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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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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外不远处,浓郁漆黑的树影下,个子高挑的少年昂首站在那里,年轻张扬的眉眼下,带着肆无忌惮的讥讽与嘲笑。

“那天你走的那么决绝,我还以为你挺有骨气,”他面貌俊逸非凡,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宛如?毒蛇的汁液,“原来你的骨气,就是抱上了别人的大腿?”

苏锦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

她不清楚他看到了多少,却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苏星辰向来如此,习惯用最恶毒最肮脏的想法来揣测她。

有时候苏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心理疾病,不然怎么内心那么阴暗。

从前她看不透,对苏家感恩戴德,任由他侮辱冷待。现在她可不会再讨好他了,重?生一回,苏锦早已看清苏星辰丑恶的嘴脸。

她冷眼瞧着他,一双眼黑白分明,没有半点情绪。

苏星辰微仰着头,注视着台阶上的少女,她穿了一条红裙子,精致的脸庞一片清冷,身上还披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

他一眼就看出来,那绝对不是苏锦的衣服。

苏星辰来得不早,到时就看见苏锦与一个男人依依惜别。那人离去后,她还不舍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看到那一幕,苏星辰心中蓦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愤怒,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将?他所有的理智摧毁。

于是,他忘却了自己的来意,在她面前故态复萌,变得?如?以往一般言词恶劣、尖酸刻薄。

“说完了吗?”良久,见他不再开口,苏锦才淡淡道:“不管我做了什么,好像,这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握紧,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被她脸上那副平淡至极的神情给刺激地胸口起伏不定——她眼神冷漠平静,就好像苏星辰只是个不值一提的陌生人。

重?重?呼出两口气,苏星辰突然笑了,他道:“对,没错,是跟我没关系。我来就是想说,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啊,毕竟曾经姐弟一场是不是?”

苏锦不信他这么好心:“你什么意思?”

苏星辰走近了两步,苏锦站在宿舍大门口,他在台阶下。

他凑近了,仰视着苏锦,压低了声:“你不是要靠金主养吗?与其找那些男人不如?找我,我至少比他们年轻,身强体壮,也更能满足你,是不是?”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神情里?浮现一缕戏谑的恶意,“相信我,我也比他们更大方,再说了,你在其他人眼里一直是我的童养媳,不如?让它成真……”

“啪——”

清脆的响声划破夜晚的寂静。

苏锦缓缓放下手,她的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倒不是怕,而是用了太大的力气。

“苏锦你他妈敢打我?”少年愣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又暴怒地抬起头。

“为什么不敢?”苏锦拍了拍掌心,好像打他那一下,手上就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她冷声道:“苏星辰,你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不然下次再这样说话,我还会打你。”

苏星辰拳头捏的咔咔响,他怒瞪她:“你他妈现在找着靠山了,胆子大了是吧,行,你有能耐,以后别他妈来求我!”

回应他的,是苏锦毫不犹豫地转身,将?宿舍大门狠狠关上的巨响声。

冰冷的铁门在路灯下泛着森冷的光,少年满面寒霜,牙齿咬得紧紧的,口中直喘粗气。

他暴怒不已,在冷风里?站了许久都没熄灭心中的怒火。

直到一阵风起,将?树叶吹得簌簌落下,天上一声惊雷,豆大的雨滴猝不及防哗啦啦砸了下来。

冰凉的雨水淋了苏星辰一头一身,他抹了一把?脸,有个路过回寝室的女生正在开门,见此将伞递到他面前,好心道:“同学,你没带伞吧?我借你。”

苏星辰一把?挥开,“滚!”

他看也不看女生,扭头一步踏入雨幕中。

走了几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卡片的东西,丢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

苏锦上楼途中,遇见下来的贺欢。

“你怎么下来了?”

贺欢摇摇头:“没什么,看你太久没回来。”

苏锦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两秒才解释一般地道:“刚刚在下面碰见苏星辰了,就是苏家人,我之前的弟弟。”

贺欢“哦”了一声,两人相顾无言。

苏锦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别扭。她喜欢贺临青,贺临青又是贺欢的哥哥,她现在都不清楚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贺欢了。

贺欢的心情同样纠结,苏锦很可能将来就是她嫂子,她一时半会也没法适应两人间的关系。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到了三楼时,电闪雷鸣,暴雨侵盆。

贺欢看向阳台外,一阵凉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她自言自语道:“竟然真的下雨了。”

苏锦说:“贺临、你哥不是说了吗?”

贺欢下意识道:“我以为他随口说的。”

苏锦疑惑地看她:“为什么要随口说?”

贺欢愣住,片刻后道:“没,没什么。”总不能说那可能就是贺临青见她穿的太漂亮吃醋,随便找的让她把?西装穿上的借口吧?

苏锦没深究贺欢那一刻的愣神,回到宿舍后,她就被黎妙妙拉过去问她跟“男神贺医生”之间的纠葛了。

花了好一番功夫敷衍过去,苏锦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又洗了衣服,再将?那件男士西装整整齐齐地挂好。

她不敢随便洗,有些?高档西装不能水洗,洗了可能就废了。

不过对于贺临青来说,这一件西装应该不算个什么吧。他的身份实在出乎苏锦的意料,她从没想过,这辈子的贺临青竟然不是医生,而是京市豪门贺家当家人。

从路酒的只言片语中,她就能猜出他多有钱,又是多么的有权有势。

苏星辰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或许在大众眼里,她就是那样一个女孩。

贪慕虚荣,拜金堕落,为了钱财出卖身体。

苏星辰怎么看她,苏锦不在乎。

她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贺临青,他是怎么看她的呢?

苏锦抚摸着衣服,慢慢垂下眼眸。不知道他们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她记得?上辈子遇见贺临青时,她二十一岁。

难道还得?等三年吗?像上辈子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锦就想也不想地否决了。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当然要为自己争取。

早知道未来她会和他相爱,这辈子当然要趁早在一起,不然,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她拿过手机,打开微信。

“下周我们学校要举办新生汇演,你要不要来看看?”

消息刚发出去,没到一秒,嗡嗡一声,对方的回复就来了。

贺临青:你要上台表演?

苏锦:嗯,对,钢琴独奏。

贺临青:看那天的工作安排。

虽然没得?到明确的回复,苏锦仍然很开心。她发现他回消息比以前快了不少,基本她一发过去,他的回信立马就到,堪比秒回。

这可比前几天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多了,苏锦很满意。

夜里?风雨交加,苏锦却一夜好梦。

这样的好心情持续到第二天早上,苏锦和路酒两人去上课。她的专业与黎妙妙和贺欢不同,倒是意外与路酒一样,两人虽然不在一个班,但?课程基本重合。

刚走进教室门,教室里的人就不约而同地朝她看了过来,本来嘈杂的室内也一瞬间变得安静。

苏锦站在门口,四下环视一圈。

路酒也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不禁道:“他们这么看着你干嘛?”

苏锦摇摇头:“不知道。”

她径直走了进去,挑了个空的一排坐下,平静地摊开书,路酒则坐在她旁边。

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教室内又重?新回复吵闹。

苏锦敏锐的听力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她听见不少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议论的中心大都是她,其中夹杂着帖子、金主、包.养等敏感词汇。

苏锦面色平静地拿起手机,打开学校论坛。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个论坛,去看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

学校论坛一向热闹,苏锦先是搜索了一下,发现光是讨论她的帖子就有数十条之多。

昨天下午发的那个,如?今正被顶地高高的,显眼至极。

苏锦点开帖子看了眼,里?面只有几张照片,她换上那条红裙子站在商场里的样子,她走进咖啡馆,她坐上一辆豪车,她身披西装外套被男人扶下车。

她被拍得?格外清晰,其他人都被有意无意地忽略,贺临青也没有入镜。

下边的回复很多,不是恶意的揣测,就是带着颜色的调侃,也没什么好说的。

苏锦面无表情地看完,又关上了手机。

生气吗?自然是生气的。

但?她没办法管住他人的嘴巴。

她可以甩苏星辰巴掌,能甩所有人的巴掌吗?

死过一次后,对于很多事,苏锦都看开了。

她无法改变他人的看法,只能做好自己。当一个人站到绝对高的地方,那所有的流言与恶意,都再也到不了她身边。

就好像你站在山脚下,这个位置有着许多和你一样的人,他们嫉妒你、中伤你、误解你,可当你爬上了人迹罕至的山顶,山下的人就只能仰望你。

苏锦突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变了许多。

原来的她自卑、懦弱、习惯退缩。她将所有的希望交付在苏家人身上,好像获得了他们的肯定,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有价值一样。

现在她明白,想要他人爱你,首先?就是自己爱自己。

想要他人的肯定,首先?就得自己肯定自己。

上课铃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走了进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缓缓消弭。

听着耳边的讲课声,手指握着笔,偶尔在干净的书本上做一点笔记。昨夜的雨已经停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金色的光斑慢慢爬上书页,苏锦心中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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