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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没有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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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列士兵自蓝山王府门前走过,动作整齐得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般。作为摄政王的居所,黑龙王府乃全京都戒备最为森严的府邸。

在府外稍微靠近些都会被抓起来审讯一番,故其方圆一里基本无人敢靠近。

烈日下,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闪进了府门,直奔书房。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蓝菲菲漫不经心地抬起笔,随意问道。

那黑影进了屋却不显形,黑气弥漫,看不出此人真容,只有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出,“主子放心,此事已办妥。奴故意留下线索,借红狐狸之手将消息递了过去,林沐已经入阵。”

“哦?你确定她进去了?”女子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情绪波动,她放下笔,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快意。

“正是,小的亲眼所见,随她一同进入的还有南平侯楚元容。”

“南平侯?什么东西也敢往里凑?”蓝菲菲眉宇之间浮现浓重的戾气,“他们真的死在里面了?”

“是,奴在阵前守了一夜,无人出。”

伪神级别的阵法,几瞬之间便可决定天仙的生死,更别提林沐二人的修为不及天仙。

一夜未出,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必死无疑。

蓝菲菲嘴角勾起,心中满是畅快,面前的冰寒花图已然画完。

“可是南平侯…好像和那位有点儿关系。”黑雾中的人语气犹疑。

“怕什么。”蓝菲菲不屑一笑,“不过是个傀儡,就算知道是我干的又能怎样,还不是得看我爹爹眼色行事。”

“老爷那边…”黑雾人的语气中带了丝惧怕。

“啰嗦!”女子皱眉低呵,“你不说他怎会发现!”

“是。”

毛笔重新被拿起,蘸了黑色的墨水点在冰寒花瓣之上。蓝菲菲脸上浮现丝阴狠,“将那红狐狸一起解决了吧,她的人我看着碍眼。”

“小姐,红狐狸修为太高,得手之前恐被水龙王发现…”

“哈哈哈。”蓝菲菲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一丝阴森,“那就用那个办法啊,还用我教你吗?”

“奴知错。”黑雾显出模糊的人形,猛地跪下,声音中带了丝颤抖,“奴这便去办。”

言毕,黑雾化为影子遁出书房。

饱满的冰寒花瓣被墨汁浸透,蓝菲菲眼中满是怨毒,低声道:“林沐,没想到吧,最终还是我赢了。”

=

林沐腾空而起,到达树木顶端后彻底看清眼前的景象。

高大的树木顶端长着不少分支,可与正常树木不同的是,这些树枝末端不是枝丫,而是一颗颗人头。

人头年龄各异,有男有女,那一双双眼紧紧盯着林沐,脸上的贪婪与怨毒毫不掩饰。

看着一个个嘴边淌着哈喇子的人头,林沐只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阵法的弱点若藏于这些人头中,她便真的需要下手寻找,这也太恶心了。

不知哪来的风吹动树枝,人头摇摇晃晃地靠近她,远方密密麻麻的黑点不断增多,一张张狰狞的脸贴到面前,看得林沐心中泛起一股恶寒。

“这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不知道有多好吃…”

“哈哈哈,这光头居然敢跳上来。”

“可恶,他好香,我已经忍不住了!”

“……”

人头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拼命地往林沐这边儿凑。

她强忍恶心凝神聚气,挥剑劈向最近的人头。

“啊啊啊救命啊。”见长剑劈来,那人头惊慌开口,眼中却闪烁起诡异红光。

如今林沐对魔气的使用愈发熟练,黑剑所蕴含的实力也稳稳压过先前灵力所凝,这一剑在她看来稳拿人头。

可就在剑刃靠近人头额间的那一刹那,空间荡起一丝波澜,而后人头怪异一笑。

看到这笑容,林沐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可还未等她撤回魔气,长剑便如同穿入一道深邃的黑洞,不见踪影。

破风声自她脑后响起,凌厉的杀意携裹魔气而来,不过几瞬,黑剑竟被人头易了主!

长剑疾速靠近,林沐竭力伸展身法躲避,可手脚却如同灌了铅般移动缓慢。

入阵妖尚在魔化闭关中,区区一个人头便有如此威能,是不是强得太离谱了?

双脚被定在空中,林沐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杀气逼来,她眉头微敛,抬起了左手。

入阵妖虽强,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长剑洞穿指节分明的手,沾上鲜血。

“噗嗤——”黑剑剑刃并未从手背冒出,而是刺在了方才狰笑的人头眉心上。

林沐与那人头之间的空间仿佛不存在,一柄长剑同时洞穿了林沐的手掌和人头。

人头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望向林沐。

众人头纷纷闭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在不怀好意与忌惮的眼神中,林沐抬起右手,云淡风轻地将长剑从自己手掌中拔出。

“彭”的一声,黑剑抽出后,那被刺穿眉心的人头爆裂开来,鲜血溅地那儿都是,血腥味愈发浓烈。

“啊——”沉默许久后,一个人头扯着嗓子喊起来,“杀头了!!!”

“快跑啊!!!”

“老四千八百九十三被他杀了,兄弟们上啊,替老四千八百九十三报仇!!”

“要报你报,我可打不过。”

……

人头们又吵起来,它们迅速散开,竭力避开林沐。可受限于树枝,离她最近的人头逃到几丈之外便停下了头。

饶是如此,林沐周身也出现了一大片空白区域。

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头,林沐面色凝重。

本以为这些人头不过是入阵妖本格分裂出来扰乱她思绪的,没想到还真是怨灵。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掌中的伤口,此刻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杀了这么多人本就怨气极重,为何还要饲养怨灵?想起方才感受到的那股惊人力量,林沐皱起眉头。

如此邪祟之物,又如何逃过了天罚?

思考片刻,林沐手掌中的伤口痊愈,她再次凝出黑剑攻向人头。

从数万个人头里找到弱点?又累又麻烦,而且还慢。

既然藏在里面,那都砍了便是,总能砍到。

“兄弟们跑啊!!”

“快逃啊!!”

“死秃子大开杀戒了!”

“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呜呜呜…”

“……”

见林沐杀来,人头们顿时作鸟兽状散,被树枝限制逃不远的便围着林沐转了起来,施展出迂回头法。

寄生于阵法的怨灵远远比不上此刻融于阵法力量的林沐,还没跑多远,部分人头已经被林沐抓到。

“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冤死在此处的,求求你……”

“高僧,我想投胎,不想魂飞魄散呜呜呜。”

“对啊对啊,我们也是冤死的,你救救我们,你这么强一定可以的。”

“……”

见没了生路,被追上的头换了战术,哀怨求饶声此起彼伏,装起一副副可怜样子。

可林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掂了掂手中的黑剑,露出一副同情的样子,点点头后开口道:“是啊,你们也太可怜了!”

见她如此说,头们表情缓和,以为自己得救了,可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到了她接下来的话。

“那就送你们个魂飞魄散吧,嘻嘻。”

手起剑落,几个身位之间,百颗人头落地,只余十几颗光秃秃的树干。

没了人头,树干迅速枯萎,由十几米缩为不到一米的高度,颜色转黑,恶臭的气味弥漫。

砍了百八十颗树后,林沐揉了揉手腕,觉得这样太慢了。

照这速度,砍完所有人头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她撇了撇嘴,顿下脚步。

魔气大盛,数百把黑剑破空而出,林沐身上的长衫无风自动,几道精光自她眼中闪过。

融合了这阵法的实力果真不一样,她之前顶多同时凝出十几把,现下居然直接翻了数倍!

这就是躺赢吗?

数百把长剑携滔天魔气砍向人头,一时间如同镰刀入菜园,人头如韭菜般被大片大片地割下,腥臭味弥漫。

方才还茂密的树林转眼变为臭气十足的平原,楚元容抬头看了看林沐,无言地随着黑剑往前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人头林只余下寥寥几颗树木。

林沐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只见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在剩下的十几颗人头中来回逃窜。

“别跑了。”她漫不经心地开口,“伸脖子缩脖子都是一刀,来,我给你个痛快。”

听了这话,仅存的人头纷纷面露惊恐,倒是没有头听话地伸出来。

啧,这些怨灵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都是死过一回的鬼了,还摆出一副没经历过的模样。

林沐召回把黑剑拿在手中,凌空往前踏了一步。

就在这一步之间,大地颤动起来,数道粗长的裂纹从远处蔓延过来。

强大的魔气袭来,楚元容脸色微变,抬头道:“林沐,快!它醒来了!”

震感传来,林沐心头一窒,只觉心脏一下下跳得极重,似有什么东西长在了里面,就快要破开心脏而出了。

她控制住身形,强忍胸腔内剧痛向前一步,举剑砍向面前人头。

金光一闪而过,面前人头爆裂开来,腥臭的血液溅了她一身。

随着她心脏快要炸开般的疼痛,那金光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融合度越来越高,林沐已经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识在苏醒。

只不过,这苏醒不是魔化完成的苏醒,而是濒临生死不得不为之的苏醒。

可就算是魔化尚未完成,入阵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林沐脸色难看。

如今这融合程度,已经不是破不破阵的问题了,今日,她与入阵妖只能活一个。

要么就是入阵妖被她吸收,她的修为一步登天。要么就是与这些人头一样,成为它的养料,然后化为一颗怨灵被饲养在此,灵魂永远不得解脱,否则便会魂飞魄散。

成败在此一举!

林沐盯着面前越动越慢的金光,左手掐印抛了出去,想借此定住它。

可黑光出手的一刹那,她的意识猛地出现了一丝恍惚,接着面前迷雾大起。

周遭场景巨变,林沐胸前一烫,清醒过来。

而后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意识被抽离,然后扔到了幻境之中。

林沐:“……”

不是吧…你是入阵妖,又不是什么魅惑人的狐妖,整天学人家搞这些幻境干什么?

心里虽这么想,但她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毕竟入阵妖的修为比她高出两个大境界。虽入阵妖的灵魂修炼速度远不如人修,但也远比她高,眼前幻境够她喝一壶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栽在里头。

场景一幕幕铺开,如同水墨画般在她眼前晕染开来。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一一归位,一切都变得无比真实。

林沐警惕地打量四周,看上去是个学堂模样。

周围皆是些五六岁的孩童,他们热情地与彼此打着招呼,却无人理她,仿佛没有看到林沐。

“请问——”她开口说话,也没人看过来,她好像一个透明人。

难道是幻境还没构建完成?

纳闷之际,林沐低头望去,不禁一顿,面上有些错愕。

“……”

稚嫩的手下压着一个本子,其封面上有毛笔歪歪扭扭写下的三个字——楚元容。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进了直戳楚元容内心弱点的幻境吧。

林沐长叹一口气,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什么?你问她就不怕楚元容也进反幻境发现她的弱点?

当然不怕啦!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弱!点!

=

与此同时,正在谨慎观察远处魔气的楚元容也出现了一丝恍惚。

同样是胸口一烫,一股大力将他的意识拉回。

抬眼一看,周围场景却变了。

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水滴顺着碧绿的荷叶滑下,荷花一朵比一朵开得挺立。

这是幻境。

他沉着脸站在池塘边,一群头上梳着发包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吵得他有些不耐烦。

一眼扫过去,这些姑娘也就四五岁的模样,楚元容向远处望去,想找出破阵点。

幻境最具杀伤力的一点便是能让入阵者分不清现实,以为幻境便是现实。高明的幻境往往会寻找人的弱点,以此制造幻境,让入阵者情绪大乱,破绽百出,丧命于此。

眼前的幻境虽然感官真实,却无法迷惑他的意识,实在低劣。

如此拙劣的幻境都使了出来,想来入阵妖已是黔驴技穷,只能想办法拖住他们完成魔化。

可林沐不过是砍了些人头,竟能把入阵妖削弱到如此地步么?伪神修为却连人仙级别的幻境都织不出来?楚元容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林沐,你真的能把这么粗的大树斩断?”一个头上带着粉色蝴蝶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一旁脸部有些胖嘟嘟的绿衣小女孩儿接话,“林沐可厉害了,上次把这么厚的石板都打穿了。”

小女孩夸张地比划,引起周围小伙伴们的惊呼。

林沐?楚元容低头看了看白嫩的小手,粉嫩的裙子。

“……”

看来不是幻境拙劣,而是拖错了灵魂。

这是林沐的幻境。

“哇你好厉害啊!”粉蝴蝶小女孩一脸崇拜,倒也没有因为楚元容不理她而感到不开心,反而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也教教我,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对,我也是…”

“我也是我也是!”

“对!太厉害了!”

……

“我才不信呢!”一道不同的声音猛然响起,站在角落的蓝衣小女孩气鼓鼓地喊道,眼中全是嫉妒。

“是真的啊。”头上绑着粉色蝴蝶的小姑娘怯生生道,被吼了一声后似乎有些委屈,“她就是很厉害!”

看着蓝衣女孩越来越生气,粉蝴蝶女孩有些莫名,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比你厉害好多!”

“骗人!!”蓝衣女孩儿脸色微微涨红,“她才没有我厉害!!”

她本就比其他女孩高上半头,此刻快步走过来颇具攻击力,围在楚元容周围的小女孩儿纷纷散开。

“林沐,你根本不会对吧!”蓝衣女孩一把抓起楚元容的胳膊,稚嫩的声音里却充满了恶狠狠的威胁。

孩童的手本就白嫩柔软,被这么一抓肯定疼。偏这幻境还做的极为真实,指甲抠进肉里的疼痛顺着身体传了过来,强烈的不快涌上楚元容心头。

“你说啊!”蓝衣女孩的表情有些扭曲,仿佛在极力证明什么。

一抹戾气自楚元容眼中闪过,他用力地扯回自己的手,冰冷吐出一字,“滚。”

“你!”被拽开的蓝衣女孩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骂了,养尊处优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她憋红了脸,双手气得有些发抖,脸上竟出现了与年龄不符的怨毒,“那你就去死吧!”

知道这是幻境的楚元容没心思和一群幻象计较,他打量四周远远走开了些,不想冷不丁地被推到在地,接着被重物砸到了脑袋。

钝痛传来,楚元容沉了脸。

“蓝菲菲你干什么!”粉衣女孩大声喊道,连忙跑了过去。

一群女孩见出了事,心中都有些害怕不敢上前,只有绿衣女孩大着胆子跟上粉蝴蝶女孩。

“血…她流血了…”

俩小女孩哪见过这阵仗,见到后脑勺出血的林沐都慌了神,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而砸人的蓝菲菲也仿佛清醒过来,她一把丢掉手中的石头,不知所措地后退,嘴里念念有词道:“是她先骂我的,是她…对就是她先打了我!”

“呜呜呜呜…”绿衣女孩终究还是年纪小,被这一幕吓得跌坐在地,抽抽搭搭哭起来。

“别哭了你别哭了,快去叫大人啊,林沐受伤了。”粉衣小女孩也害怕,垮着小脸说道。

“林沐!”远处突然传来惊呼,“你要干什么!”

惊恐的声音吸引了跑去叫大人的粉蝴蝶女孩,她回头看去,只见脑袋流血的“林沐”站了起来,看人的眼神让人有些害怕。

“你、你——”蓝菲菲看着一步步走向她的楚元容,心里说不出的恐惧。

周围一时间安静下来,也没人再哭了,她们愣愣地看着二人,不知道“林沐”要做什么。

不过很快,她们就看到了楚元容想做什么。

只见“林沐”将蓝菲菲逼到池塘边,然后抬脚——用力地将她踹了下去。

“噗通——”

小女孩儿们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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