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看出了景驰的拒绝。
她正色道:“景驰,你应该知道,小行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景驰没有说话。
“如果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景驰狠下心来道:“殿下还是不要去了,青木已经派人去找了,殿下稍安勿躁。”
怎么油盐不进呢?
洛长安记得前世夜澜行在旭尧国也出了事,那一次真的是把洛长安吓坏了,几天几夜下落不明,洛长安因为担心带人去找,当时找到夜澜行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
旭尧国当时还是寒冬,洛长安就看到白雪里浸着血渍,夜澜行奄奄一息地倒在山洞旁边,若不是洛长安背了他十几里山路将他背下山,估计就死在那里了。
前世尚且这么危险,如果今世洛长安不去救他的话……
洛长安不敢想象。
她看到了景驰腰间的佩剑。
她沉声问道:“景驰,小行是不是让你护我安全?”
景驰点头。
洛长安忽地将配件拔出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殿下!”景驰睁大了双眼,惊慌地看着洛长安。
洛长安一脸决绝:“景驰,若是我现在受了一点伤,你都是抗命。”
景驰看着洛长安,洛长安也看着景驰,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殿下……”
许久,终于是景驰打破了沉寂。
“您应当知道您在主子心目中的分量。”景驰这样说。
洛长安沉默不语,只是手中还举着那把剑,锋利的剑刃划过洛长安的脖颈,由血迹顺着剑刃流了下来。
景驰眼神复杂。
他们作为暗卫,应该无条件地服从主子的命令,但是主子在收他们入麾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洛长安的生命高于一切。
起初,景驰并不赞同。
只是一个女子罢了,犯不着这样绝世独立的主子为她默默无闻牺牲这么多。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主子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护着主子。
是因为有了念想,才会无畏前进。
“殿下您将剑放下来吧,当心伤了自己。”
景驰妥协了。
洛长安听出了景驰的意思,急忙备马。
旭尧国距离长瑾也不是很远,若是昼夜不停地行车,旭尧四五天的时间。
景驰叫了暗卫,护送洛长安去往旭尧国。
也没敢告诉洛瞿,只是临走前将这件事告诉了墨情。
主子曾经告诉过他,若是遇到什么危机的情况不能做定论可以去找墨情。
虽然此人善恶难断,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洛长安是没有怀心思的。
墨情也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只是给了景驰一瓶瓷器装着的药粉,说要洛长安带在身上防身。
墨情答应景驰,等洛长安离开五个时辰之后再将这件事告诉洛瞿,一来是为了让洛瞿安心,二来是五个时辰之后就不会有兵马再能追上他们的马车了。
行程很快定了下来。
洛长安坐上马车,出了城门。
看着城墙门上高高挂着的“帝城”二字,洛长安思绪飘远。
好像很久没有奔赴一个人了。
上次这样急着去见夜澜行的时候,好像还是前世,洛长安不相信沈临渊所说的话,跑着去向夜澜行质问答案。
当时洛长安找到夜澜行的时候,夜澜行刚回府,正在批改公务。
“公主留步。”是溪流将她拦了下来。
洛长安的目光终于移向溪流。
“没有主子的召见,谁都不可擅闯书房。”溪流神色如常,语气低沉。
那是她曾经救下的孩子,如今竟也比她高出一头了。
只是初见他时,少年眼底满是光亮,他说,他想活下去。
当时旭尧国的形势很紧张。
夜澜行每天都在两党之间周旋,自顾不暇。
洛长安也知道在旁人的地界不应该管闲事,但是看到那双闪着光的眸子,洛长安就是想把他救下来。
后来,也确实救下来了。
但是洛长安没想到,救下来的少年,会成为夜澜行的手下,会为夜澜行效命,更没想到,那个满眼是光的少年,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洛长安有些急:“我就找他问几句话,问完就离开!”
溪流不为所动,他挡在门前,洛长安看不到书房里夜澜行的神情。
“夜澜行!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洛长安喊道。
溪流皱眉,但是没有阻止。
房间里的男人显然听到了响动,但是也只是手稍稍地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批改公文。
“夜澜行!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洛长安不甘心地喊道。
回应她的,只有萧萧的风声。
估计是他现在很忙吧,没有时间理她。
洛长安这样想。
“殿下在这里干什么?”沈临渊不知何时来到了书房门口,她身后的丫鬟手里端着什么,沈临渊看着洛长安,面露诧异。
“见过沈小姐。”溪流行礼。
沈临渊笑着点了点头,却是问道:“阿行可在书房?我为他煲了些汤,想给他送过去。”
溪流点点头,让开了路。
意思很明显,让沈临渊进屋。
“不是说没有夜澜行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吗?”洛长安冷着声音质问。
溪流神色不变:“主子吩咐过,沈小姐可以自由进出。”
洛长安将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握成了拳,眼神愤怒。
这算什么?
她洛长安算什么?
沈临渊倒是很恭敬地向洛长安微微福身,然后端着汤进了书房。
洛长安不甘心。
她趁溪流不注意,推开沈临渊进了书房。
洛长安也不是有意的,沈临渊却在洛长安推她的时候歪了歪身子,连人带汤一起倒在了地上。
洛长安进了书房。
“公主殿下!”溪流反应过来,进了书房想要把洛长安带下去,却见夜澜行摆了摆手,示意溪流退下。
夜澜行起身,一步步地走向洛长安。
高挺的鼻梁,琥珀色的眼眸,无一处不美,那样完美的容颜,如同神刻。
洛长安自见他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他。
她承认有“见色起意”的成分,但是那个时候,夜澜行仅仅是一个抬眸,就惊艳了往后的所有时光。
后来洛长安想:若是当初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只是夜澜行走过他,来到了沈临渊身前。
沈临渊还倒在地上,陶瓷做得碗划破了她的皮肤,雪白的肌肤殷出一丝丝红色的血迹。
夜澜行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
随后他看向洛长安,只是那刚才还含情的眸子里此刻全是冷意:“洛长安,你作为一个公主,居然如此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