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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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前些日子奉黎发烧,他帮忙擦洗身体换衣服时,发现小孩的亵裤都洗得有点脱丝了,便想送几件自己的过去。

古代嘛,裤衩可没现在这么讲究,穿大一点也就是不服帖的问题,主要是贴身的料子要舒适。

但是,让一个男的拿自己的裤衩送给另外一个难得,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所以,犹豫了一会,靳惟还是没开这个口。

奉朝章坐在书房批阅奏章,一个有些岁数的太监快步走到桌边,小声和燕帝说了什么。

他放下奏折,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太监出去没多久,一个宫女便进了书房,来者正是靳惟身边的那个夏荷。

“那边可有什么情况?”奉朝章问道。

夏荷福礼后,道:“回禀陛下,侍君辰时起床,用过早膳后……”

宫女事无巨细地汇报着靳惟一天的动向。

奉朝章十指交叉架在胸前,眯着眼道:“靳惟和老四吵起来了?”

“是。”夏荷迟疑片刻,问道,“需要敲打一下竹侍君吗?”

燕帝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小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罢了,不出格便由着他们去吧。”

“是。”

夏荷退了出去。

奉朝章望着门外,忽然轻笑了一声:“有怨气才正常,要是没有……”

男人坐直身体,拿起方才没有看完的折子,神色晦暗难明地自言自语:“要是没有,那才要小心。”

能忍的人,若不是软弱可欺,那定有更大的图谋。他可不信,堂堂将军府的小公子会是个懦夫。

因着阿耶娜的生辰在五日后,以防万一,这几天靳惟便没有再半夜偷溜去看奉黎。不过,他无意间找到了一个单纯送东西给小孩的法子。

发现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纯属是个巧合。

至于这个巧合与世界有没有关系,靳惟不是很在乎。

生辰宴的前几天,他照例出门瞎晃悠,想看看能不能再在太学院附近碰到小孩。

路上看到颗桃树结果,靳惟就随手摘了两个,边走边抛着玩。

到了假山那——就是在太学院外面、莺儿上次躲着的那座——他佯装感兴趣,在里面来回乱逛,拖延时间,结果一个不留神桃子掉地上,滚进了草丛里。

假山很大,至少用十来块太湖石拼在一起。保留了天然的洞窟,再稍加雕琢,看起来精致又不过分刻意。

两侧山体靠的比较近,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所以靳惟就自己蹲下身去捡桃子。

没想到那里居然有个洞。洞口挨着地面,被杂草挡着,两个拳头大小,但里面出乎意料的深,他摸了半天才把桃子掏出来。

靳惟估摸着,这个地方原本可能是个大的溶洞,安假山的时候洞口有半截埋土里了,所以看不太出来。

简直是个暗中交易的好地方。

靳惟立刻把莺儿支开,偷摸着写了张纸条,等着今天“偶遇”,找机会塞给奉黎。

莺儿一回来,又又又碰到太学院下课。她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小宫女悄悄躲在假山后面,看着皇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来。许久门口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跑到靳惟身后。

“侍君,你要的……”

话音被一阵破风声打断,莺儿只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院墙那头砸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惊呼,靳惟已经抬手接住了“凶器”。

然后,月白色的长衫瞬间被墨水洒成就大花布,连少年的脸也未曾幸免。

靳惟看着手里的砚台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莺儿觉得,自家侍君笑得有点瘆人,赶紧掏出手帕:“那个,侍君,我帮你擦……”

小宫女的话再次被打断,不过这次摔出来的不是砚台,而是一个孩子。

靳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隐隐散发着戾气。他没有马上去扶起奉黎,而是目光不善地盯着从太学院门口走出来的人。

他握着砚台的手不自觉捏紧,竟生生把砚台捏碎了。

莺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四皇子显然也看到了他,心眼只有针别大的奉钰怎么可能放过嘲讽靳惟的机会:“哟,侍君怎么吃起了墨水,莫不是被我父皇嫌弃是一介武夫?本宫给你个建议,与喝墨水充文人,不如研究研究秘戏图,哈哈哈——”

一直隐忍地奉黎目光狠戾地瞪着奉钰,像是要同人拼命一般。他正要起身反击,却被熟悉的身影挡住了。

靳惟走上前的每一步看起来都异常平静。

“怎么,侍君想本宫……”

奉钰的话被少年堵在喉咙中,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四皇子。”靳惟喊得客客气气。

如果他不是掐着奉钰的脖子将人举起离地,可能会显得更客气些。

“如果先生教的那句‘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四皇子已经忘了,那我就帮殿下补个课,好好复习一下。”

靳惟冷笑着将人扔了出去。

众人就瞅着四皇子殿下沿着抛物线飞过院墙,“咣当”一声摔回了太学院,随侍的小太监吓得慌忙跑回去扶人。

奉钰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尘土,睚眦欲裂地吼道:“靳惟,你等着!”

“希望殿下不要让我等太久哦。”靳惟耸耸肩,转身将小孩拽了起来。

他假装替奉黎掸身上尘土,偷偷将字条塞到小孩的手心。

“你……”奉黎捏了捏少年的手,满眼的担忧。

靳惟使了个眼色,没让小孩继续说下去:“行了,回去吧。”

奉黎握紧手中的字条,装作不熟的样子,道了声谢,匆匆离开。

奉钰被搀扶着一瘸一拐再次走出来。

靳惟却低头看着衣服上的污渍,摇摇头道:“莺儿,我们也回去吧,扫兴。”

没留给对方一个眼神。

“是,侍君。”小宫女望着少年,眼神带着几分惶恐几分担心,还有藏不住的崇拜。

靳惟与奉钰的争执在宫中很快私下传了开来。摩洛伽听到后,整个人脑袋都大了,不得不半夜跑到少年的卧室,好好沟通一下。

他努力保持镇定道:“靳公子,您能告诉在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当然,我并没有说奉钰不该打,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靳惟翻着衣柜,取出几件干净的亵衣,边叠着边道:“你说怎么打合适?”

“我们可以悄悄打。”

靳惟笑道:“那可就没效果了。”

“效果?”摩洛伽微微歪头看向少年。

“第一,我在试探,奉朝章对我容忍的底线在哪?”

那次他有意和奉钰针锋相对骂架,肯定已经一字不落的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但奉朝章和他身边的太监宫女完全没有动作,也就是说这种口头上的小打小闹对方毫不在意,甚至顺了他的心意。

不知道这次的纠纷,燕帝陛下会怎么处理?

“第二,我在拉仇恨,这样奉钰能少花点时间心思去找小殿下的麻烦。”

所以,他看到奉黎被踹出来时,没有立刻冲上去打人,而是在奉钰对自己冷嘲热讽时,才出手教训。

这样,众人包括奉钰就不会往“替七皇子出头”上面想,可以尽量避免牵连小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摩洛伽下意识挺直了身体,神情专注。

“我想揍他很久了。”

摩洛伽:“……”

“好吧,算你有道理。”异族王子叹了口气,“但是,他现在肯定想方设法要报复回来,万一打乱了生辰宴的计划怎么办?”

靳惟叠好最后一件衣服,拿块花布包成圆筒状,往空中一扔。包袱转了两圈,稳稳落回了手上,少年咧嘴一笑:“都说了,我想揍他很久了,一次怎么过瘾。”

摩洛伽扶额:“只要你能保证自己那里不出意外,随你高兴吧。”

“喏。”少年把包袱递了过去,“帮个忙。”

摩洛伽一脸莫名地接过。

“听说过秘密基地吗?”

“那是什么?”

“是一个让小朋友光是听到就觉得兴奋的东西。”

摩洛伽:“我已经是可以成亲了的年纪了。”

靳惟道:“名义上来说,你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夫了,不必和我强调。”

摩洛伽懒得和少年耍嘴皮子,翻身跳窗离开了房间。

靳惟锁好窗户,瞥了一眼靠着屏风睡过去的宫女,暗中解开她身上的穴道,装作起夜,喊了一声:“来人!”

夏荷猛得惊醒。

她没有立刻回应靳惟的喊声,而是看向了漏壶。

她居然睡着了?

夏荷暗暗计算了下,发现只是迷糊了不到一刻钟,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走向屏风后:“侍君?”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侍君稍等。”

靳惟这晚睡了个懒觉,估摸着夏荷向皇上汇报完了才爬起来,磨磨唧唧地洗漱、用膳。

他刚走到院子里消食,就看一个年纪有点大的太监走了进来。

“竹侍君,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靳惟眯眼一笑:“知道了,公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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