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槐一把将庄小多扔到床上,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从未被唐槐如此粗鲁对待过的庄小多有?些慌张,但唐槐俯身贴上来的时候,借着微弱月光看到唐槐深情的眼神,他又马上深陷其中。
没有天时地利,只有人和。
破败的小屋,摇摇欲坠的门,散落满地的杂物,夏夜清爽的晚风从破窗口钻进房间,给不断升温的两人带来一阵战栗。
庄小多极力忍耐着,害怕这?四处漏风的房子藏不住他幸福又难堪的喘息。
不知是那风力太强劲,还?是枝头的花瓣太脆弱,突然间,窗外那满树的花瓣竟瞬间飘零,随着晚风在温柔的月光下纠缠起舞,难舍难分。
它们刁钻的从窗口扑进来,散落在满地的乱扔的衣物上。
静悄悄的,如暧昧的油画,如青涩的桃子。
………
养猪厂的工人送人回来,却看不见两个老板了。
四处转了转,还?是没见人,只好挠挠脑袋去巡查看他们的母猪有没有异常。
次日,庄小多醒来,发现自己在唐槐家里的床上,已经日上三竿。
他扶腰翻身趴着,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唐槐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家里静悄悄的。
庄小多腰疼屁股疼,回想着昨夜缠绵,快乐又难堪,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是完全不想起床,想就这?么?趴着,直到……
“醒了?”唐槐走进来。
直到唐槐来伺候他起床。
庄小多看了唐槐一眼,又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嗯了一声。
唐槐以为他生?气,坐到床边轻声细语的哄:“生?气了?对不起,昨晚是我太……”
“别说了。”庄小多坐起来,拱进唐槐怀里,“饿死了。”
唐槐找来衣服,给庄小多换上,回家洗漱。
宿醉加放纵,庄小多看起来半个人都没了,摇摇晃晃的走到家,看到张丽丽和公孙赫在厨房鼓捣早餐。
庄小多伸出一个头:“在做什么??”
两人回头,皆是一愣,又双双看向唐槐,唐槐干咳一声去了卫生间。
张丽丽:“你怎么了?!你昨晚被女鬼吸魂啦?”
公孙赫拿手肘撞她:“男鬼。”
张丽丽恍然大悟,一脸痛心的摇头。
“玉米粥吃不吃?早上凤香送来的嫩玉米。”
庄小多点头,觉得张丽丽和公孙赫之间的氛围好像不一样了,熟络了许多,也自然了。
洗脸的时候,唐槐拿着毛巾在身后等,庄小多一脸泡沫,突然问:“哥哥,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唐槐听到庄小多叫自己哥哥,有?点害臊,想起自己昨晚逼他叫自己哥哥的样子,他吞了吞口水,“26岁,怎么了。”
庄小多:“没什么?,我觉得你对我像带小孩一样,洗脸吃饭,穿衣睡觉都要帮我。”
“不要乱说。”唐槐拿着干毛巾覆上庄小多的脸,擦干水分。
哪有对小孩那样的。
尽管人已经快要散架,庄小多还?是拖着身体去厂里了,刚开始运营,身为老板还是要向员工展示一下自己的责任心,树立自己尽职尽责的严肃厂长形象。
到了厂里,发现庄爱国已经来了,在和员工一起配饲料,唐槐说他闲事懒散,正事还?是靠谱的。
公孙赫也说没想到这个老哥这么?勤快。
说到这个,庄小多奇怪:“你昨晚不是跟我哥一起睡的吗?”
公孙赫眼神一闪,“都快到他家里了,他说他奶跟他一起住,这?大半夜喝醉了打扰老人家我可不好意思。”
“那你在哪儿睡的?”
说话间庄小多察觉到了不对劲,看了张丽丽一眼,公孙赫连忙补充:“在沙发睡的在哪儿睡的。”
在场的每个人都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却又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嘴。
公孙赫还要去其他合作商那里视察,陪着唐槐他们在厂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问题便走了,依然是十分热情的和所有?人告别。
母猪刚刚进厂2天,养猪厂的味道已经出来了,是那股熟悉的猪骚味。
唐槐和庄小多继续去给小宿舍装修,本想叫上庄爱国,但是想想他毕竟是以员工的身份在这里工作的,如此算来是占他便宜,就算了。
要进门的时候庄小多还?忐忑了一下,不安的看向唐槐。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昨天晚上的痕迹,要是被张丽丽看到了那还得了,她还是随手举着相机的。
唐槐猜到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要他放心。
但是张丽丽一进门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墙上怎么有?个爪子印啊!?房间进小动物啦?”
她举着相机凑近观察,皱着眉头拿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分明就是人抓出来的,脑内幻想着厉鬼干枯可怖的手从上往下缓缓抓住指甲印的画面,吓得手臂起鸡皮疙瘩。
好在她没有继续追问,不然庄小多怎么跟她解释那是自己抓出来的。
由于庄小多身体抱恙,且剩下的工程量已经不多,唐槐一个人很快就搞定了。考虑到贴地板砖的复杂度和所需技术含量,他们早就打算好了铺个地坪漆就行,保证房间干爽,便于打扫。
唐槐在混合材料的时候,张丽丽架好相机,和庄小多在一旁聊天。
庄小多:“丽丽张,你怎么看着好忧郁,不会?是因为公孙赫走了吧?”
“不是,”张丽丽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在做,你和唐槐养猪创业,公孙赫富二代又有能力,就连庄爱国和凤香都全身心投身工作,就我一个人闲着,也不知道在干嘛。”
庄小多理解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张丽丽又接着说:“25岁了,没车没房,存款加起来只能买几头母猪,也没有男朋友。以前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读书也不错,985毕业,进了大公司,但是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比自己厉害的多了去了。”
“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啦,才25岁,很年轻啊,而且你学历工作履历都很好,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的。”庄小多像以往别人安慰失落的自己那样安慰她。
但是很显然,都没什么?用。
张丽丽撩了一下头发,说:“小多,扪心自问,你觉得我工作真的很优秀吗?我不过是占了个学历的好处罢了,学校就是我的遮羞布,离开了学校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平庸。”
“做喜欢的,有?手有?脚还?能饿死吗?”在一旁的唐槐听不下去了。
张丽丽沉默,庄小多瞪了唐槐一眼,这?种感觉他有?过一模一样的,说来矫情,但实际确实非常受挫。
唐槐放下搅拌器,拿着相机过来。
“丽丽,你看,这?个相机我就不会?用,也不会?剪辑,就算学会了我也不喜欢,这?不是我想做的事,你却做得很好。”唐槐把相机放下:“这?个和你的学历没关系吧,你做得很好,不妨试试。”
“你当博主吧丽丽。”庄小多附和。
张丽丽沉默了,她从小顺风顺水,父母也管教严格,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做一个自由职业。
铺好了地坪漆,唐槐开始准备做家具,一个置物柜,一个床头柜,再?做个沙发。
本想去竹林里砍点竹子回来做藤编沙发,但庄小多身体不舒服,又格外粘着自己,只好去借刨子,电锯等,拿木板做个置物柜。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丽丽突然说要走了。
庄小多愣了一下,但也觉得正常,问她想去哪里,张丽丽掏出自己的护照:“我先沿路在云南玩一下,然后过境去缅甸,越南。”
“会?不会?有?点危险。”庄小多担心,因为据唐槐和公孙赫提到的,好像经常在缅甸执行任务,很乱的样子。
张丽丽白他一眼:“我是去旅游,又不是去搞事情,而且我会?一点点越南语和泰语你忘啦。”
晚上。
突如其来的告别,庄小多惆怅的趴在床上,看唐槐洗完澡了回来。
“他们都走了,就剩我俩了。”
唐槐又没有穿上衣,坐在床边,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气味,小麦色皮肤干爽,头发长也长了许多,发尖湿哒哒的垂下来时已经长到眉毛上面,整张脸看起来温柔了许多。
“把裤子脱了。”
庄小多:“?”
唐槐给他看买的药膏,“你不是说……那个,疼嘛,快点。”
“我自己来!”庄小多一把夺过唐槐手里药膏,把他推走了,看着手里的马应龙,一丝难为情后又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想到之前在唐槐老师家里那张合照,心里微微酸。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开始的,他去世的时候唐槐得有?多难过。
虽然庄小多觉得过往不重要,此刻才是重要的,但是如果?能够多了解他一点,也许能够解开他的心结。
他渴望的是明了,坦诚,平淡也炙热的爱。
庄小多以极羞耻的姿势为自己上好药后,叫唐槐回来睡觉。
昨晚过后,两人似乎又更亲密了些,虽然庄小多不觉得用肢体接触可以绑定感情,但是升温,亲测绝对是有效果?的。
马上9月了,晚上的气温也不再?那么高?,两个人盖着凉被抱着睡觉是最舒适的温度,庄小多窝在唐槐怀里,动来动去睡不着。
他实在是腰有点酸疼。
“怎么了?不舒服?”唐槐轻抚庄小多的头发。
“有?一点儿。”庄小多回。
唐槐伸手开了昏暗的台灯,“哪儿不舒服,还?是那里吗?对不起,小多,我昨晚也有?点醉了,我……”
“不是,哎呀。”他心头的身上的莫须有?焦躁无从说起,只好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唐槐怕庄小多不开心,但又担心他,纠结再?三还?是开口:“我再?帮你看看?”
庄小多扶额,忍不住哀嚎:“我的屁股真的没事了!!”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睡不着吗?不开心?”就算喜欢的是男人,唐槐还?是无法摈弃那种传统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老婆不开心肯定是有原因的,要哄,不哄好了等着被甩吧。
“没事,睡觉!”庄小多拉着唐槐躺下。
唐槐其实挺累了,但是庄小多不睡他也不敢睡,搂着庄小多给他揉腰。庄小多舒服了一点,哼唧着有?了睡意,思绪混乱间,他突然开口问:“你怎么知道要买药膏的?”
“上网查的。”唐槐说,想了想又补充:“买的时候药店老板还问我痔疮严不严重,严重还?是要去医院处理。”
庄小多乐了,以后镇上的人都知道唐槐有?痔疮了。
“还?没来得及问你,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唐槐手上动作一顿,说“差不多四点钟的时候,我开车带你回来的。”
“四点钟??”庄小多懵了,昨晚后半程他已经累得不行,脑子已经无法思考。虽然爽,但是也太过度了,时不时来一次还好,要是经常来自己可能会死。
唐槐心疼又愧疚的搂紧庄小多,“下次不会?这?样了,昨晚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别说了,睡觉。”庄小多又臊又无语,拉过被子蒙住头,呼呼大睡。
次日一早,庄小多和唐槐刚到厂里,阳光小猪总部的技术支持就打电话来,咨询他们母猪进厂的情况。
云南气候好,控温设备也有?,没有母猪异常。技术支持建议他们可以少量添加杂食蔬菜,一方面降低饲料成本,另一方面营养更均衡。
庄小多一一记下注意事项,把这?个活儿交给庄凤香,让她去联系看看附近的农户种菜、红薯之类的,可以每天开着小货车去村子里收,给猪改善伙食。
众人聚在门口跟张丽丽告别,在茶亭村呆了快一个星期,参与了养猪厂招人、进设备、母猪入栏,尽管对种地养猪没什么?兴趣,还?是有了一点感情。
唐槐和庄小多要送她去县城坐车,和庄凤香拥抱后,她想着应该为大家留个纪念。
“我给大家拍个照片吧。”
“好啊,快来快来。”庄小多把四个人拉到一起,去帮张丽丽架三脚架。
按下定时,她跑过去,镜头里她站在中间,左边是庄凤香和庄爱国,右边是庄小多和唐槐,头上是阳光小猪金光闪闪的招牌。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张丽丽看着照片,鼻头发酸,庄小多抱抱她。
“给我们俩单独拍一张吧。”唐槐突然开口。
唐槐今天穿了之前庄小多挑的一件浅蓝色T恤,下身是同色不同款的迷彩图案工装裤和马丁靴,他头发长长了一些,衬得脸部线条柔和许多,更阳光了。
庄小多则是白色T恤和卡其色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还?戴了一顶草编帽,像是来乡下度假的。
张丽丽调整镜头:“唐大哥,你笑一笑呀!”
庄小多抬头看他,唐槐不怎么习惯拍照,在镜头前总是有些严肃,庄小多故意拿肩膀蹭他,“笑笑。”
厂里还?有?工人活动着,时不时有人进出,他们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不敢太亲密,脑海里却都是对方。
张丽丽喊着123,按下快门,留下了属于唐槐和庄小多的第一张合照。
送走张丽丽后,唐槐也继续做家具,昨天做的置物柜让庄小多刷漆,自己动手做沙发。竹编的难度比木板拼接大,也更耗时耗力,但是相对美观耐用一些。
光是把竹子分成一根根的竹条,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忙活了一下午,两人手都磨红了才完工,竹条的颜色本身就很好看,不用刷漆,只要拿棉花做个垫子靠背什么?的就很舒服了。
两人在宿舍门口,坐在新做好的竹编沙发上,凑在一起逛淘宝。
“条纹的还?是波点的?”庄小多问。
“条纹。”唐槐答。
庄小多在详情页上拉下拉,咬咬嘴唇,“可是我觉得波点的好看些。”
唐槐:“那就买波点的。”
选购了一堆软装的东西,等着快递到了好好装饰一下。
虽然这个房间底子不好,白墙也有?一部分刮得坑坑洼洼,那是张丽丽和庄小多刮的,地面是泥灰色的地坪漆,家具都是自己做的,但是亲手把它收拾出来,一点点动手装饰的感觉非常治愈。
以后这里也是他们小小的家了,连着他们的养猪厂,也许要在这里奋斗好几年。
已入9月,稻田已经是一片金灿灿,种的早的人家已经收割完,庄小多的两块田也差不多该收割了。
最近的心思都放在养猪厂上,家里的农田都没有?打理,菜地里杂草丛生?。
庄小多和唐槐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把地里的玉米掰了,带去养猪厂给猪改善伙食,又去借来水稻脱谷机,第二天一早就一头扎进了水稻田里。
庄爱国在厂里盯着,庄凤香来帮忙,论速度,这?次唐槐和庄小多都不是她的对手,其割水稻的速度一看就是老手。
由于茶亭村的地势并不平坦,多是面积较小的农田,大家用的都是传统脚踩式水稻脱谷机。
唐槐穿个白色背心,脚上不停,一把一把的将水稻伸进去,来回翻转,最后轻轻抖动一下,抖掉剩余的谷粒,潇洒的扔到一旁。
打谷的时候总是最热的,庄小多埋头割了一个小时后,T恤已经被汗湿,去田埂上喝水。
他摘掉帽子,拿在手上扇风,两个脸蛋都因为高温流汗红扑扑的,这?是他回来以后干的最累的农活。
忙活了一早上,还?有?半块田没有?割完,临近中午,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三人先回家,等下午稍凉快些再?来也搞得定。
回去的路上庄小多一直嘟囔着好热好渴。
唐槐想起村里老人说过,三表舅以前在后山种了许多桃子,年年都长的,但是他还?没有去过。
“小多,想不想吃桃子?”
“想啊!去镇上买吗?”
8月9月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也不知道这?一年不打理长得怎么样,唐槐说:“自己去摘,去吗?”
庄小多求之不得,两人家都没回,从岔路口往后山走去。
茶亭村的后山没有水田,只有零星的玉米地,唐槐和庄小多穿过玉米地,又沿着小路往里面走。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烈日炎炎,庄小多穿着人字拖,走得要吐了。
唐槐十分确定:“之前问人,都说沿着路一直走,看见一条河就到了。”
庄小多一听,立刻兴奋的说:“那我知道了!我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去河里洗澡呢!”
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远远的听到河流的声音,两人加速走过去,路的尽头是一个小瀑布冲击出来的水潭。
清澈见底,在太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小多,”唐槐拉着庄小多往右边看,一片小小的桃子林,虽然没有?人打理,但是果林里有?一条一条被人趟出来的路。
走近一看,树上的桃子也剩得不多了。
唐槐:“有?人来摘过?”
这?事儿唐槐不懂,庄小多可是门儿清,“是附近村里的小孩,放暑假来游泳顺便吃点儿哈哈哈。”
“你怎么确定?”唐槐伸手摘了一个已经熟透的,有?些微微软的桃子,剥了皮给庄小多。
庄小多吸溜一口,畅快的哈了一声:“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我们去游泳的路上所过之处颗粒无收,恨不得草都啃了,更何况这个果林没有人管。”
想起儿时趣事,庄小多乐得东倒西歪。
两人把树上卖相还不错的桃子都摘了,唐槐又脱了T恤当兜子用,去水潭边洗桃子的时候,唐槐看庄小多看着小瀑布傻笑。
“想游泳吗?”唐槐问。
“啊?”庄小多自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有野泳过了,甚至连泳池都不怎么去,自然而然的摆手拒绝。
但是又迷恋的把手伸到清凉的水里泡着。
庄小多的渴望的眼神欲盖弥彰,唐槐二话不说脱了鞋,一把子扒了裤子,身材精壮,就那么赤/条条的站在岸边,冲庄小多灿烂一笑。
庄小多害羞的摸摸鼻子。
“一起来!”
嘭!一个巨大的水花,唐槐扎进了水里,片刻后从水里冒出一颗头头,唐槐亦是许久没有这?样自在过了,呲着个大白牙喊庄小多:“快来。”
夏日的蝉鸣不绝于耳,方圆五里渺无人烟,庄小多看唐槐那么快乐,受到感染,一鼓作气全脱光了。
两人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眼神里的快乐都要溢出来了。
唐槐伸出双手,示意接着他。
庄小多后退一步,蓄力起跳:“我来啦!!”
紧接着在唐槐旁边炸出一个大水花。
野泳带来的自由畅快是无法形容的,庄小多在和唐槐比赛谁先到对岸的时候,一前一后,呛着水也要哈哈大笑。
人生圆满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庄小多和唐槐手拉着手,嘴里哼唱着:我和你翻山越岭~手拉手看风景~
刚到家的时候,庄小多电话响了起来。
“喂?”
“老板,不好了,有?人到厂里找茬!”
庄小多问清缘由,两人加快速度赶回养猪厂去。
工人说他们中午正在吃饭,突然一群人拿着棍棒就冲了进来,是附近两个村的村民,说养猪厂的堆粪味道太大,风一吹整个村子都是猪粪的味道,一下雨就冲进河里,水都没法儿用了。
养猪厂上一个老板是做了化粪池,但是年久失修,已经裂缝了,再?加上庄小多他们的猪也更多,得做一个很大的才能装。
咨询公孙赫的时候,他说直接堆粪就好了,云南温度高?,少雨,不用浪费钱去做发酵床什么?的。
谁知道今年偏偏雨水多,猪粪的量也大,仔细想想,选择的堆粪地点确实离村庄挺近的。
赶回厂里的时候,看到庄爱国在门口被包围着,像孙子一样的在苦心道歉解释,见唐槐和庄小多从路口过来,悄摸儿的伸出个手摆摆,让他们快走。
唐槐和庄小多自然不会?走,唐槐让庄小多在一旁等着,过去问怎么回事。
那群人见来了个人,毫不客气的大声说:“你又是谁,叫你们老板出来说话,做这?亏心事还?躲着呢?!”
“我就是老板,有?什么?事跟我说。”唐槐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庄爱国嘴角青紫,他轻声问庄凤香呢,庄爱国说让她在里面躲着了。
那伙人走出来一个带头的,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手里拿着一把锄头:“什么?事你们不知道啊,拿猪粪到我们村的地里去堆,我们吃饭都是猪粪味儿,你怎么不拿回家堆你床上去?”
唐槐眉心微微一紧又松开,他是想来解决问题的,并不是来挨骂或者对骂的,但这?人说话实在难听,他也没了耐心。
“污水排放许可证我们有,堆粪处理经过政府同意,堆粪的地方我们付了钱,有?什么?问题?”
“你奶奶的,付了钱就不干人事?”那人趾高气扬,伸手在唐槐胸膛推了一下,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
唐槐忍住动手的冲动,“你他妈会?好好说话吗?”
“嘿,你他妈在骂谁呢”
那群人躁动着挤上来,推搡间一个大铲子dang!的打到了庄爱国小腿上,庄爱国惨叫倒地。
“妈的。”唐槐火气一上抓着那人衣领照着脸上来了一拳。
庄小多正想着要不要打110请求民警过来协调的时候,眼看那边就打了起来,恍惚间看到有人敲了唐槐一棍子。
“狗东西……”庄小多左右一看,拿起墙角的扫把就冲了过去。
“让开!!让开,唐大哥!”
庄小多哇呀呀乱叫冲进人堆,扫把都还没举起来,就被人一棍打在腰上,受力吃痛,趴倒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庄凤香发现门口打起来了去叫员工跑出来拦住,报了警,警察把人都拘留了,庄小多等三人都挂了彩,被警车拉去医院包扎,然后去警局录口供。
这?事儿闹得县里农业局又派人来检查了一番,养猪厂的排污设备是合格的,都是干湿分离后才堆放的,和马路的距离也合格。
要说也是附近的那两个村是这两年才慢慢把房子盖到路边的,而养猪厂已经建在那里快四年的时间。
处理下来是对方的责任,但唐槐他们都知道,这?事儿没完。
庄爱国一瘸一拐的走出派出所,唐槐扶着庄小多,他腰上遭了一棍子,刚去医院上了个护腰。
而唐槐则是后脑勺包扎了一下。
“疼不疼?”唐槐恨不得被打的是自己,当时人多嘴杂,庄小多冲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到,看到时已经打得倒在地上了。
庄小多脸上手上都是擦伤,除了疼,他更多的是委屈。
莫名其妙被找茬,莫名其妙被打。
“真是一群野蛮人。”庄小多扶着腰说。
回家路过稻田的时候,看到庄凤香已经把稻谷都割完脱粒,正在往袋子里装。
看三个男人一身伤的回来,张着嘴欲言又止。
“没事儿,你辛苦了。”庄小多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庄爱国说:“这?事儿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三天两头来闹一次受不了啊。”
唐槐放下筷子,想了想:“要不还?是建化粪池吧,至少能保证没有味道。”
“不行,”庄小多也吃了一筷子牛肉:“这?得建多大的化粪池才够啊,现在只有母猪,等猪崽子下来了,上万头猪怎么处理。”
可是自己想了许多,也不知道怎么办才最合适。
晚上,庄小多抱着电脑查了好多信息,又跟总部的技术支持打了个电话,长远考虑的话,还?是觉得做个异位发酵床最好。
但是异位发酵床的成本相比堆肥、化粪池的成本要高?出许多。
“如果?能把处理出来的肥料卖出去,也可以抵掉运行的费用,可是哪儿需要这?么?多肥料的地方呢?”庄小多趴在床上自言自语。
唐槐找来一个小枕头,托起庄小多,把枕头垫在他的肚子下面。
“农场,或者去找找种大棚蔬菜的菜农。”
“对啊。”庄小多激动的要起身,又嗷的一声趴下去,“不知道价钱改怎么谈……有了!”
庄小多拿出手机,想到之前在南宁陪训的时候认识的杨纯、严祖全夫妇,问问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杨纯一看到消息就回了,她也是做了异位发酵床,告知了庄小多当地的价格。
随后又回了一条消息:【不过人工维护成本挺高的,又麻烦,我是建好之后承包给我一个亲戚了,他自己运营,收入就归他自己。】
杨纯给庄小多提供了思路,他乐呵呵的捧着手机感谢,还?发了个红包。
唐槐拿来消毒的东西:“给你消毒换药,忍一下。”
他掀开庄小多衣服,露出积血后青紫的后腰,还?有?些肿,好在今天拍片子看了之后医生说骨头没有?碎,好好养着就行。
“嘶……啊…”庄小多痛得龇牙咧嘴。
唐槐处理过很多人的临时伤口,血肉模糊的都不在少数,就是当初自己被打到左腿骨头断掉,他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队友帮自己做固定板。
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疼就忍着,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如今庄小多哼唧一下,他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
庄小多只是单纯疼而已,又没有怪唐槐的意思,但他总是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庄小多怕他难过,只好捂着嘴强忍不出声。
唐槐把药水倒在手心,快速搓热,然后小心翼翼的覆在庄小多后腰,轻轻按压吸收。
按摩结束后,唐槐回头看庄小多的脸,只见庄小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额角都是汗。
和唐槐对视一眼,他终于忍不住大口呼吸。
“真的……好疼啊。”
唐槐侧身躺下,拉着庄小多的轻轻揉捏,似乎想到什么?,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给养猪厂请个保安吧。”
庄小多抬眼:“能请到比你还?强的吗?”
唐槐笑笑,说有点难。
“他们就是人多势众,耍赖皮,单挑他们能打过你?你可是兵王诶。”
唐槐笑笑,两人闭上眼睛睡去。
次日一早,两人去厂里转了一圈,之前的那个化粪池也挺大的,位置在养猪厂大门对角,离唐槐和庄小多的小宿舍最远。
打算把化粪池填了,做一个异位发酵床车间,正好从后门可以把发酵好的粪肥拉出去。
这?件事要尽快解决,不然那帮人拘留结束再?来闹一次就吃不消了。
唐槐开着车,带庄小多去之前买肥的农场打听。
农场很大,养了很多奶牛,也种了很多有?机蔬菜,每两天采摘一次空运到深圳的高?级餐厅去。
管事的主任带他们去找农场主,是个胖胖的大哥,带着大金链子,满胳膊的纹身,就是在路上看到也完全想不到他竟是一个岁月静好的农场主。
一听说唐槐是退役特种兵,特别热情的招呼两人去他的办公室喝茶。
“我以前就想去当兵,奈何读书的时候被骗去当街溜子,纹了身。”
唐槐礼貌一笑,开门见山的问:“我们经营了一个养猪厂,打算发酵成粪肥之后卖出去,之前在您这里买过粪肥,想来讨教一下经验。”
庄小多就乖巧的在一旁附和,小跟班的样子。
“哎呀,那你们可问对人了,整个玉山县我宝哥这儿的粪肥出得最多呀,我帮你们联系人。”宝哥手里捏着一根雪茄,但是整个房间里根本连个火机都看不到。
庄小多高?兴的说谢谢。
宝哥看这?俩人,亲切的问唐槐:“你弟弟?”
唐槐看了庄小多一眼,两人对视,都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就这一眼,闯荡江湖多年的宝哥就悟了,赶紧打圆场:“比一般兄弟感情好啊,一起创业,搭伙过日子,热闹!”
看着五大三粗甚至有些油腻的社会宝哥竟如此通情达理,且照顾两人的情绪,庄小多感激对宝哥笑了笑。
宝哥问了一些厂里的情况,知道他们什么?都还没弄,主动提出让农场负责发酵粪肥的人过去帮忙。
“宝哥,你对我们太好了。”庄小多说。
宝哥哈哈一笑,喝了一口水:“我其实是从北京来的,来了快十年了,说了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是为情所困哈哈哈,看见你哥,我崇拜,看见你,亲切。不过去给你们帮忙您们还?是得和他们谈好钱哈,我就不掺和了。”
唐槐主动同宝哥握了个手,感谢他,“以后有什么?能帮上的,宝哥叫我,一定来。”
事情解决得比想象的顺利。
临走前宝哥还送了他们一盒茶叶。
庄小多扶着腰站起来,宝哥刚刚注意力都在唐槐的身上,现在才注意到庄小多腰好像不舒服,看着唐槐直摇头。
“兄弟,注意身体。”
唐槐:“?”
做发酵床的预算的时候,庄小多看着手头的账本,心疼不已。
唐槐拍拍他的大腿:“以后都会赚回来的。”
“不是你管钱你不心疼,你知道花掉多少钱了嘛。”庄小多半撒娇半抱怨的说。
唐槐看了却觉得可爱,呼噜庄小多头毛:“会?过上好日子的,我发誓,要是没钱了我就去赚,去工地上干活,一天也有?500块,全都拿回家给你。”
——
阳光小猪那边在连续一星期每天电话询问母猪状态之后,安排了配种人员来进行第一次人工授精。
庄小多之前在网上买的软装也都到了,去镇上拉回一车的快递,两人在屋子里组装。
“今晚睡这里吗?”庄小多问。
“不行。”
“为什么??”
唐槐挂上窗帘,“厂里现在不安全,等事情解决好了再?搬过来。”
庄小多叹气,这?打个架怎么还?给唐槐打出阴影了呢?
随即他意识到,唐槐是因为自己受伤了在埋怨自己吧,臭毛病,跟头牛一样。
庄小多腆着个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唐槐。
“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受伤是你的责任了?”
“哎呀我的妈呀…”庄爱国刚踏进来就马上蒙住眼睛一个急转弯转身面壁。
庄小多赶紧松开,“哥,怎么了?”
庄爱国回头,撑开一个指缝:“阳光小猪的老师晚上教怎么打疫苗,让通知今天休班的员工晚上都来听课。”
唐槐:“叫啊。”
庄爱国:“我又不是厂长……”
庄小多懂了,叫员工回来加班这个事儿,它就是个惹众怒的事儿,让老板去干他就不用遭怨恨了。
职场啊职场,庄小多掏出手机,挨个打电话去通知员工。
继续拆快递的时候,唐槐看到一个寄件人是丽丽张的盒子,便递给庄小多:“丽丽寄的。”
张丽丽没有跟他说寄东西了,庄小多拿小刀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的瞬间,轻轻的啊了一声。
唐槐:“怎么了?”
庄小多举起手中的东西,是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就是她离开的那天拍的,庄小多手里拿的那个,正是唐槐和庄小多。
他们在彼此左右,略显青涩的,笑看镜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写完这本,我真的可以去养猪了(查养猪资料比写论文还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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