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来了兴致。她身体微微前倾，歪着头，第一次看起来不那么像假人，“毁掉叶南秋？你？为什么？”
因为林素梦欠网贷的把柄，落在叶南秋手里。他拿捏着她，就像拿捏着听话的傀儡。
她不想当傀儡。
刚才她情绪一时激动，热血直冲大脑，真话脱口而出。现在她隐隐有些后悔。
自己欠网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此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高总，你工作的时候，就没想过，毁灭吧赶紧的，姥子不干了？”
高瑜认真思索半晌。
“没有。”
周小舟在旁边适时补刀，“她哪儿用想啊。但凡她看不惯的，直接自己动手灭掉。”
林素梦：......
“林小姐，听起来，你似乎在星芒娱乐，工作得不太痛快？”
“工作嘛，哪能都愉快。这是正常的。”林素梦糊弄道。
“没有想过离开？”
林素梦不做声，默认了。她确实想过离开。
高瑜心念微动，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联手，搞倒叶南秋。事成以后，你来凯旋世纪跟着我。”
林素梦：？？？
这太突然了吧。
高瑜挑挑眉，“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
周小舟凑过来，“大姐姐，你就从了吧。进公司以后我是你同门师兄，我罩你。”
林素梦：……
高瑜看着她，目光殷切，“我很少主动邀请人加入我公司。”
“你让我好好想想。”林素梦回答。
至少等她，把欠网贷的把柄收拾干净再说。不然就算去了新公司，也难有新开始。
最后林素梦是怎么离开花园的，她自己记不清楚了，只觉得恍恍惚惚，仿若身在梦中。
两个月前，凯旋世纪是她不能惹的大佬。两个月后，居然成了可以抱的大腿？
但真是一条好大腿吗？
高瑜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决心毁了林素梦时，不留情面，邀请她加入自己时，笑语盈盈。
其实她和叶南秋，在某些方面，很像。
他们高高在上，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高瑜又比叶南秋坦诚一些。同样耍手段，叶南秋绝不承认是自己所为，但高瑜会理直气壮承认，就是我做的，怎样？
这样一想，或许以后跟着高瑜似乎也不错。
回到家，林素梦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直到听见有人敲门，她才回过神。
打开门，来人是王秋爽，提着两个大纸袋子，“这些是你接下来半年的工作，自己看。”
说完，她把纸袋子往地板上一摔，跑到冰箱那边，拿冰可乐喝。
“怎么了？不高兴？”
和王秋爽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林素梦对她已经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不高兴的时候，习惯拿可乐当水喝。
王秋爽几口冰可乐下肚，畅快地“哈”出一声，觉得心情好了点。
“还不是因为叶总，你看他，给你接的都是什么工作。让你同时拍四部戏。这能拍出什么好作品。
“真就把人当会喘气的印钞机了呗。
“就算公司有对赌协议，也不能所有业绩全让你一个人扛啊。”
“那能怎么样？我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林素梦无奈道，“除非那些把柄没有了，或者我退出娱乐圈。不然我就得一直听他的话。”
从想解约那天起，林素梦就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让那些“证据”消失。
王秋爽把喝空的可乐瓶放在一边，凑近林素梦小声道，“要想让东西消失，应该很容易。
“我从沈华那里，旁敲侧击问过。叶总从网络借款app公司，买断了不少数据，都存在一个u盘里。就在他办公室抽屉放着。”
“只是一个u盘？不可能吧，他肯定有备份。”
王秋爽双手托着下巴，“按叶总的性格，备份肯定有。”
那这u盘拿了也没用。
“要不然不管u盘了，我直接发声明，承认借贷，随便叶总怎么爆料，我不怕。”林素梦说，“你之前不是说过，只是欠钱而已，还清就行，这不是多大的黑点吗？”
王秋爽确实说过这种话，在林素梦第一次见叶南秋那天。
“我那是忽悠叶总的。”王秋爽道，“还清以后，按道理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你要知道，欠网贷这种事，一旦曝光，以后那些品牌见了你，肯定都绕道走。
“品牌商务是艺人收入的大头。丢了这块，你以后要不要赚钱啦。”
她要赚钱。
“这条路不通，那还有别的解决办法没有？”林素梦问王秋爽，也是问自己。
王秋爽眼珠儿转了几圈，说道，“要是网络借款app，愿意站出来帮你辟谣，说你和它们公司没有关系，应该也行。
“反正舆论战嘛，有个态度出来就行了。又不是走司法，讲究证据链。
“只要别锤实，一切都有可操作的空间。”
林素梦若有所思，“让它们公司帮我辟谣，应该需要很多钱吧？”
她恍惚记得，叶南秋提过，买断这些数据，他花了大价钱。
“确实。”王秋爽说，“你现在兜里这三瓜俩枣，人家够呛看得上。要不你先工作攒攒钱吧。你看，现成的工作机会。”
她指了指那两个纸袋子。
林素梦：T_T
不说了，打工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林素梦穿梭于各个片场，辗转于各大品牌推广活动，以及各类广告拍摄。
最初两天，她使用系统传送，在各个城市之间瞬移，工作起来尚不觉得辛苦。
但两天之后，精神力显著过载，传送功能暂时冻结。
林素梦不得不像个普通人一样，下了飞机赶高铁，下了高铁乘汽车。
为了节省时间，她有时睡在飞机上，有时睡在车里，有时不睡觉。
渐渐地，她开始搞不清楚，明天一睁眼她会身处何地。她也不知道，在明天的通告里，她应该是嬉笑怒骂的演员，还是展示商品的移动货架，抑或是高傲美艳的明星。
她甚至有时会忘记，自己是时空管理局的特工，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直到，时空管理局发来短信：
【“负债归零”任务当前进度：25216971.6/-30000000】
【“负债归零”任务当前进度：26446971.6/-30000000】
【“负债归零”任务当前进度：31326971.6/-30000000】
【“负债归零”任务已完成！】
【三个月期限未过，请选择额外奖励：A.演技药水B.幸运药水C.记忆药水】
这几种药水，是时空管理局特别研制的产品，每个特工上岗前，对每种药水的用途用法，必须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才可以单独出任务。
然而……
林素梦盯着手机屏幕，头脑发钝，眼睛发花，什么药水的用法，她一点都记不起来。
王秋爽见她双颊泛红，似有病容，伸出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好烫！”
林素梦连着熬了几个大夜，没时间休息，而且顾不上吃饭。王秋爽估摸着，她是抵抗力下降，撑不住，发烧了。
但王秋爽不知道，时空管理局的特工，在穿书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不生病。
这是系统设定，不会改变。
林素梦隐约察觉到情况有异。
但她脑子像灌了铅一样，转不动。没过多久，她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