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骤然浑身一僵,不敢置信惊诧地回头,就看见靳承寒颀长的身影从门口款款走来,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两份文件。
“你、你怎么回来了?”
沈言渺连忙下意识地站起身,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小心。
今早之后,她根本就没想过靳承寒还会愿意踏进这里半步。
“我不该回来?”
靳承寒高高在上地坐在一旁柔软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叠起,满是嘲笑讽刺地看着她:“沈言渺,你总不会天真到以为,我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吧?”
怎么会呢?
她还没有异想天开到那种地步。
“所以……”
沈言渺自嘲地笑笑,然后抬起一双水眸,强迫自己镇定地望着他:“你已经想好要怎么处置我了吗?”
想?
靳承寒唇角勾起不屑的冷笑,继而不可一世地睨了她一眼,凉薄出声:“让你生不如死的手段多的是,我还用得着想?沈言渺,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他的话字字无情,利刃一样割得她体无完肤。
很久,沈言渺才听见自己的沙哑到了极点的声音,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轻颤:“那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
靳承寒削薄的唇畔依旧冷冷地勾起,完美无瑕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他随手从桌上抓起一份文件砸进她怀里,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言渺局促不安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动作迟缓的翻开文件,指尖几不可察的轻颤。
下一秒,一双晶亮的水眸顿时颤了又颤。
白纸上一行标题赫然醒目:L.N律师事务所破产申请。
“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渺心里明明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却还是不死心地问,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在期待什么。
两个人最后的一丝夫妻情分吗?
靳承寒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出声:“截至目前,事务所的二十六名律师已经全部离职,包括A.E在内的所有合约都已经因为L.N单方面毁约而强制终止。”
“一个没有律师,又面临大量违约赔偿金的律所,对于这样的境况,我想,沈大律师应该比我更清楚,破产结算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靳承寒每说一句,沈言渺的脸色就跟着惨白一分,灯光下纤瘦的身影轻轻晃了下就快站不稳。
L.N,她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了?
靳承寒却似乎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蓦然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刀砍斧削般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嗜血的冷笑。
他似嘲若讽地问:“怎么样,靳太太,对我送的第一份礼物还喜欢吗?”
沈言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只是抬眸无声地看着他,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垂在身侧的纤细的手指紧紧攥起。
这对他来说是礼物?
毁了她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是礼物?
胃里一阵灼烫地疼意泛了上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
沈言渺竭力压制着内心的翻涌和苦楚,仰起一张苍白的小脸平静地反问,干净的眉眼间满是固执和倔强。
“可以啊。”
靳承寒不怒反笑,漆黑的瞳孔幽冷地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下一秒,他俯身从桌上拾起另一份文件狠狠朝她扔去,雪白的纸张霎时间飘飘扬扬落在她脚边。
靳承寒目光冷厉地瞪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逼出声音:“沈言渺,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同意!你为那个男人把我当成替身的时候,你问过我同不同意了?!”
现在来跟他说什么不同意,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靳承寒眸光阴鸷地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忽而他又是冷然一笑,语气轻飘飘地开口:“不过我可比你仁慈多了,到底是你自己签字,还是让林懿在福利院拆迁协议上签字,我给你选择!”
他威胁得一针见血。
沈言渺眉眼微微低垂,一动不动呆呆地僵在原地,不长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
她早就知道靳承寒在商场上向来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可现在,他把这样的冷血无情,都用在了她身上。
这是不是说,她现在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还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快选!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靳承寒不耐烦地冷声低吼,漆黑的眸子里烈烈燃着的火光清晰可见。
不过仅仅是L.N而已。
不过是一个用来纪念那个男人的小小事务所而已。
就能让她伤心难过成这个样子?
沈言渺,你心里到底是有多爱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