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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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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希里亚,我成功了!而且我见到他了,他的眼睛里有我,这是第一次!我现在想一想都还觉得血液在沸腾。”

“你是烧水壶吗,姐,我都不知道是要祝福你,还是劝你连夜收拾东西跑路算了。”

“你要祝福我。”

我十分严肃认真地望向我亲爱的妹妹,我到现在都还悸动着,感觉他的气息还停留在鼻腔里,声音还围绕在耳畔中。他的一切都从遥远模糊变得清晰透彻,甚至唾手可得。

不,我不能得意忘形。

我成功地成为了科林·艾德里安第二任的妻子,虽然这一次婚礼不举办,只是低调地领了结婚证,而且连照片都是两个人的寸照贴在一块。因为科林拒绝和我去合照,我什么都没说,也不觉得委屈,我简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任何冷言冷语都攻击不到我,谁也不能阻止我走向他。

家庭聚餐时,我压抑着喜悦与家人宣布这件事。饭桌上的气氛略显沉闷,蒙多将没什么胃口的嫂子送上楼以后,他才甩出做大哥的不爽样子。

“你真是脑子不清醒,我们家并不稀罕勇者什么,这是不能离婚的!这他妈就是个火坑!那小子从小喜欢伊芙琳,都还能将怀孕的妻子推下楼梯,他根本不是个正常人!我怀疑他的脑子早就在打败魔王的路上坏掉了!”

爸爸和蒙多是一条战线的,希里亚中立略微偏向我,只有妈妈是全程尊重我的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担忧又隐忍怒火的脸,低声宽慰着,“事实上,在今天我被选上时,我就已经签订了契约,并且和他低调办理了结婚证,现在我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你们也是勇者的家属了哦!很气派的吧,哈哈,当然,我还可以自由出入,甚至开裁缝店。这不是奴隶契约,是婚前协议。”

“那这还挺好的啊,我还以为你嫁过去了就会彻底被隔离!吓死我了!”希里亚拍拍胸口。

“我明天就会收拾东西搬去城堡住,你们也可以来做客哦。”

爸爸沉吟许久,最终咬牙切齿地说:“就这样吧,明天我们都去送你,雇一辆马车把你的东西搬过去,起码也要和女婿打个招呼。”

我顿了顿,提醒道:“但是我要给你们打一下预防针,他可能不会见你们,不,是一定不会见你们的。这不是对你们有什么意见,而是他不愿意见很多人。”

蒙多不满地嗤了声,“好大的勇者架子,他以前不是这德行!”

希里亚叹气:“哥,他现在残疾了啊,而且还和青梅竹马的恋人离婚了,性格什么的肯定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听说这种很多变态的,我怀疑他折磨伊芙琳,虽说咱们家姐姐比较结实吧,到底只是女孩子啊。”

看来我真是让家里人操碎了心,我笑着鼓舞道:“放心吧!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好妻子的!也会保护好自己!”

显然,他们都不太相信,甚至是妈妈的笑容都有那么一丝勉强,她尊重我的决定,却也心里没底。

我的通讯器里存下了科林的联络号,我能看着这串号码傻笑很久。我给了一条留言过去,说我明天早上与家人搬东西去城堡。那边没有任何回应,我满怀期待地等啊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雇了马车搬运东西。

他没给我回复,我看着通讯器,并没有气馁。

稀奇的是在勇者的城堡门口,菲尔斯和他的人马等在了铁门前,收起马鞭,爸爸和蒙多过去接洽。对比起老丈人已经来到门口,却没有一点礼节意识的科林,菲尔斯更像是那位新婚丈夫。

以至于我爸爸回头还和我抱怨,如果我能改改自己的死脑筋对着这位王都过来的骑士队长努努力,说不定我就能离开这乡下了。

“皮克队长,早上好。”我微微欠身。

“首先要祝贺你,阿兰小姐,以后我们会定时与你联络,勇者还需你多多费心。当然,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对方,你可以与镇长联络,也能与我商量。”

得体地说完,他将自己的通讯器拿了出来,与我进行了联络号交换。在离开之前,他勾着唇角拍了拍我的肩头。

“祝你好运,记得将女神的恩泽戴在手上。”

我从他的话语中觉察到一丝如释重负,看来国王他们是很重视勇者的个人情况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终于安定好,接下来只要从我这里得到每月汇报就行。

女神的恩泽是一支翡翠手镯,昨天他于私底下赠送给我的秘宝,是国库里才有的稀罕物,戴上去能够抵挡邪灵诅咒的侵袭与污染,保持心智,更有防护黑魔法的效用。

当我知道给我这个是为了防备科林时,我出于一种抗拒,没有戴。

城堡有三层,包括前院与后面靠山的土地,这是非常广阔的地域,全都属于科林,简直能再承办一个小型游乐场。家人们震惊于上层人士的奢豪,但也努力地维持住了冷静。

“我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我带着他们走过去,怀里抱着一个装满个人杂物的纸箱。

希里亚好奇地看着墙壁上价值不菲的壁画,三两步跟上来,她问道:“你俩的卧室在这里吗?”

“不,这只是我的房间,科林的卧房在顶层。”

希里亚:“哎?夫妻都不睡在一个房间!当真是女仆哦!”

蒙多冷笑:“哼,他就是把阿兰当奴隶来看的。”

爸爸紧跟着讥讽:“连个像样的婚礼也不举行,偷偷摸摸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和伊芙琳结婚那时多隆重啊!”

我知道他们是觉得我受到了轻贱,但这确实是我自找的,怨不得谁。

“好啦,搬东西辛苦了!这里厨房的设备特别齐全,给你们泡茶做个蛋饼尝尝。”

安抚地将家人安置在一楼的大厅,当我准备去厨房时,我看到了从旋转楼梯那拄着拐杖走过的科林。走廊没有开灯,他穿着深色的睡袍,右脸带着半截面具,阴冷地像个幽灵。

我站在光明处,情不自禁地向着他小跑过去,就在我快要踏入阴影中追上他时,少年的背影晃动,他踩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

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见到他的欣喜被冻结,在这只没有感情的绿眸中,我后退出了一个安全的范围,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和我的家人搬了东西过来,我决定今天开始住下来。”

“你要去见见我的家人嘛?”

“不见也没关系,以后会有时间的。我现在要去泡茶做点小吃,你想吃什么?”

他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人,停驻在身上短暂的目光冷得像寒冬里凝结的冰。他一句话都没说,漠然转身,看着他一步步地上楼梯,不知道从哪里生来一股勇气,我跨过那道横亘在面前的明暗交界线,扶在了他的左手边。

像是被冒犯一般,他的瞳孔一厉,勃然大怒地抬掌推在了我肩膀上。因为他的举动,拐杖也被扔飞,他有些身形不稳地怒视着我。我头脑一热近了他的身,虽然也做好了被排斥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强烈。

我被这一推差点失足摔下楼梯,好在我比起娇小的伊芙琳,还是身子骨结实点。右手在惊慌中扶稳了楼梯扶手,我才没有滚下去,要真的摔了,伤筋动骨是轻的,运气不好磕到了脑袋,可能他就要三婚了。

我心有余悸地扶稳站好,瞥眼间看到他皱眉审视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懊悔为什么出手。但对上我的视线,他绷紧了脸,没有表情地拽起我的衣领,将我拉向他面前。

“你很爱表现?”

“我只是,怕你走不稳。”

听到我回答,他压抑在喉间的笑声古怪又憋闷,这样的科林与我曾经见过的他完全不一样,像是另一个陌生人。

“谢谢你多余的关心,利用她的名字引起我注意的阴险女人。”

他的话仿若敲击在我胸口上的巨锤,一字一句砸得我无地自容,浑身的血液都因为他的羞辱而变得凝固,我难过得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眼睛湿润了起来。是我天真了,以为只要留在他身边,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接受。

爸爸当初说拳头不是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大言不惭,好像是这样。

我感到恐惧,感到不解,但我没想过要退缩。我还是感到羞愧的,原来已经被他察觉了,我故意在面试场说出伊芙琳的名字,还高声阔论地说着他俩之间的爱情。

好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审判席上接受众人的指责,我羞愧得红了脸,哽咽着却没办法为自己辩驳什么,因为事实如此。

“恶心。”他松开了手。

我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心底里滋生出的恐惧与委屈又被怜爱与疼惜给压倒。忽略了他带给我的糟糕感受,我尝试着去触碰他的袖管,他眸光闪烁,厌恶地侧身避过。

“别碰我。”

像是厌烦了在这阴暗的楼梯间与我纠缠,他说出这话,然后自己用右手撑着墙壁艰难地继续上楼。我连忙去将扔飞的拐杖捡起来递送过去,我说道:“就算我不能碰你,也请你保重自己。”

他固执地离开了,不曾理会我,也没有将这支拐杖带走。我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无声的对峙中,他忽然烦躁地捏起拳头砸在了门上,拳风从我脸侧擦过,我被吓得瑟缩一下。

“滚。”

我将拐杖立在门前,然后低下头跑去了厨房。直到我打开冰箱,手都还是哆嗦的,我挽起长袖查看,左手臂上有一片淤青,是刚刚差点摔下楼梯时撞到的。

这一块淤痕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我用指尖描摹着青紫的边缘,回忆着他那一刻的神色,是惊惧的,懊恼的,受伤的。

伤痕不重,我快速擦了些药酒,然后放下袖子泡茶做点心。我若无其事地将东西端去客厅,希里亚开着玩笑说我为什么去了那么久,难道是在丈夫偌大的宫殿迷路了吗。

我笑了笑,点头。

中午,我将他们送走,一直送到小路的尽头才依依惜别。我与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拥抱,在他们的不舍中微笑,并保证我会过得很好,一定不让他们担心。

当我再次回到城堡的铁门前时,我意外看到了自己房间的阳台上,科林站在那里,他像太阳底下无处遁形的鬼影。

他将我没来得及打开整理的行李箱从阳台上丢了下来,我愕然地看着这一举动,这是要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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