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到姚浅的心情,长平公主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姚浅的解释她也是不信的,再怎么说,在小树林等了一连十天就为见李承嗣一面,除了芳心暗许,也没有什么解释了。
长平公主语重心长:“皇家的事情纷纷扰扰,娘并不希望你去掺和,老六那边,娘知道你不喜欢,已经替你拒了,但是老四……有什么念头都尽早断了吧。”
姚浅不知道为什么长平公主认定了她喜欢李承嗣,不过说起来她这次的攻略目标就是他,要是真的能嫁了,反倒简单了,心中念头一转,姚浅低下头,装作被看破心事的娇羞模样,小声的说道:“娘,四表哥他……人很好的。”
长平公主眉尖蹙起,但是终究还是轻轻的摸了一下姚浅的发顶,低声叹道:“傻孩子,你还小,不懂。”
“好了,这些事情过些日子再说,过些日子就是你的及笄礼,要好好准备了。”
长平公主不想再多说,她也是从少女怀春的时候过来的,深知父母的劝诫只会让他们越发的叛逆。
再次出师不捷,姚浅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夜宵多吃了两只鸡腿。
按照系统给的下一步计划,应该是提高她出现在李承嗣面前的频率,让他的内心留下她的影子,姚浅仔细的想了想,回忆出了原文里几个细节。
李承嗣是个文武兼修的帝王,闲暇时也喜好乐理,每每借着听曲的借口,在宫外一处乐坊和心腹见面,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登基之后,她想要在宫里遇见李承嗣很难,但是在宫外,则简单的多。
说来也巧,姚浅的原身就有一把极为珍贵的古琴,有时磨损了或是续弦都要去寻乐坊,她想了想,果断让侍女把琴抱出来,换了那家李承嗣常去的乐坊去保养。
琴是绝对的好琴,自然而然的在乐坊主人面前挂上了号,原本这乐坊就是李承嗣为了和心腹见面特意着人悄悄弄的,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看着被送到眼前的,一把极为珍贵的古琴,李承嗣沉默了一下,瞥了一眼心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以后别拿这样的事情来找我。”
心腹被说的不安极了,擦了擦头上的汗,伸手就要去抱琴,李承嗣眼角余光瞥见他手心的汗渍,再看一眼仿佛华光流转的琴,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出去。”
心腹还没碰到琴,李承嗣的手已经按在了琴端,这下还有什么不懂的?心腹会意,连忙退下。
姚浅细心的在琴上系了一个浅色的玉坠,下面打着精致的结扣,虽然和名贵的琴有些不搭,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女儿家心爱之物。
琴的外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琴弦有些磨损,弹出的音色有些不同,李承嗣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立刻就发现了需要修理的地方,他顿了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取过乐坊一旁的工具,先换上了新的琴弦,然后才开始慢慢的修复。
刻刀落下木屑,新漆刷满,等到李承嗣站起身的时候,他才发觉,他从午时一直弄这把琴到了傍晚,甚至连宫禁都忘了。
看着修复一新的琴,李承嗣有些发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指尖触及温润的玉坠,让他一瞬间醒过神来。
“主子,该回了。”内侍低声的提醒道。的确,这个点再迟一会儿,宫门大关,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李承嗣不是寻常的皇子,他居住在冷宫,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皇帝虽然明面上没有限制他什么,但其实只要他稍有一步踏错,迎来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李承嗣收拾了一下心情,抬脚走出了乐坊,就在马车帘要落下的时候,他对乐坊主人道:“晚上把琴送回去吧……若是可以,转告她,琴不是乱修的,从前在哪里,以后还是去哪里吧。”
乐坊主人简直要泪流满面,他能不能假装没有听懂主子的意思?人家姚小姐大概是知道他常来,才把琴送来这里修,也许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意思,更何况……他瞧着,主子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心里有太多的顾虑,才不予理会,他何苦要去做坏人?
然而他是最早就跟着李承嗣的一批人,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他若是敢阳奉阴违,只怕明天地府就会多一个来客。
琴被退回来的同时,姚浅收到了系统提示。
【滴!李承嗣好感度增加30点,目前好感度为35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姚浅简直都要怀疑李承嗣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当然,在好感一次性加了这么多的情况下,还把她的琴给还回来,姚浅也是看不懂这个清奇的脑回路。
李承嗣正好赶上了宫禁前一盏茶进了宫门,在宫里,马车是不能用的了,只能坐上辇车,早春的风还有些凉,打在脸上有刺骨的寒意,李承嗣的头脑也被冷风吹的清醒了许多。
他想要更多的东西,就必须割舍一些什么,情爱于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必须。
姚浅抱着修复一新的琴拨弄了几下,她是不会弹琴的,但是这具身体会,手按上琴弦,她顿了顿,发觉琴上的玉坠被换成了一个白玉平安扣,底下垂着一尾青色的流苏。
她怔了怔,把平安扣取下,反复看了看,这才确认了,这是文里提过很多次的李承嗣最心爱之物,女主第一次被陷害,为的就是这个平安扣。
文里倒是没有提,原来这是……他和白月光的定情信物。
姚浅把平安扣收好,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顿时充满了干劲。
早春三月桃花开,京城繁华之地,自然少不了各种桃花宴,姚浅即将及笄,宫中隐隐又有消息说长平公主为女儿婉拒了六皇子,许多有意的人家纷纷起了心思,各式各样的帖子也雪花般的飞进了太傅府邸。
姚浅翻翻捡捡,翻出了一张丞相府的请帖,她知道,丞相的宴会,李承嗣一定会去,而且原文里的皇后,就是丞相的女儿。
说起来相府千金和白月光是差不多时候一起遇见的李承嗣,只是一个温柔天真,不在乎他尴尬处境,一个心高气傲,还曾经折辱过他。一个芳华早逝,留在记忆里的都是美好,一个同床异梦,看惯她心机手段,自然也就有了区别。
对于要去见李承嗣的未来的皇后,姚浅是没什么感觉的,对女主来说皇后是正宫,但是对于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当年她不死,谁是正宫还不一定。
李承嗣确实会去,他前期实力匮乏,只能悄悄的收拢一些人品过得去的心腹培养,但是现在他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朝堂中下层的官员,想要往上靠拢一些,参加这样的宴会是必要的。
早春微寒,相府的花园早就布置了露天的宴席,许多年轻男子在草地上吟诗作对,女眷则是在水榭一类有遮挡的地方,用着点心,时不时品评一下侍女们送来的诗作。
桃花宴并不是太正规的宴席,可以称得上是春猎的延续,那些早就对眼的男女在桃花宴上进一步确定心意,再过一段日子,京城的勋贵人家就要迎来一阵的联姻高峰。
姚浅安静的捧着手里的茶盏坐着,时不时也跟着女眷们看看那些诗作画作,气氛倒也和谐,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捧了一副画卷来,恭敬道:“方才六皇子起了雅兴,作画一副,诸位小姐可自行观赏。”
姚浅发誓,整个水榭的气氛都不对了,少女笑闹的声音停顿了好几秒,随即便有一个红裙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送画的人落落大方的说道:“给我吧。”
来人的视线在少女牡丹红的束腰长裙上顿了顿,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姚浅的身上,面上顿时有些犹豫,少女秀眉微挑。
“怎么了?莫非六皇子还指定了要交给哪个姐妹?我倒想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来人连连道不敢,恭敬的低着头把画交给了红裙少女。
看着那合起来的画卷,不知为何,姚浅的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红裙少女显然是这帮大家闺秀里的中心人物,她一拿到画卷,气氛又变的热闹起来,还有几个娇俏的少女笑闹着让她快打开看看。
“听闻六皇子琴棋书画四绝,今日姐妹们都有眼福了。”红裙少女弯了弯嘴角,流露出一股落落大方的姿态来。
玉白的手轻轻拆开画卷,放在桌上摊平,推开,姚浅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顿时脸就僵住了。
画中,撑着伞的青衣少女站在一片桃树下,花瓣纷纷,落在伞面上,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今天穿青衣的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