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闻言,靳承寒立刻就轻蔑不屑地冷笑一声,他长腿一迈就往沙发上坐下,高高在上的样子几乎可以睥睨一切。
他修长的双腿随地交叠在一起,而后漫不经心地开口,咄咄逼人:\"沈大设计师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关于我和我未婚妻婚戒设计的事情,我早就已经跟你打过招呼,可没想到你还是不记得了。\"
他和他的未婚妻?
多讽刺啊!
沈言渺低垂的眼眸微微闪了闪,整个人宛如雕塑一样就这么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忽而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说:\"靳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并没有答应您的要求。\"
闻声。
靳承寒也不说话就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他甚至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随意地微微抬了抬手指,立马就有保镖上前。
一身黑衣的保镖立即面无表情地将一台平板划开,放到沈言渺面前,接着又一板一眼地开口。
\"沈小姐,这是Westacre?Montessori?School所有视角的监控录像,这里面应该有您认识的人吧?\"
屏幕左下方。
闹闹正一脸兴致勃勃地跟着陶艺老师制作瓷器,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被她自己不知不觉抹得跟小花猫似的。
根本半点儿看不清楚眉眼五官。
沈言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玩闹,不自觉地就伸出手指抚了抚冰冷的屏幕,仿佛瞬间得到所有坚持的理由一样,她连半点挣扎都没有就乖乖就范。
\"好,我同意。\"
她的声音淡淡的,根本就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之夏似乎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言渺会这么轻而易举就屈服,眼前的人虽然依旧精练能干。
却跟她印象中的沈言渺相去甚远。
不会负隅顽抗。
不会不自量力。
林之夏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继续强调,追问道:\"那可是我和承寒哥哥的婚戒,沈大设计师,你确定自己真的想好了。\"
就为了一个领养的孩子?
这也太能委屈自己了吧?
沈言渺却只是浅浅扬了扬唇畔,她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说:\"能为二位设计婚戒,是我莫大的荣幸,为什么不呢?\"
她说着,客气又疏离地冲林之夏伸出手指,说:\"林小姐,靳先生,祝二位白头偕老,也祝我们合作愉快!\"
\"……\"
林之夏被眼前这一幕看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就这么愣愣盯着沈言渺恬静似水的脸颊,思忖着,这手到底是握还是不握。
却不料。
下一秒。
靳承寒就冷冷一挥手将沈言渺停在半空的胳膊甩开,他优雅矜贵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颀长的身影无端摄人心魄。
\"不好意思,我未婚有洁癖,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得上跟她握手。\"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说得刻薄又尖锐。
态度再明白不过。
沈言渺没有生气也没有低落,她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那笑容就像是紧紧覆在她脸颊上的面具,怎么也撕不下来。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冒犯了。\"
说完,她就将自己僵在半空的手臂收回,结果蓦然却被人用力地攥起。
靳承寒几乎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扼上她纤细的手腕,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那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厌恶和鄙夷不言而喻。
他咬牙切齿地逼出声音,字字无情又诛心:\"知道唐突冒犯就好,有的人,永远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多谢靳先生提点,我会记住的。\"
沈言渺自始至终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额上却因为腕间的疼痛微微渗出一层冷汗。
她用力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腕抽回,又淡淡地说:\"二位要是对于戒指有什么样的要求或者想法,可以随时跟我的助理联系,也可以跟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没有什么其他要求,我的婚戒只要全世界独一份儿。\"
靳承寒根本就没有给林之夏说话的机会,他立即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始终落在她白净的脸颊上。
全世界独一份?
一双水眸微微颤了颤。
……
\"靳承寒,我一定送给你一枚全天下都独一无二的戒指,所以你赶紧把头发拿下来好不好?\"
……
往事如尘,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沈言渺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下,但也只是须臾,她又继续问:\"那林小姐呢,有什么要求吗?\"
林之夏微微思索了片刻,然后果断地摇头,说:\"没有了,都听我先生的,我们的婚戒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独一无二!\"
凭借她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让她结识珠宝设计圈子里各路的佼佼者,所以她深知最让设计师苦恼的难题。
简单来讲,客户越是宽泛的要求,设计师就越难下手。
独一无二这种泛泛其谈的说法,几乎都算不上要求。
这次她倒要看看,任凭她沈言渺有再大的能力,还要怎么去完成这样的要求。
倘若到时候她完不成,自己再名正言顺地将设计师换掉,一来可以让沈言渺吃吃苦头,二来也可以顺了承寒哥哥的意思。
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的,我明白了。\"
沈言渺也没有任何异议就点了点头,又平静淡然地说道:\"设计稿我会尽快完成,也希望二位可以高抬贵手,没必要纡尊降贵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设计师计较。\"
她不咸不淡地出声,几乎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跟所有阿谀奉承他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靳承寒突然就不明白了,自己此次前来,明明就是为了将她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狠狠踩进泥土里。
可是真的听到她这么说时,为什么整个人又好像被什么抓心挠肺得烦躁。
他俊美无俦的面庞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瞪穿,接着才微微切齿地开口说:\"放心,我靳承寒向来不屑于跟让我恶心憎恶的人,有过多的纠缠!\"
他说完,就一把捏上林之夏的手腕阔步向外走去。
沈言渺连头也没有回,她背对着离开的一双俪影,条件反射一样下意识地就开口:\"二位慢走。\"
她纤白的指尖已经冰凉到了极点,被他抓过的手腕开始显出一道红痕。
难堪又狰狞。
时时提醒着,她现在是有多么被他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