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谢鸷未出生就被批命,京城不苟活,只有远离京城才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所以出生没几天就被老谢将军送到了隐居松云山的故友处,也就是后来的国师无边道长。
谢鸷从小在道观长大,和师父学了武艺,但是师父从来不教他?道?法。
谢鸷年复一年的习武,闲了就跑到师父的藏宝阁里瞎翻,有时候会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道?法,就悄悄学几下。
有一次还学会了凭空画火,谢鸷瞒着师父在后山抓了只鸟,心?中念诀手上画符,凭空现火,把那鸟烤了吃了。
自那以后就暗自高兴,结果?有一回不小心把师父的藏宝阁整个给?烧了。
师父赶来的时候只救出了谢鸷。
谢鸷看着师父的黑脸不敢说话,只敢小心?翼翼地跟在师父身后。师父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寸步不离。
师父终于烦了,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鸷还只到师父的腰间高,头上是自己扎的两个揪揪。他?仰着头,眼里带着泪花,“师父,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师父长叹一口气,“我那么大的藏宝阁就只剩下你了,我还能不要?”
谢鸷眨巴眨巴眼睛,放心了,“师父,那我给?你烤个鸟吃吧?”
师父心一梗,“小芳啊,咱不能玩火知不知道?”
谢鸷点头,“我知道了师父,我不玩火,我就是给师父烤鸟吃!”
师父:“……”
师父蛮横地阻止了,并且不许他再学习任何道?法相关!
谢鸷失落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师父,你是我师父,你是个道?士,可是却不许我学道法,这是为什么呢?”
师父看着他?,蹲了下来,摸着他?的头,“因为你不适合,你合该学武艺,你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你是将门之后自然要学习武艺。”
谢老将军在战场,并不经常来看谢鸷,一年大约也就只有一次,谢夫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但是却不能待很久,看过谢鸷就要走了。
对谢鸷来说,父母的形象并不深刻。
师父到底还是没有教他?道?法,反而找出了一本书丢给他?,“你要是练完了武,没事做,就看这本书。”
谢鸷一翻开,“仙人九法,赌为大”。
他?老?老?实实地学了起来,或许是谢鸷真的有天赋,很快就赌遍道?观无敌手。
只不过道?观也就只有他?和一个扫地的老?爷爷。
那年满山是雪,道?观老?旧的屋顶不堪重负,终于塌了。
师父用被子裹着他?,自己爬上去修屋顶。
他?问师父为何不用道法直接修?
师父说:“这人生总有许多事要自己去做,亲手做。”
谢鸷怀里抱着一把剑一本书,懵懂地站在院子里,仰望着高高的师父,好像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那天屋顶还没有修完,就传来了谢将军故意拖延救援,害我军十几万将士牺牲的消息。
谢鸷怀里的剑和书全都掉了,砸在他脚上,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谢鸷仰头和师父说:“师父,我要走了。”
他?说他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深刻,可是这一刻,那雪仿佛刮到了骨头里。
然而那并不是最痛的,当?他?好不容易下了山,走到了将军府,去看到了漫天的火光将一切都吞噬了。
将军府的牌匾哐当?一声掉下来,被火舌吞没。
后来师父把他?带走了,可是谢鸷心里却生了一场永远不会熄灭的漫天大火。
*
那天以后,谢鸷的手里就只有那把剑,只有练好武功,才能报仇。
师父说等?他?可以一剑断寒山的时候,他?就可以下山。
挥刀斩流水,一剑断寒山。
那以后谢鸷的生命中就只剩下了挥剑。
下山的那天,师父没有送他?,他?穿着母亲之前给?他?做的白色长袍一个人背着剑和扫地的老?爷爷说了再见。
师父曾经说过,这人生总有许多事要自己去做,亲手做。
那这一次,就让他?亲手给?父亲母亲报仇。
*
参军之后,第一次立功,功劳很自然地就被上面瓜分了,到了谢鸷这里就只有一吊铜钱。
谢鸷收了钱,很快又立下第二次功劳,第三次功劳,多到上面不得不将他?报上去。
每一次,谢鸷只要上战场一定会在里面穿上母亲做的白色长袍,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活着的跳动的心?脏。
最后一次,谢鸷一个人退了两千敌军,他?终于被皇帝召见,得以进京。
他?新做了一套衣服,白色长袍,绣着火光的纹路。
有人笑他?,还穿绣花的衣裳。
谢鸷无言,只摸着那火光,眼里仿佛又出现了漫天的大火。进了进城,进了皇宫,可是皇帝高高在上,只不过笑着夸了他?几句,赏他升官,赏他银钱。
他?好像离报仇的路还有很远。
少?年郎颜色正好,打马过街万人空巷。
他?从宫里出来,已经学会了将愤怒和仇恨都掩藏在冷漠的皮囊之下。路过赌坊的时候,一把扇子破空飞来,带着汹汹杀意。
谢鸷长剑一挥,扇子顿时灰飞烟灭,他?看向赌坊二楼倚着栏杆的人,锦衣玉袍,缎带革履。
“谢小将军,别来无恙?”那人笑着说。
谢鸷猛地皱眉勒马,谁会叫他“谢小将军”?他?抬头刚才那个叫他的人已然不见了身影。
赌坊人声鼎沸,谢鸷翻身下马拿着长剑进去。
“郎君,要来一次吗?”
“只要能赢全场所有人,你就能任意提出一个要求。”
那天所有赌坊的人都见证了奇迹,谢鸷一个人干翻了在场的所有人。
到最后那个倚在栏杆上的人终于出现了,他?和谢鸷堵了一把最简单的,只比大小。
“你要是赢了,这日进斗金的赌坊就是你的。”那人笑着说。
曾有说京城最大的赌坊价值比一座城都大。
谢鸷赢了,那人带着他?上了赌坊三?楼。
在那里,他?见到了许多父亲曾经的旧部,他?们的一声声谢小将军让他意识到那场大火不仅送走了他?的家人,还有许许多多的战士。
他?的目标从复仇变成翻案,他?要为父亲翻案,为将军府翻案,为数万万在战场中死去的将士翻案。
番外二:
写日常,谢鸷和女主的日常。
谢鸷的腿治好后可以说举国震惊,无数太医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医好的,就连新办的医学院的老?师学生也对此充满了好奇。
对此赵窕窕和谢鸷的回答只有一个:“好好学医,好好研究,争取能早日弄明白。”
*
女帝的生日向来是重中之重,赵窕窕的生日当天,举国朝贺,宴会盛大。
只有谢鸷知道赵窕窕并不是很高兴,等?到宴会散了后,他?找了常服拿来换上,等?到赵窕窕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一身白衣的谢鸷,发冠高束。
赵窕窕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干嘛呀?”
谢鸷回身一把抱起赵窕窕,“带你出去玩,去不去?只有我们两个。”
他?把赵窕窕抱到床边放下,那里正放着一套女子常服,“穿上,我们私奔。”
赵窕窕失笑,眉飞色舞:“好呀,我跟你私奔就是,要是你对我不好的话,我可就生气了。”
两人在说笑中换了衣服。
谢鸷牵着赵窕窕走到宫殿后门,低声在她耳边道?:“抱紧我。”
赵窕窕伸手环住他?的腰,瞬间被他?抱住整个人飞了起来。
在无数禁卫军的视线下,谢鸷带着她偷偷翻出了宫墙。
虽然他们平日里也可以出来,赵窕窕登基后早就改了很多规矩,早没有了很多规矩。
但是平日里出去,总会跟着一两个人,现在却不一样,只有她和他?,他?们手牵手,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行走大街上。
夜晚的京城花灯重重,人影瞳瞳,他?们走在人声鼎沸的街市中,看着人世间。
“小娘子,买簪子吗?”
赵窕窕视线转过去,那小摊子上全是女子用的首饰,她想起谢鸷第一次送她礼物就是簪子。
“这位郎君,给?你家夫人买一支簪子吗?”
谢鸷轻笑,“好啊。”
付了钱之后,谢鸷接过那簪子,牵着赵窕窕走远在树影街灯下,他?清浅笑着说:“娘子,喊一声夫君,就给你。”
赵窕窕踮起脚尖手扶在他的手臂上,唇瓣扶在他耳边:“夫君,相公……”
谢鸷浑身一软,那声音好似带着电。
两人在京城的街市逛了一晚上夜深之时直接去了郡主府。
虽然现在赵窕窕已经住进了皇宫,但是作为她曾经的府邸,郡主府仍旧留着,两人进去的时候没有声张,只有管家知道。
赵窕窕曾经的院子外,她忽然站住,“这可是我的闺房,你想要进去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鸷哼了声,让管家先退下,倚靠在门框上,低声道?:“怎么不容易了?”
“你知道的,女子闺房男子不能进。”
谢鸷轻笑,挠了挠她一本正经的脸:“相公也不能进啊?”
赵窕窕点头:“那可不是。”
谢鸷手轻轻按着她的唇,“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发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赵窕窕脸色绯红,推了一把他?:“你……老流氓!”
*
郡主府赵窕窕的房间后面有一眼温泉,连通着卧室。
谢鸷和赵窕窕两人一起泡温泉,旁边还放了一壶清酒,是赵窕窕以前亲自酿的,她扬言这酒谢鸷喝三?杯就绝会醉。
谢鸷一人倒了一杯,“那就试试看。”
三?杯过后,谢鸷果?然有点醉了。
赵窕窕偷笑着,把酒杯放下,“醉了吧!”
谢鸷嗯了声,头靠在赵窕窕的肩膀上,轻声道?:“别动,让我靠一会。”
过了一会,谢鸷脸上红色越发明显了,好半晌他?恼怒睁眼,抓着赵窕窕水下的手。赵窕窕无辜地眨眼睛,“我就是听说男人喝醉了就不行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谢鸷嗤笑一声,“别的人行不行我不知道了,我行不行你知道。”
“喂……”
赵窕窕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浑身微微颤抖着,根本站不稳,只能依靠着谢鸷。
谢鸷抱住她,将她腿提起,“等?一会告诉夫君,究竟行不行。”
赵窕窕后悔莫及,眼看着他?拿出计生用品,才知道他?早有准备,咬牙道?:“你就是装醉吧?”
谢鸷不语,身体力行地回答。
好不容易完了,赵窕窕喘着气窝在他胸口休息。
过了会,她呼吸终于没有那么急促了,准备上岸离开,去忽然被他?从后面拦腰抱起,“还早呢。”
赵窕窕看了一眼窗外,月亮高悬,还早吗?
但是夜还早。
番外三?:
盛多多最近很烦躁。
那个在赌坊遇见的叫温怀水的男人一直纠缠她。
还送了一副耳环给?她,他?是故意的吧?
明明她没有耳洞,他?却非要送耳环。
盛多多觉得温怀水可能对自己有意见。
于是她特地等了一天,等?第二天温怀水又来的时候,准备和他?开诚布公谈一次。
“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
温怀水傻眼,他?自觉长得风流倜傥,人高马大,英俊出色,怎么会第一次追人就这样呢?
一定是方法没对。
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温怀水重新鼓起勇气,找谢鸷是不靠谱的,他?只关心赵窕窕、
他?都怀疑在谢鸷眼里,其他女人究竟是不是女人。
温怀水决定先?跟盛多多拉近关系,至少先?成为朋友,而不是“有过节的人”。
于是他决定蹲守在钦天监外,见机行事,最好能英雄救美。
听说盛多多跟着国师学的道?法,想必武功不是很好,如果?遇到危险了,他?一定要从天而降,解救盛多多于危难之中。
一连蹲守了几天之后,盛多多连钦天监的门都没出。
他?问了问谢鸷,“盛多多不喜欢出门吗?”
平常女子都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但是盛多多作为国师关门弟子,不可能也不喜欢出门啊。
谢鸷微微皱眉,说盛多多前段时间离开京城去办事了,是国师交代的,还没回来呢。
温怀水:“……”
温怀水只能将自己想到的套近乎的办法先?记在本子里,等?到见到了盛多多再说。
*
再次见到盛多多并不是温怀水想象中的模样,而是反了过来。
彼时他被一伙人围攻,眼看就要精疲力尽,盛多多从天而降,解救了他?。
盛多多还看到了从温怀水身上掉下来的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温怀水各种各样套近乎的想法。
英雄救美就写在第一页。
盛多多看了眼,抿着唇有些惊讶:“所以这都是你演的戏?”
温怀水摇头,怎么可能?
他?就算要演戏,也是他去救人,而不是被救啊!
太尴尬了,还好温怀水天生脸皮厚,一路上跟在盛多多身后嘘寒问暖,大献殷勤。
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至少两个人的关系是拉近了的。
*
但是温怀水没想到自己还需要盛多多救第二次。
中毒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盛多多的时候,他?心?花怒放,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被盛多多救的感觉也很好。
至少可以独处一室。“”
可以提一点点小小的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就不会拒绝。
比如喂水这样的小事情。
温怀水甚至想要多躺几天,已经在心里策划着下一次如何被盛多多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