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险起见,朱琪耐下性子,打起精神,把季舒白过往的视频都翻了出来,越翻,之前的疑虑越深。
季舒白过往的舞台基本都与组合一起。
他所在的组合叫贝壳海,一共四个人,一个主唱,一个副主唱,一个舞担,加季舒白这个门面担当。
朱琪几个视频看下来,发现这个组合的歌曲明显不如季舒白弹的这首钢琴曲好听。
组合里唱功最好的是叫方可年的主唱,季舒白在组合里的表现相当普通,分到的几句歌词也平平无奇。
如果季舒白有这么强的作曲能力,干嘛呆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男团里?莫非与又怎么会不选他?
朱琪摸着下巴想,人糊爱作妖,说不定这个曲子是他从其他渠道弄来的?
“朱琪,开会了。”身后有人走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哦,好。”朱琪赶紧收回思绪,拿上手机和电脑,跟在同事身后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褚伟杰、莫非与全部都在,人人一副严肃的表情。
很明显,褚伟杰来收作业了。
朱琪坐在末位,听着前面的同事挨个汇报这几天撒网捕鱼的战果,有人联系了某选秀节目刚出道的新人,有人发掘了民谣界的新星,有人千方百计找了幕后作曲大师。
他们每介绍一个,褚伟杰就让莫非与点评一下可不可用。
莫非与的点评倒是很犀利,
“垫音开那么大,生怕人听出他是真唱?”
“这年代,会弹吉他就叫民谣?那我们下次干脆半个民谣节目算了,肯定不缺人。”
“再多抄几个外国歌手,这作曲大师的分量就更重了。”
一番评价,怼得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褚伟杰环顾桌子一圈的人,叹口气,“应行舟那种类型的,能唱能写长得好的,还有吗?”
众人都不说话。他们办了三季“音动天下”,应行舟这样全能全才流量高的,只遇上这一个。
莫非与耸耸肩,眼中光芒闪闪,又骄傲又得意,“应行舟只有一个。没人可以复制他。”
褚伟杰挑挑眉,目光落到朱琪身上,“朱琪,你那边怎么样?”
朱琪一无所获,除了刚刚看到的那个视频还不错。
顶着褚伟杰颇有压力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说道,“我……我刚才看到一个视频,觉得还不错。曲子挺好听的。”
褚伟杰,“哦?是吗?谁唱的?”
朱琪支支吾吾说道,“季……季舒白。”
在大家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之前,莫非与抢先哼笑一声,“他还会作曲?别逗了。他连五线谱都能认错。”
其他人想起季舒白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只有褚伟杰不知道季舒白,对他也没有偏见,沉声道,“先把你说的视频放出来看看。”
“好,稍等一下。”
朱琪手忙脚乱,点错好几个视频才把最初听到的那个钢琴视频翻出来。
终于,在一片猜疑嘲笑的注视里,一段行云流水般的钢琴曲流泻而出。
在场诸人都从事音乐行业,或者相关专业出生,一耳就能听出这支曲子的特别之处。
不仅仅是像观众那样直观的感受好听。
他们能从专业角度立刻抓住这首曲子的精妙,曲风新鲜又不奇特,频率饱满而不浑浊,段落的起承转合足够自然,又有分明的层次感。
每一方面的表现都是大师级水准的成熟佳作。当你听到乏味时,又加入变化,声场满而不乱,就算没有歌词,单曲循环也绝不单调。
随着钢琴曲的铺展,大家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本被褚伟杰骂得无精打采、耸拉着脑袋的人都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竖起耳朵听。
一曲毕,莫非与首先跳了起来,“这绝对不可能是季舒白写的。”
接着,不等其他人说什么,莫非与又道,“他从哪弄来的这支曲子?去联系他把作曲人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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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午,季舒白起床后,先做了一组体能训练,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宿舍,就往练习室去。
他住的地方是公司分配的单人宿舍,一居室,没厨房、带一个小卫生间。
季舒白刚来时,这个40平出头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椅子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地上杂七杂八的快递盒,窗台半枯的植物。
如今在季舒白的收拾下,除了几样用于健身的器材,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哦,还有一盆苹果竹芋。
季舒白本不爱养植物,浪费时间。
但他清理东西时,见这株半枯的竹芋在一从枯叶中间挤出了一点嫩绿的新芽,他在扔与不扔之间徘徊二三,鬼使神差留了下来,放在窗台向阳处,先浇透,又每天往叶片上洒了一点水。
十几天过去,那截初初冒头的新芽已经长出来一小截了。
从宿舍出来,去练习室,中间要穿过一个小花园。
今天出了太阳,暖洋洋照在花圃上,早春的花已结满花苞,遥遥一颗桃树,点缀着粉色的花蕾。
季舒白刚到花园边上,就看到几只流浪猫聚在草坪上晒太阳,见了人也不怕,还冲人喵喵叫。
橘色的、黑色的、白色的几个团子趁着绿草暖阳煞是可爱,季舒白忍不住多瞥了几眼,又见他们蹲着的地方,洒着一些猫粮,但脏兮兮、看起来是盛水的碗已经见了底。
见季舒白停下来,也不动,一只白色长毛猫咪上迈着猫步走上前,仰着脑袋大声喵了两句。
季舒白瞧着它,会意,看看自己手里准备带去练习室的矿泉水,又看看脚下的猫咪,蹲下来,用餐巾纸把碗擦干净,倒了半瓶水进去。
“喵~”大白猫拿脑袋蹭他裤脚。
“小伙子,喜欢的话带回去养吧,这只白猫乖得很。这块流浪猫太多了,要顾不过来啦。”
身后响起一个大叔的声音。
季舒白看着几只流浪猫舔完水,远远蹲到一旁去晒太阳,拍拍手,站起来,“不用,不喜欢。”
他做完任务就回穿书局,并不想在这个短暂停留的世界拥有什么麻烦的、需要他照顾的东西。
季舒白离开得干脆迅速,看得身后的大叔直犯嘀咕,“明明给猫喂水的时候那么温柔,怎么一站起又说不喜欢?现在年轻人可真难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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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白到练习室时,站在门口的走廊上,还能看到那群慵懒地晒太阳的猫。
“阿白。”一个人从右手边走近。
季舒白余光瞥了下,是方可年——他同组合的队友,之前原主自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方可年去了音动天下,而他没被选上,加上方可年故意刺激他,惹他动手,后来又闹上热搜,惹来一通狂骂,彻底压垮原主的心理防线。
方可年笑盈盈走上前,“又来练习室了?听说你最近来的很勤。要是你早点这么努力,说不定莫制片就选你不选我了。”
季舒白不答话,转身往门内走。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
方可年跟上来,换了一个话题,“你换发型了?怎么想起剃寸头?应行舟留了长发,上了好几天热搜。你留长发,说不定比他更好看。”
季舒白还是不理。
方可年又道,“不过你这个造型也不错,那些网友真是没眼光,喜欢他不喜欢你。不过能不能红也是玄学,谁说得准呢。”
季舒白面无表情走到钢琴前,把他当空气。
方可年一个人唱单簧说了半天,终于憋不下去,抱臂看着季舒白,“好歹是队友,话都不说,被人看到多不好。”
季舒白漫不经心拉开凳子坐下,仰起脸对着方可年,看了三秒后,大大方方嘲讽道,“我对长得丑的,没兴趣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