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簪是花枝儿形状的,簪子头上是一大一小两朵小花,以灵巧的姿势探出来一个小花苞,做工细致到活灵活现,在两朵小花上还有两只薄如蝉翼的蝴蝶,那蝴蝶翅膀还一颤一颤的。
梅若雪看到发簪,心里就更委屈了,她认为平安一定比别人更了解自己才是,所以这会儿几乎要委屈成球,别开脸不去看发簪。
“我知道你不会害若晴的。”平安软了口吻,蹲在梅若雪身前,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她冷若冰霜的小脸:“只是,这太冒险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事实上我就这么做了!”梅若雪憋着一股气,起身就走。
平安站起来跟在身后:“泯水贯穿南北,从巴中州分流出了支脉,这条支脉一路过来到甘宁洲地界被叫龙梁河。”
梅若雪心烦意乱的加快了脚步。
平安也加快了脚步:“龙梁河一路走势都还算平稳,只是到了陶安郡地界,山脉连绵,山上的泉水都汇流到龙梁河里,再者这仙寓山让河道变窄了不少,所以一到了雨季汛期,山上的泉水和过于狭窄的河道就会造成灾害的。”
梅若雪停了脚步:“你和我说这些想表达什么?让我去仙寓山堵泉眼吗?”
平安看梅若雪气鼓鼓的样子,勾了勾嘴角笑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去堵泉眼行不行?”
“你本事不小,去,赶紧去!”梅若雪剜了一眼平安,提着弯镰就往外面走。
平安紧随其后:“一会儿她们会来带若晴走,你进山?”
“对!”梅若雪气急了,回头用弯镰指着平安:“对!我进山去玩儿行不行?来就来,不来我还要亲自给送过去,关你什么事?”
平安举起手做了投降的姿态:“行行行,带走就带走,大不了那天我再去救人。”
“显得着你救!”梅若雪出了后门,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平安跟上来:“不救回来,你还不哭死?是妹妹还尚在其次,这若晴的命可是你救回来的呢,你舍不得的。”
“知道你还委屈我!”梅若雪磨牙:“你厉害啊,不开心了就可以直接撂挑子走人!你觉得我怕?告诉你,我才不怕呢!我早就知道你会走!你现在不走以后也会走,倒不如赶紧走了吧,干净利索省的以后惹一些麻烦。”
平安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这是椒种,我问过了,山上随便洒在朝阳坡都行,这种椒不单单是辣,还很香,再就是还找到了一包麻椒种子,麻椒能长成树,我想过了,咱们后面的院子得再扩大一些,等赚了些银子后就把这事儿办了,再有我去巴中还问了问墨条,上等墨条要一两银子一块,我还找了个烧墨的工匠一起带回来了,我……。”
梅若雪被念叨的头疼,停了脚步转过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把这里当家,不走。”平安一本正经的看着梅若雪,捏着簪子的手举起来:“你及笄之日,我便提亲,以后我负责家里安生,你负责赚钱。”
梅若雪愣住了。
平安无奈的笑了笑:“我只会打猎和打架,猎物又不值钱,我想明白了,跟了你以后一定衣食丰足的很。”
“你!”梅若雪想到这男人俩馒头都能跟着走,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真就憋不住要笑,别开脸骂了句:“出息大了!”
平安见她笑了,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紧走几步:“你这是要去褚家庄吗?我刚好可以护着点儿你。”
“护着我倒不必,只怕你自保都难。”梅若雪上下打量着平安,他今天穿着的就是自己给置办的那件长袍,宽肩窄腰,身姿挺拔的很,很恶趣味的说了句:“褚家庄是女儿国,你去的话,那就是谁都想吃一口的唐僧肉!”
“不会,有你呢。”平安示弱到位,梅若雪也就不和他再拌嘴了,两个人到了褚家庄桥头,梅若雪便停了脚步。
平安立在旁边:“不过去?”
“嗯,不用过去。”梅若雪说。
话音刚落,就见桥对面走来一个女人,女人走路很快,来到梅若雪面前的时候猛然停了脚步:“你带人过来了?”
梅若雪看褚婆子戒备的样子,出声:“我自己人,没什么好顾及的,你准备好了吗?这件事办妥之后,你就不在是巫女了,从此以后也别卖弄那些没用的。”
“还要送我们一家子平安离开褚家庄。”褚婆子神情有些急切:“我儿的病,也必须要治好了。”
“行。”梅若雪从挎包里掏出来个小袋子放在褚婆子的手里:“你最好别变卦,若晴到你那屋子里,让细娘照看她,少一根汗毛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能让你得偿所愿,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不用你说!”褚婆子捏了捏手里的布包:“这是什么东西?”
“药,吃了之后你会在一个时辰后七窍流血,但不会伤及根本,明白了吗?”梅若雪问。
褚婆子捏着手里的布包,突然就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梅若雪,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可以不信,但能不能死遁成功,还要看你的决心,至于你的男人和孩子,六月初五晚上我就在这里接人走。”梅若雪交代完毕,转身就走。
“梅若雪!你威胁我!”褚婆子紧张的往前抢了两步,拦住了梅若雪的去路。
平安脸色一沉,横移到梅若雪身前,声音都挂了冰碴子似的:“闪开!”
褚婆子猛然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语调微颤:“你是什么人?你……。”
“梅若雪的未来夫君。”平安狐疑的看了眼梅若雪,梅若雪用手指指了指眼睛,平安恍然:“你送人来,一切好说,不送人来,抢。”
褚婆子倒退好几步,突然就惨笑出声了:“梅若雪,我到底是低估你了,好好好,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听你安排就是了。”
“那就初五晚上见。”梅若雪这句话还没说完,褚婆子已经走到了桥上,那急匆匆的样子哪里像双眼瞎,反倒是像受惊了的兔子一般。
梅若雪看着褚婆子的背影啧啧两声:“真是看不出来,这条路走的很熟呢。”
平安也在看着褚婆子,轻声说了句:“你收了阿大和六子,倒不如把这个人也收下,以后能有用。”
“那倒是,配药的本事不错。”梅若雪这会儿正在看桥对面的褚家西庄,褚家西庄住在缓坡上,地势朝阳,远远看过去绿树环绕,是个很不错的村子,与之相比褚家东庄就要落魄的多了。
经过褚婆子这事儿,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梅若雪看到合适的草药随手就采回来了,平安也会把偶尔飞出来的野鸡和野兔收入囊中,到家门口的时候两个人都略有收获。
“若雪。”平安出声。
梅若雪回头:“什么事情。”
“我不该冤枉你。”平安抬起手把梅若雪鬓角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以后不会了。”
梅若雪微微偏头:“记住你的话,再有下次咱们就一拍两散,不说那些,说说你们去巴中州还得到了什么消息?朝廷那边儿今年怎么治理水患?”
“好……。”平安说的很慢,甚至拿了树枝在地上画出了泯水分支的地形图。
在一旁的梅若雪有些咂舌,平安画地形图的样子很熟悉,就像是……就像是模拟沙盘似的,再看他神态,颇有几分指挥江山的味道。
“只要泯水分支这一块建成了大坝,除非是水患灾年,否则泯水支流不会再有洪水泛滥的隐患了。”平安抬头看梅若雪盯着自己看,勾了勾唇角,声音温和的不像话:“怎么了?”
“没,没有。”梅若雪被平安笑的有些慌神儿,别开脸:“程子良呢?”
平安:“……!!!”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难道还惦记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