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脖子处小巧精致的海螺,慢慢地戴在床上安静的男子,眉梢微隆起,章谧轻扣着手腕处的流月翦。
“噗”流月翦瞬间变大数倍,如鸟形一般的翅膀载着小锦鲤搅翻巨浪,破水而出浮云直上青云。
“收”深黑色的眸子紧紧地透过云层,眺望不远处的青山黛水,少顷即瞭望到浓郁灵气馥郁的鼎岳仙府,仙水从山顶如流水直下三千里,五颜六色仙流搭成拱形桥,宛如一道弯月从天上飞来。
灵气渐薄,朦胧的青山瞬间映入眼帘。落地时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炊烟袅袅起,鸡鸣狗盗时。
“唉呀,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踩到我的人参了”一声咆哮从树丛里传来,章谧应激性地挪了脚步,回首看向出声点。
“别以为……你长的好看就可以欺负人”头发乱糟糟的男子握着拳头。
“你是这个村你的人?”少女却缓缓走向男子。
“我……我才不是!你来这里干嘛?”男人潸然一笑,撇撇嘴一脸警惕。
“是吗?没事”鼻尖处传来透彻清凉的气息,章谧逡巡一圈,最后端详着山野气息充足的男人,礼貌性笑道,转身走向不远处烟火气息更浓郁的人家。
“什么嘛”墨黑的眸子紧紧地随着妙曼的身影移动,邵山抱着怀里的野果子,一脸深沉。
“山牙子?”妇女现在村路口一声咆哮,山林群鸟惊飞。
“来啦!来啦!娘~我在这”一个光衣衫不整的小村童站在妇女身后大声吆喝道。
“哎哟!你个臭小子都去上山野了……”妇女吓得瞬间捂住了耳朵,少顷便转身拎住少年的耳朵,一顿“竹笋炒肉”,臭骂声夹杂在欢声笑语中,有悲有喜。也许这就是人间烟火:有苦有乐。驻足于村口,章谧眉宇间温柔化雨如沐春风。
“哎哟,别打了亲娘唉,有人来了”耳红面赤的山牙子瞥见章谧的笑意,抱着脑袋猴儿一般窜到妇女身后,时而探头探脑。
“姑娘,你可是投宿?”
“对,天渐晚,小女子一去南边归省,夜间不便继续赶路,能不能讨扰客家?”章谧察觉到村里或多或少的目光,款款而来,对着不远处的母子俩,娓娓道来。
“不瞒你说,我家地儿小,四个半大小子,实在挪不开地儿……”妇女顺势按住自家调皮儿子,将人拥进怀里,上下打量着气质与长相俱佳的章谧,眼底的疑惑一闪而逝,唇角噙着笑意,散发着友好慈爱的气息。
“是吗?那我……”
“要不,这样:我家大哥是村里的村长,家中应该有闲置的房间”美人垂眸,眉宇间笼罩着轻愁,妇女有点与心不忍,朝着章谧走近几步,声线更亲切。
“只要有房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身上盘缠一两回报”
“使得,这事儿应该没问题”妇女看见章谧识趣儿的态度,谨慎的样子,脸上的皱纹被笑容挤没了。
“大哥,大哥~”一边对着不远处青石板房喊道,一边对着章谧赔笑。
“这群爷们儿整天瞎忙活,不知道忙些啥,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两银子,倒是着胃口越来越好……”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妇女对着一旁文静的章谧调侃道。
“谁啊?”屋后的回声儿愈来愈近,妇女受了笑,迈着小碎步,风风火火赶过去。
“姐姐,我娘像不像隔壁的村口阿黄,没事就会嗷嗷嗷……”逃离自家老娘的挟制,山牙子对着自家老娘屁颠屁颠儿的背影略略略,吐着舌头扮鬼脸,回头对上章谧似笑非笑的容颜,咧开嘴,摸着后脑勺眉开眼笑。
“你娘挺鲜活”原来人间的娘亲会笑会哭也会闹,更会爱护自己的崽,也许这就是人与仙的区别,少了真情实感,多一些束缚,想到那个人,章谧心头一沉。
“姐姐,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我娘,原来也有人羡慕我娘大大咧咧的人,我再也不嫌弃我娘了”山牙子收到周围小伙伴羡慕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到章谧身前,踮起脚尖,对着章谧悄咪咪地说道。
“爹娘再差,那也是至亲挚爱”章谧微微欠身,听见山牙子羞怯的眼神,摸摸凌乱乌黑的小脑袋,轻声细语。
“嘿嘿”
“山根你在干嘛?”一道雄厚的男声从山牙子身后传来。章谧悄悄挪了挪步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脸上一直是浅浅的笑。
“舅舅,大表妹,二表妹,三表哥,四表弟”口齿清晰伶俐,山牙子被自家舅舅深沉沉的眼神吓得如鹧鸪一般低着脑袋闷闷喊了一遍。
“这孩子……”后边气喘吁吁的妇女拉过山牙子,一行人站在青石板门前,惹得村里人频频张望。
“姑娘,实不相瞒,我家中没有多余的空房,你要不在走上一段路,对面那山头有食肆。”来人语调沉重,话语间态度强硬,眼神更是直直投向一旁容颜姣好,又形单影只的章谧身上。
“多谢大哥,既然如此,便走上一段路,到对面前头也可”含眉敛笑的章谧点点头,欲离去。
“大妹子,大妹子,这么晚了哪里去?”原来走到村头时遇到了外出回家的农妇,老太太捶打着浑身胳膊腿儿,眼神麻木又混浊,抬眼对上章谧好看又矜贵的穿着,再瞥见村里东张西望的眼神,纪老太太笑眯眯走到章谧身前,利用肥硕的身子挡住了去路。
“小女子回家省亲,行至此,天儿渐黑,欲投宿”
“嗨呀,老婆子可见不得你这漂亮姑娘留露街头,我家刚好有个柴房,麻雀虽小,住上几天是没问题啦~”
“那感情好”章谧顺着老太太的话,眼神适当蹦出精光,神情激动。
“只是柴房一般是我那五孙子住的房间,虽然他平日不在,房间也费了一家人的心血,你看着费用?”
“当然,小女子手上只有这一两盘缠,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不好?这一两银子足够了,你就放心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老太太肥胖的小手像个泥鳅一样灵活顺走了章谧的银钱,泛黄的牙齿咬了研白花花的银子,臃肿的双眼谈笑间徒留一条线。
“好啦,回家吃饭!回家吃饭”老太太被抓到章谧的手,打着混儿吆喝着一家人,往家走。
“你干什么去!”站在自家门前亲眼目睹一切的邵青云甩袖子,一脚踢在常青树上,树叶飒飒响,树下的一群人回了神,互相看了看,默不作声,唯有村长邵为国冷声呵斥,天不怕地不怕的邵青云听见自家亲爹温怒的声音,只好哼哧哼哧地走到后屋继续劈柴火。
“哎”老三邵青海无奈叹息,蹒跚地跟着自家亲爹进了屋子。
“叫一下老三”金黄的旱烟杆儿光滑又黯淡,烟雾缭绕,坐在桌子正位上的邵为国珉一口烟,深吐一口气,眉头紧紧隆起,沉声嘱咐。
“哎”一旁被人踢了一脚的邵大姐应激性地应了一句话,委屈巴巴地看向身旁眼神打转的二妹,喏喏地去了后院。
少顷,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消失,闷闷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只见邵青云满头大汗,就这木盆慢腾腾地洗漱。
“开饭吧”兄弟姐妹几个互相看了看,抄起筷子呲溜呲溜地吸着薯米饭,互相打量着,余光却时不时投向屋外洗漱的老四。
相比村长家尴尬的氛围,纪老太太家今天格外热闹,当然只是正屋子挺热闹,柴房安静如鸡。
“呼~”章谧放下手上温热的饭,盘坐在床上打坐运息,一周天运行完毕原来萦绕在章谧身上的灵气更加充足,原来透明的灵气此刻竟然足足有三圈,看来修炼更近一层,章谧寒冰诀练到了第三层。只是眉头微拧起,脸色更加凝重,眼神却直直看向手掌处的心法口诀。
“你干什么去?”
“爹,我出去走走”
“放心吧,住一晚,他们不会做什么,老老实实睡觉”坐在树下的村长弹了弹身上的寒气,径直进了屋,待邵青云慢腾腾地回屋后,啪叽一声门被紧紧地关上。
“原来是他们”听觉更加灵敏,章谧放下手中的梭子,阖上窗户,静躺在床上,遐思冥想。
黎明乍现,天光破晓之时,章谧被院子里咯咯哒的鸡叫声和孩子哭闹声吵醒。
“扣扣~”
“进”
“姑娘饿了么?这可是俺家最好吃的东西”端菜的男子挑眉瞪眼,眼神痴迷,手头动作很猥琐。
“哎哟哟轻点轻点!姑奶奶!”伸出的手被章谧用两只筷子架住,宛如鸡爪子一样,男人痛直打哆嗦,眼皮翻白眼。
“你们为什么不喜欢与外界人打交道”
“怎么会?你不是进来了吗?”男子深吸一口气,自以为笑得真诚,殊不知扭曲的笑容像个小丑更加狰狞。
“虽然村里看起来都和谐,但是村里人正常与外界人交流,但是他们更忌讳,有人留在村里,不然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大傍晚躲在一旁偷窥我,好奇又警惕,像极了夜间里的豹子”章谧回忆起昨日种种,眼神俯视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掷地有声。
“呜呜呜呜”我说我说……男人呜呜咽咽许久,面色赤红。
“哎哟哟,那是因为白天有守护神看着我们,守护神白天很慈祥”松开了手腕,纪银摆弄着垂直地面的手腕,扁扁嘴。
“晚上村里不允许外出,为了保护村子名声,所以我们不会收留外乡人”男人摸着刺疼的手腕,退了几步,离章谧一米远。
“是吗?你们听说过活水泉嘛?”
流月翦幻化成剑横在纪银年前,银光闪闪的剑气袭来,眼看着轻飘飘的剑划破了厚重的衣衫,纪银吓得举起手上,不敢乱动。
“没……没听过”
“村里老人有没有听过?”
“姑奶奶,真没听过,村里除了一棵几百年的常春藤,哪里来的泉水”顶着章谧寒凉的视线,纪银上下颚冻得直磕巴,眼神迷离。
“嘎吱”没听见想要听到的消息,流月翦回到手腕处,而纪银好像木头一样开门,关门利索又坚决。
“看来还是要到后山去看看”少女站在窗口,盈盈一握的小柳腰投影在泛黄的纸窗上犹如披上轻纱神秘的女郎好看又婉约。
院子里的青藤树飒飒响,
“啊”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泼墨般暗沉沉的夜被点起的光亮点燃。
“四儿,我的儿啊!”一声哭喊吓得悉悉碎碎声响更剧烈。村里好像又恢复了白日的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