盖,站起身往外走,梅若雪送他出门,到了门口平安转过头:“我不怕冷,我是怕有人欺负你过来看看的。”
天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梅若雪笑了笑,语调愉悦:“知道啊,所以明天早晨我包一大锅肉包子给你吃。”
平安觉得自己让小姑娘彻底误会了,她真的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真是有些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梅宽到老宅门口,听到里面闹哄成一团只觉得气都闷在了嗓子眼儿,这些年他没少往家里拿钱,偏偏自己就为了二十两银子都要跪下!跪下还没解决问题,恨陈氏娘仨,也恨上了老宅这些人,所以一扭头连夜回了永固县。
到了县学塾门前叫门,看门的老头客客气气的尊他一声梅先生,梅宽这一路上的郁闷气才消散了一些。
来到自己院子门外,听到小李氏的哭声传出来,又觉得委屈了小李氏,转悠了半天才进门去。
小李氏抬头见梅宽竟回来了,立刻一拧身别转过去不搭理梅宽。
“秀云啊。”梅宽过来扶着小李氏的肩轻轻揉捏着:“我这次寒透了心,家里人指望不上,又生出来如此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真真是……,唉,以后我只有你和宝玉了。”
小李氏拿了帕子擦着眼角:“今日那架势,我若不护着宝玉跑,只怕会被人磋磨,你也别怪我。”
“不怪,不怪,秀云素来聪慧,这事儿做的极好。”梅宽听出小李氏态度软了下来,赶紧的凑了上去。
小李氏推开他,抬起泪眼:“那赵员外今儿又递话儿过来了,说是不能再等了,你这眼看就要去乡试,盘缠还不凑手,如今……罢了,不说,不说了,免得你觉得我心思歹毒。”
梅宽现在一听到银子就头大,不过有人送银子谁不想要?坐下来握着小李氏的手:“你素来想得周全,为夫听你的。”
“真的?”小李氏望着梅宽的眼神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意思,把梅宽看的心猿意马,立刻点头。
小李氏抿了抿嘴角:“罢了,为了你这些年寒窗苦读遭的罪,我就做一回恶人吧,附耳过来,听我说给你。”
梅宽贴过去,听小李氏说完,一咬牙:“对!就这么办,她不仁就休怪我不义!真以为自己能反了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