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幽的罪名罄竹难书,哪怕乐正寻愿意放过她,她也逃脱不了牢狱之灾,并且以她给乐正家造成的损害足以让她被家族除名,以后她就算活着,还?不如已经死了。
但?到底好死不如赖活着,秦瑶有救她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乐正寻从秦瑶说完话以后就陷入了沉默,目光慢慢失去焦距。
办公室里悄然无声,画面定格。
就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同?意的时候,乐正寻突然开口:
“噢,放她一马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话一出便看见秦瑶的脸色由阴转晴,立马露出一片喜色,急切道?:
“什么?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乐正寻挑挑眉,用一种“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关紧要”的语气说道:“只要我现在去把你爹妈都杀了,你能放我一马的话,那我也可以放乐正幽一马!你看,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秦瑶说不出话,他甚至觉得乐正寻是故意的欺负他。
过了一会儿,乐正寻笑了起来。
“你看你也接受不了是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脑子要是没有坑也不会过来跟我说这样的话。知道你智商有问题,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一次,我可不管你是欧米伽还?是阿尔法,都会打到你满地找牙!”
“可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我们是不是能给她一个机会?”秦瑶做最后的争辩。
“不能!”
乐正寻都气笑了,直接打断了秦瑶的话:
“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是脑子不好,还?是故意来恶心我,你要是舍不得让乐正忧死,干脆替她顶罪好了。说不定你给她这次机会,她深受感动,真?的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乐正寻的眼里带着满满恶意,异色的左眼殷红如血,把秦瑶吓得退了几步,撞在了钟离瑞身上。
“乐正寻,你不愿意放人就不愿意,何必要咄咄逼人,阿瑶又没有得罪你!”钟离瑞立马替秦瑶叫屈。
乐正幽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想管,但?是他不能不管秦瑶。看到秦瑶为了乐正幽四处奔波,日渐消瘦,他实在于心不忍。
“他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得罪我,有碍瞻观,你知不知道。”乐正寻无赖的说。
孟寒声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痛,在乐正寻的腰间掐了一把:“要吵你们出去吵,我还?得工作。”
“你说过今天要陪我的!”乐正寻立马不满的说道。
“那我也只是说抽出三十?分钟的时间陪你而已,现在已经超时了。”孟寒声低头看了眼时间,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他的助理探了个头进来。
“秦少,等会舰队队长和三皇子殿下要来试新机甲。他们已经在路上,大概十?分钟就到。”
“行,我知道了。”孟寒声回应了一句,推开了正寻,起身对着旁边的落地窗将领带整理整齐。
“我有工作,就不打扰各位了。”说罢,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就往外走。路过钟离瑞面前,孟寒声的脚步顿了顿:“帝安现在还是钟离家做主,你的脑子如果还?正常的话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闹得人尽皆知为好,等下你们离开时请走后门,要是冲撞了贵客,就自求多福吧。”
嘱咐了一声,孟寒声就出门了,整个过程都没有看秦瑶一眼,就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秦瑶望着他的背影,不免陷入沉思?。
婚礼之后,回到家中,帝国便派人送来好消息。哥哥被陛下封为子爵,爵位比父亲还?高?一级。
就在乐正幽最落魄,他为之四处奔波的时候。帝安推行了展望计划,为欧米伽和贝塔的生存环境带来巨大的转变。而那个在新闻中不断被提及的人,就是已经变得遥不可攀的子爵大人。
他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备受欧米伽和贝塔的推崇。
秦瑶甚至听说,他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修完了机甲学院所有的课时成为整个学院年纪最小的毕业生,站在了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在他还?不断的想要与之做比较的时候,早已被对方远远的抛在身后,望尘莫及。
秦瑶的肩膀塌下来,恍惚间好似一下子老了10岁。
他答应了乐正幽,每周都要去看望她一次,今天又是探监的日子,想到见面时对方会期待的问他乐正寻有没有撤诉,秦瑶就觉得身心疲惫。
因为一旦乐正幽得知结果是没有,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全然没有曾经的风度。那样的她,实在让人害怕。
孟寒声陪舰队长和三皇子试完机甲,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试的并不是展望计划所研究的机甲,而是粒子手环机甲。孟寒声毕业之后,就和帝安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一起攻克了粒子手环的最大难题。
新型机甲的实验数据非常好,之前状况频发的,无法伸缩自如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经过这次试验,基本可以量产,为军队和个人提供强大防护。
孟寒声回到办公室,秦瑶和钟离瑞已经不在了。乐正寻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她接手远征军团,有不少乐正幽曾经的部下,不服管束,或者故意给她这个新上任的指挥官难堪。
她每天忙的连饭都来不及吃,却还要抽空到这里来陪他,实在是不容易。
孟寒声解开西装扣子,弯腰将乐正寻抱起来,送到他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将她放在里面的大床上。
松手时,她的手快速勾住他的脖子,坏笑着将他拉下。
“宝贝,我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标记你?”低哑的嗓音落在孟寒声的耳边,随之而来的,还?有乐正寻身上蛮横的野兽气味。
浓郁的信息素在房中流窜,像是专属于孟寒声的毒,叫他失去抵抗的意志。
窗台下,静静摇曳的白蔷薇,花瓣莹润潮湿,炙热的空气里,汇聚成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缓缓融合,压得叶片沉重,不住坠落,发出滴答声响。
*
夏日山涧。
凉风簌簌,清泉汩汩。刺目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茎,撒下一地斑驳树荫。
孟寒声临水而立,幽深的潭水中,倒映出他这一世的模样。
那是一个大约身高?五尺七寸左右,肌肉结实的汉子。身上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布衫,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根木簪绾在头顶。
皮肤黝黑,鼻挺唇丰,长着满脸络腮胡,只露出一双雪亮锐利的鹰眸。虽不是一般面若冠玉的美男子,但?也看得出来五官周正,充满男子气?概。
“力拔山兮气盖世,吾乃燕人张翼德!”嗓音洪亮,气?势如虹。
孟寒声插腰笑了一会儿,撸起袖子,露出肌肉盘虬的臂膀,欣赏了半天自己的肱二头肌,忽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即视感。
终于不用病歪歪,真?是可喜可贺。
【小巴,这个身体不错,再接再厉。】
【……主人,你这一次的任务是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让母亲和自己过上好日子,以及迎娶盛灵芝为妻,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孟寒声不再顾影自怜,到一边巨石上坐下,开始回忆原身的记忆。
原身名叫楚问,今年二十?一岁,是祁阳县楚家村的一名猎户。
幼年时也曾跟着爷爷读过几年书,后来楚家老爷子去世,家道中落,原身的父亲没过几年也因病去世,便和母亲楚刘氏同族人生活在一起。
楚问和楚刘氏孤儿寡母,起先也靠着村里头的叔伯接济勉强度日。
可有句话说的好,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寄人篱下,总要受些白眼。
楚刘氏为了母子俩能生活得好一些,少受点委屈,拼命地做针线活,以至于在原身十四五岁的时候就熬坏了眼睛。
生活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原身的身上。他什么?苦头都咬牙吞下去,像牛一样吃苦耐劳,还?自学了打猎的手艺,如今成了十?里八乡打猎的好手。光靠每年在山里猎得的猎物,就足够他们母子衣食无忧。
但?是这么?多年,原身并没有存下几两银子,家里还?是一贫如洗。母子二人天天吃野菜喝稀饭,若不是原身会打猎,桌上一年到头恨不得都见不到一点荤腥。
倒不是母子二人不会持家,而是他挣得的所有钱全都给了自家大伯楚光耀。
楚光耀家里有个大原身两岁的堂哥,名叫楚解之。他是楚家村唯一的一个童生,阖族都指着他将来能够高?中,光耀门楣。
但?是如今要培养一个读书人,花钱如流水。像是楚家这样的寻常普通的百姓家,所有人都勒紧裤腰带,也不见得能凑出每年的束脩和买笔墨纸砚的钱。
原身会打猎,属于村里会挣钱的。常被大伯以能者多劳,如今他付出的多,将来楚解之高?中,他能享受到的便利也就越多为理由,使劲儿在他身上搜刮。
原身老实憨厚,又?时常记起父亲临死之前所说的话,一家人互相帮衬,不要计较太多。以及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以至于他单纯的以为将来楚解之高?中之后,真?的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故而每次出门打猎,大伯母替他照顾母亲,他便将打猎的钱拿出来供楚解之读书。
起先只是凑束脩和笔墨钱,慢慢的,又?加了一年四季裁剪衣裳鞋袜的钱,坐马车的钱,买书的钱,出门会友的钱等。
甚至在原身不知道的情况下,拿性命拼出来的钱,被用来供养大伯一家老小,还?供楚解之成了亲。
而原身自己,二十?多岁了,家徒四壁,还?是光棍一条。母亲年事已高,偶尔身体不适,甚至连看病的钱都凑不齐。
实在是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