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人月两团圆。
二房主仆一起吃了团圆饭,便移步到院子里,喝酒赏月。
之前孟寒声帮盛灵芝找到了父母,她已经写?了信,托人转交。至于孟寒声先前写?的那封信,最后被盛灵芝丢到了灶膛里,一把火烧了。
不过后来?,孟寒声又重新写?了一封。
被盛灵芝知道之后,已经恼羞成怒,好几天没有理他了。
坐下的时候,孟寒声故意坐在了盛灵芝的旁边。盛灵芝立马起来?,换了个位置,孟寒声继续跟过去,气得盛灵芝在桌下用脚踩他。
两个丫鬟笑作一团,楚刘氏看不见,听见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鬼丫头,在笑什么?”
雨燕眸光闪烁,看看孟寒声,再看看一脸娇羞的盛灵芝,捂着嘴巴,笑眼弯弯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不敢说。”
楚刘氏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问儿,你说。”
孟寒声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浸了酒水的目光绵密而浓醇,笼罩在盛灵芝的身上,让她脸颊染上一抹微醺之意。
大手抓住她要?捂住他嘴的手,孟寒声笑着道:“咱们?家啊,要?有喜事了。”
自从知道孟寒声对盛灵芝有意,楚刘氏就再也没有让媒人上门?了。盛灵芝起初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突然变成未来?婆婆的婶婶,连着好几天不敢主动往楚刘氏面前凑。后来?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从始至终没有变化,甚至更加亲热,才慢慢卸下心防。
不过,孟寒声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脚背都?被踩肿了。
乡试过后,盛灵芝就收到了父母的来?信。
弟弟无辜下狱,家中几乎花光了所有钱,最后才保住了他的命。如今他们?已经回到祖宅,用仅剩不多的银钱,将宅子修缮一新,如今一家三口,算是效仿陶公,过上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虽然风光不再,但到底不需要?在担惊受怕。
得知盛灵芝休夫,夫妇二人都?十分愧疚,觉得是自己识人不清,才害她白遭了一场罪。当年若不是担心害盛灵芝弟弟下狱那人会对她图谋不轨,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下嫁。
寄来?的信,有两封,还有一封是给孟寒声的。
盛灵芝想看,但孟寒声不给。非得她不得不答应了不少“丧权辱国”的条款,才看到另一封信里写?了什么。
书房里,孟寒声把盛灵芝抱在腿上,展开?那封信件。
“……我们?并无什么心愿,只?愿灵芝开?心喜乐。她若对你有意,这门?婚事我们?自然同意……”
孟寒声将信读完,折好装进信封。
“你看,所有人都?没有意见,现在只?要?你同意,我们?便可以?成亲。你若答应,这两日我便让人去你家,把你父母接过来?。”说完,他往后一倒,摇椅吱嘎乱响,盛灵芝也被拉着趴进了孟寒声的怀里。
她现在已经慢慢能够适应孟寒声的亲密举动,天热的时候被抱着她可能不会愿意,但已经过了中秋,天气渐渐转凉,她畏寒,被他抱着的温度刚好替她驱散了凉意,有时候在他怀里赖上一天,也不愿意起来?。
这或许就是身强体壮的男人的好处,跟楚解之成亲的那段时间,冬天对她来?说就是煎熬。他们?两个人都?是冰冷的,无法?互相温暖。
就在大房着急等?着楚解之乡试结果的日子里,楚家村忽然传出?孟寒声和盛灵芝要?订亲的消息。
因为当地的送嫁习俗,新娘子肯定不能继续住在夫家。
孟寒声大手一挥,准备把原来?的旧屋给拆了,原地再建一座大宅,结果被盛灵芝阻止了。她身上还有一些?钱,不想还未成亲就花孟寒声的钱,所以?让他到镇上,帮自己买了个二进出?的小院子,让她有个住处,也算是一份不菲的嫁妆。
孟寒声这边也没有停工,而是几乎把全村的青壮年劳动力全都?叫上,准备把原来?的院子扩建,将之前的老屋也包括进去,再把老宅翻修一新。工程量很大,所以?他工钱依旧给得爽快。
以?至于得知这个消息的楚方氏想找个人给她们?洗脑说道孟寒声和盛灵芝的事情时,那些?拿人家手短的村民,立马跟躲瘟神一样的退散,要?么谈到这个话题,也只?说他们?的好话。搞得楚方氏郁闷得要?死,只?能在家指天骂地。
到了放榜的日子,楚解之天还不亮,就跟楚光耀一起去了祁阳镇。
天刚擦亮,楚家大房就坐满了人。这里面有来?凑热闹的,有来?沾喜气的,当然更多的是和楚三那伙人有着相同目的的,来?楚家讨债。
只?要?楚解之考中举人的消息传回来?,他们?就能拿到十倍的报酬。这样的诱惑,恨不得叫人头一天晚上都?睡不着,比楚解之这个考生还要?激动。
楚方氏站在院门?口,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一点,但不时眺望的目光和她紧扣在一起的双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今天起来?,她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就是想要?博个好彩头。若是儿子中了,她就是举人娘。
“方姐,提前恭喜你要?成为举人娘了。”平日跟楚方氏要?好的妇人们?,一起过来?跟她说话。
楚方氏冷哼一声,心里头还在为她们?近日躲着自己生气,但今天是儿子的大好日子,她也懒得同众人置气,语气淡淡的应付了几句。很快就在众人的奉承之后,再次打开?的话匣子。
看热闹的人和要?债的人一直等?到中午都?不见楚家父子二人回来?,渐渐没了耐心。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难不成是考上了,被人家拦的路上请吃酒去了?”
“也该先回家报个喜才对,这么多人都?在等?他,总归要?让家里人先知道呀。这不是耽误大家事儿吗。”
“就是呀,这都?中午了,再不走?,二房那边就该开?席了。”
“你们?急什么。”楚方氏冷着脸道。
二房的大宅总算竣工了,那个臭小子故意把答谢宴设在了今日,并且邀请了全村人去吃席,简直就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楚方氏本准备骂上几句,但她早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举人娘,便努力的想要?撑住场面,不再像从前那样会给儿子丢脸。
到了巳时,有人从二房跑过来?请去吃酒,同时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今天白鹿书院的鹿院长也过来?了,他刚到楚家二房,就有不少人向他打听今日放榜的事情……”
旁边等?了许久的人连忙问,鹿院长有没有看到楚解之的名字。楚方氏比她还要?着急,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两只?手死死抓住那人的胳膊,“鹿院长怎么说,她看到我家解之了吗?我家解之考中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
楚方氏一把松开?他,顺势还推了一把,“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那人揉了揉胳膊,没好气的说:“我的意思是说鹿院长说他没有在榜上看见你家楚解之的名字。”
“你放屁!”楚方氏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骂了句脏话。他才不相信,以?自己儿子的天资和聪明,考不上举人。
“你这人,让我说,说了你又不信。反正你家解哥儿马上就要?回来?了,考没考中到时候他自己会告诉你。”
这话可一下子叫全场人都?懵了,感?情他们?期待这么久,一枪热情全都?错付了。
之前借钱的时候说他考上了就十倍奉还,如今楚解之没有考上,那这钱还能要?得回来?吗?他还有能力还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问题,尤其是看到坐在人群里的楚三,那位可是拿着一百两的嫁妆单,别说是把楚家的家底掏空,就是把他们?一家四口全都?卖了,也不一定能凑足这笔钱。
他们?这个窟窿都?堵不上,更何?况是其他人。
“二房那边都?快开?席了,你们?还不去吗?”
“不去不去,我们?等?下吃下一轮,你赶紧去吧,别等?我们?了。”在场等?着要?债的人都?不敢走?了,这时候要?是走?了,那借出?去的钱,恐怕一分钱都?要?不回来?。
楚方氏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哪里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想法?。一听到楚解之没有考中,一个个都?跟死了妈似的,要?不是家里只?有她和楚凝香两个人在家,她一定要?撕了那些?以?为楚解之考不中的人的嘴。
楚三在楚家大房院子里的水井边坐了好半天了,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却把刚刚来?人说楚解之没有考中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今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两个跟他一样又高又壮的兄弟,就是担心楚家赖账,让他少挣十两银子。
“我看,也别等?你家楚解之回来?了,不管他考不考得中,你们?欠的债趁早全都?还了,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上的人,不要?让彼此难做。”
要?说的在场的要?债的人里,楚方氏最怕的就是楚三。他说的话,楚方氏一句也不敢反驳,甚至还赔了个笑脸,说是让他不要?着急,便进屋去给他倒茶了。
但楚方氏进了屋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给楚三倒水,而是溜进了楚凝香的房间。
“你偷偷从后门?出?去,去村口迎迎你哥哥,跟他说说家里的情况。要?是他考中了,你就赶紧回来?告诉我。”
楚方氏的脸上,是楚凝香从来?没有见过的凝重表情。她躲在房间里,虽然没有出?去,但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了楚三的脸。
这位虽然他平视里没有什么交集,但也听人说他要?债的时候,别人还不起时干过那种?逼良为娼的事。
楚凝香面色瞬间苍白,没敢多问,连忙就溜出?了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