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温柔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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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要玩走位,但就这么傻了吧唧地站在走廊里是肯定不行的。

挨着栏杆的边上摆着很多高矮不一的桌子,桌子和桌子间都有些间隙,谢人间和陈黎野就挑了个间隙比较大的地方躲了起来。为了能互相照顾到,他们选了同一张桌子,一人躲在左边,一人躲在右边。

躲好之后,陈黎野又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现在是晚上六点四十。

上次他都不记得守夜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毕竟跟着他的是任舒和林青岩,而且白天里也有很多事要做,哪像这个地狱,白天去哪哪都一片和平,简直就像真的在度假。

陈黎野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坐在地上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谢人间在澡堂里说过他“有了个猜想”。

陈黎野往左边看去,两个人藏身的这个桌子铺了桌布,白色的桌布垂了下来,把整个桌子都罩住了,谢人间被桌子遮了个严严实实,陈黎野看不见他。

陈黎野撇了撇嘴,只好叫了他一声:“人间。”

谢人间:“嗯?”

“你下午在澡堂说有了个猜想。”陈黎野说,“是什么猜想啊?”

“哦,那个啊。”谢人间道,“没什么,就是对猎杀规则有了个猜想。”

陈黎野:“什么猜想,难道不是水吗?”

“是水。但是这么明显的猎杀规则很明显不符合地狱的作风,守夜人应该是争取让所有参与者都触犯规则才对,这种明显到所有人都能避开的规则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应该是反其道而行,“不碰水”才是猎杀规则,碰了水反倒安全。”

陈黎野:“……”

好有道理。

“不过这也只是个猜想而已。”谢人间道,“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估计今天大家都没碰水。”

陈黎野刚想回答一句,但突然身后一阵没来由地发冷让他闭上了嘴。他愣了愣,回过头去,仰头一看,只见黄昏的日光肉眼可见地消散而去,夜幕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了。血月出现在院子围成的四角天空的中央,血色的光洒了下来。

天黑了,猎杀场该出现了。

但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上次那样类似于铁树破土而出之类的声音。

安静了片刻之后,突然从一楼传出了一声惨叫。陈黎野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另一声惨叫从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里传了出来。仔细分辨的话,能听出来那是新人之一,应该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瘦子。

那一楼尖叫的就应该是那个胖子了,这两个人竟然都还待在房间里。虽然可怜,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一件事:房间里真的有东西。

陈黎野一天都没看见他俩,想来这两个人肯定进了房间之后都没有出过屋子了。如果出了屋子的话,还有可能被提醒一句不要待在屋子里。虽然参与者们都人人自危冷漠的不行,但肯定还是会有人良心未泯地提醒一两句的——比如陈黎野。

但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不可能闲着没事去注意这两个人,最多只是看到提醒一句罢了。

陈黎野悄悄把头探出去,看向二楼惨叫声的来源方向。那瘦子的惨叫声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像被突然掐掉信号的收音机,紧接着,变成了一阵阵的哽咽抽噎声。

陈黎野觉得有些稀奇,一般来说,如果参与者发出惨叫声的话,不是看到守夜人就是看到鬼了。现在狩猎还没开始,这瘦子应该是看到鬼了没错,那么要么惨叫到死,要么直接被吓昏过去,怎么会叫着叫着突然哭了?

但他马上就知道答案了。因为有一阵不大的咀嚼声从瘦子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鬼在吃人。

看来应该是喉咙被啃掉了,所以才……

“喂。”

陈黎野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瘦子房间的方向,被突然叫了一声,立刻吓得一哆嗦,他转过头,只见谢人间的脑袋从白色桌布里探了出来,仰头看着他——看样子他是直接从桌子那边爬过来的。

陈黎野:“……你不会叫我一声吗。”

“会被听到。”谢人间小声说,“你看看楼下。”

“……?”

陈黎野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转头看向了楼下。透过栏杆的缝隙,他看到楼下对面的走廊里站了一个人。那是个女人,女人穿着一袭白裙,白裙似乎是湿的,有水珠顺着裙角滴落下来。不仅如此,她身上也湿嗒嗒的,像是刚从水里走出来。

天色太暗了,陈黎野看不太清,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妙龄少女还是年纪稍长的女人。但她身上的肤色有些奇怪,有的地方偏白,有的却有点偏黄,看上去十分怪异。

谢人间道:“那女人恐怕就是老板娘了。”

陈黎野也这么想。

“看她这样子,应该已经是鬼了。”陈黎野转头看向谢人间,说,“是被旅馆老板杀的?”

谢人间没什么表情,随口应了句:“谁知道。”

“……唔。”

陈黎野摸了摸耳垂,抿了抿嘴,又转头看向了白裙子女人。

白裙子女人没有动,就站在走廊里,任由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滴落。

陈黎野看着他呆了半晌,然后掏出手机解了锁,刚想点开相机对准她放大看看,地狱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守夜人“汤神”,狩猎开始。】

陈黎野:“……”

谢人间听见这位守夜人的代号,当即嘴角一抽,脸色阴了几分:“……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他这头话音刚落,一楼门口的方向就突然咚的一声巨响——有谁一脚踹开了门。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而又狂乱的阴风鱼贯而入,一楼被吹翻了一堆东西不提,这风竟然还蔓延到了二楼,一堆花盆花瓶之类的物件都被掀飞出去,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头顶的风铃叮铃铃响个不停。

谢人间藏身的桌子也遭殃了。整张桌子都被吹得晃个不停,桌上的花瓶都飞了出去,桌布眼看着也要跟着去自由飞翔了,谢人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起身把桌子顶开,然后一把抓过陈黎野的手腕,拉起他转头就跑。

一阵狂笑声从一楼传了过来。

陈黎野吓了一跳。这笑声沙哑尖锐,听起来像是个老人。笑声荡在狂风中,十分的诡异,让人浑身发凉。

但谢人间却不为所动。他像听不见这阵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笑声似的,拉着陈黎野跑过了拐角,然后才又蹲了下来。陈黎野蹲下来后,从栏杆的缝隙中看到了楼下的景象,那个白裙女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地的水渍。狂风仍旧大作,他看到有人从门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温泉前面,那应该就是守夜人汤神了。

陈黎野忽然明白谢人间为什么拉着他跑了。如果他们没有换地方的的话,估计这位汤神一转头就会看见他们了。虽然她可能不会转头,但也不能否定这个可能性。

汤神走着走着,疯狂的笑声就慢慢低沉了下来。她低低笑着,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晃着身子向前走。

陈黎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守夜人。从他这个地方看,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这应该是个老太太,打扮得像个欧洲传说的巫婆似的,穿了一身黑色斗篷,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帽子也被吹了下来,露出了满头灰白的长发。长发在空中四处飘散,被月色染上了薄薄一层红。

她路过了躲在温泉绿植里的那些参与者,一路慢慢悠悠地走到温泉边上,站稳之后,又缓缓地伸出了双臂,大作的狂风瞬间停息了下来。

世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汤神就这么举着双手,静止在原地,像在举行什么庄重的仪式。

血色的光洒在她身上。她举起的双手瘦骨嶙峋,皮肤发皱,十分苍白。

这一幕原本非常渗人,陈黎野都有点后背发凉了。但同为守夜人的鸦先生看到这一幕脸色却变得很变幻莫测,他眉角一跳,忍不住压低声音说:“这傻逼干啥呢?”

陈黎野:“……”

你不要说话了,你尊重一下你的同事好不好。

汤神似乎是觉得气氛塑造的不错了,于是又咯咯低笑两声,用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吐出话语:“欢迎来到……油锅地狱。”

这又是一句原本应该很渗人的台词,但汤神怎么会想到有个同事在现场。

“同事”谢人间觉得她的行为简直有病,从灵魂深处发出了疑问:“哈?”

陈黎野:“……”

你真的不要发出声音了!!气氛都被你搞没了!!

汤神完全不知道楼上有个谢人间,还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恐怖气氛中,接着提高了声音,用一种吟诗似的语气说:“罪人们,罪人们啊……你们藏好了吗?”

然后,她声音又低了下去,话语沙哑得都有些断断续续。

她说:“——我来了。”

她说完,就发出了之前的狂笑声,紧接着,一阵开水煮沸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似乎是来自旅馆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谢人间:没有尊重可言!

陈黎野:……行

关于封面的问题~因为版权又严了,本文封面用不了了,所以换成了默认封面,我下个月去约个人设封面图,到时候会换上的~么么哒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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