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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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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关上了门,脚步声渐远。

阿光静静地站在原地,似是出神,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云天心投过探究的眼神,也被他垂下眼睫,轻轻闪过。

“究竟怎么回事?”她低声问。

阿光也低声地答:“她要的定金,是我这双脚。”

“她疯了?”云天心身躯一震,又压低声音,“她要这个做什么?你们不是旧识吗?难道曾有什么旧仇怨?”

她问一句,阿光就微微摇头。

云天心看他模样凄然,只是连连摇头,心中更是惊怒交加。皱着眉思忖了一晌,也不得其解:“她竟敢当着我?的面,对我的夫婿施刑?她把云浪宗和玄霜门都不看在眼里吗?”

阿光这才低声道:“不是那个意思。她言道,我?之姿容来自这双脚,这便是我身上最?珍贵,可以用来交定金的东西。所以,她要放开鲛绡,把我?还原成彻头彻尾的凡夫。”

“她果然疯了!”云天心怒道。

她一面提高语调,一面想要支起身来,被阿光一把扶住。

她攥紧了手,在床边捶了一拳,恨恨地道:“她支开云浪宗门人,只留下我?和你。又趁我?护不住你的时候,竟这般放肆侮辱!好一个琉焰会,好一个百炼堂!我?——”

一语未毕,胸中忽然有块似烟似雾,又似在粘稠流动的什么东西,往喉口一顶,让她耐不住那种憋闷,在床边挂下身子,张口就呕了出来。

“少?夫人!”

阿光一瞬惊慌,随即用力扶稳了她,不让她栽倒。

云天心气逆之状显而易见。她颈项旁边暴起筋络,整个人都在用力,吐了好几口。可是,在阿光看来,除了一点点唾液,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云天心自己却是愣住了,望着地面,久久不动。

“魔气……也可以这样排出来……”

阿光望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虽然看不到那里有?多少?魔气,但看云天心的神色,他心里一阵发凉,还是从她定住眼光的那块地面上,悄悄退开了一点。

云天心扬起眉,深深吸了口气:“真是舒服了一点。”

她今早才刚刚吃了一剂药,就有这样的收效。阿光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委屈,随即眼圈一热。

他随着云天心,一路访遍了正道各派名医。云浪宗的珍宝花费如流水一般,各种仙药当做了云天心的一日三餐,她却还是一天天衰弱下去,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百炼堂草庐,已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最?后选择,没想到,竟能一剂药就见了效。

“少?夫人,若是你的病能痊愈,别说她是要我?这双脚,就是要我?的命都可以。”

“这是两码事。”云天心面色又沉了下去,“我?不可能拿两家宗门的声威来做诊金。”

“少?夫人……”

云天心声音沉沉,眉间忧郁:“海郎,你想过没有?她只是要定金,就要得如此惊世骇俗,那她的诊金,是什么价格?”

“这……”

“你是凡夫之体,所珍贵的无?非是姿容而已。她说要拿走这个,看似针对你一人,实则是往玄霜门和云浪宗的门第上抹黑。她引你来交易,并私下和你说定,就是故意要在我眼皮下面弄鬼,看我?如今虚弱,只能仰她鼻息,对此无?能为力。她这是冲我来的。”

“少?夫人,我?想,这里面可能有误会。”阿光犹豫地解释。

云天心怒道:“还有?什么误会?莲足之子乃是修行界才有?的特例,你是何等人,怎么可能和凡人一样?”

她将背靠在床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你也见过那些粗鄙的凡间男子。一双粗糙的天足,赤着脚踩在水田里,一年到头都要弯着腰劳作。而你,出身在修行界里,仙山之上,本就该不践凡尘,享受凡间供奉。

“她提出要放开你的脚,其实就是想要剥夺你应有?的骄傲,把你从修行界的保护中丢到地面上去。其心何其阴险,用意又何其可恶!”

阿光抿着嘴听完,心底却有一点点不平,不能释怀。

“少?夫人,我?看顾师姐并没有?这么……”

云天心忽然抓到这话音里的关键:“你叫她什么?”

阿光柔声答道:“她幼时家门不幸,父母亡故。稚儿无法?生计,便拜入了我?玄霜门下,虽然时间不长,但总也有?些师门之谊。所以,私下相谈时,也就叫师姐了。”

云天心竖起眉来:“海郎怎么如此糊涂!”

阿光却静静地望着她,似乎丝毫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云天心怒道:“若你叫她是师姐,那你玄霜门下,你母亲座前,那些剑术冠绝的修士,就合该和她这故弄玄虚的妖人并论?若你叫她是师姐,我?云浪宗八千弟子,与我平辈者,多少?人已成半仙之体,在修行界呼风唤雨,你又把她们置于何地!”

阿光早知有此一遭,倒有?些准备:

“少?夫人,如今咱们是有求于她。”

“即便如此,咱们云浪宗,也不能这样步步受人辖制!”云天心怒意不休,“莫说是面对她一个区区中立妖人,就说昔日极乐教中,魔修那般折辱于我?,我?可曾低过头,可曾松过口?”

阿光心里那莫名的委屈,又酸酸地冲上鼻尖,让他眼圈再度一红。

“少?夫人,怎么能拿这两件事并提?”

“都是折辱,怎不能提?”

阿光一向了解她的直率和倔强,此时来往这两句,听她话音里的责备之意,心里如刀割一般。

他不好太过于急切,先暗自定了定心神,才慢慢地解释:

“少?夫人只觉得我?这声‘师姐’叫出口,与宗门颜面有失,却不太知晓我?的心思。

“昔年她在玄霜门下,三年洒扫,未得一剑。那些无?人关切,无?人引导的过往,应该是她生命中挥之不去的屈辱。若她不提,我?怎么可能主动提起来刺激她?

“可是,这一日修整时,她主动向我?提及童年之事,明里暗里几次递过话柄来,好像是在迫我?决断这段旧交。

“我?见她眼中神色复杂,望着我?的时候,还隐隐有?恨。尤其说到旧事,眼光如刀光一般。难保不是心怀怨怼,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意思。

“是我心里盘算,少?夫人自己定然不愿服软,似如今这样要放下身段时,我?身为夫婿,理该代劳。

“我?就顺着意思,以师姐相称。她毫无?意外,对疗病之事明显态度好了不少?,可见这就是她想要的。

“少?夫人,我?觉得这个机会当真难得,而且少?夫人方才服药就见了效,可见有?希望的。咱们就配合她想要的,尽力去试一试,好吗?

“若是少夫人就能因我?的决断,治愈病体,那我自然觉得叫几声师姐很值得;若有错处,少?夫人仍不能治愈,那都是我代行抉择的过失,将来清算,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他语声细细,音调低低,一字一句柔和地讲完,眼里已经噙着一汪晶莹的泪水。

他便抿着嘴,侧过头去,想要调匀呼吸,别让眼泪滑出来。云天心忽然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他。

他急忙转头回来,只见云天心亦是眼眶发红。

“为我这身子……你……”

话说一半,泪珠簌簌落了出来。

阿光心中有些慌乱,当然顾不得自己了。立刻从袖中摸出丝帕,在她眼下轻轻擦了擦。

云天心将他指尖攥住,咽下一口意气,才有?些哽咽地道:

“你为我受苦良多,我?本不该苛责。”

阿光摇头,低声道:“都是我情愿的。”

两人拉着手,待了一会,云天心终于平复了心绪,也想通了。

“海郎,即便为了宗门、为了我?的身子着想,即便我?如今形同废人,我?也不可能以你的一力牺牲,换我自己逍遥。你且忍耐几日,和这妖人虚与委蛇一番,我?会想办法?。”

“什么办法??”

“这才刚刚想起,计划还未全通。给我?一点时间,你自己在这妖人手中,要千万谨慎保重。”

“可是,我?们已经答应了……”

“没关系的,我?会想一个既不毁约,又让你安全脱身的法?子。相信我?。”

“……好。”

阿光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

//

门前晃过白色的影子,是云浪宗的传信纸鹤。

顾影虽然看到了,却只是眯起眼睛,勾起嘴角冷冷一笑。随即转身走进阿光暂住的卧房。

白衣的郎君将背倚在靠枕上,优雅面孔斜斜垂在一旁,早已陷入了浅眠而不自知。他解开了整齐的发髻,改在脑后束起马尾辫,墨黑长发半掩着肩头,垂在身前。腰带系得随意,下摆向两旁撩开,露出匀称小腿。

再往下,就被药浴桶遮挡住了。

药汤颜色黑漆漆的,更衬得那腿上的皮肤白皙透明。

一般富贵之家的男子,皮肤白皙的也多。但像他这样,既白又干净的极少?。胳膊上、小腿上,几乎都看不到毛孔,可想而知,若用手去触碰,一定是光滑的。

卧房内弥漫着药浴的清苦气息。顾影忽然心中一动,环顾榻上,桌边,都没有?看到他的弓鞋和裹足的鲛绡。

想必是因为这些过于私密,被他藏得很好。

虽说旁人见了这般姿容,都夸他举世无?双。但在裹着莲足的本人看来,这究竟是仙家之子的荣耀,还是不可告人的禁忌,或是不仙不凡的尴尬和局促?

“即便是没了这双莲足,就凭这天人之姿,也不会有?人把你看做凡夫的。”

顾影心里想着,慢慢退了出去。

这濯足的药汤,还得再泡上半个多时辰。

像这样每天长久浸泡,药力渗入筋骨,揉开变形的脚时就能容易一些,人也不会觉得太痛苦。桶内还放了一颗火炎珠,让药汤始终维持着热意。

“师傅好久没有这么细心,亲手照顾病人了。”僮儿小声笑道,“只是,师傅,病人不是炼药堂里那位吗?您怎么一天都在关心卧房里的呀?”

“小滑头,这是你该问的?”顾影心情好,并不认真生气。

“嘻嘻,师傅不愿说,那我去问……”僮儿往屋内瞟一眼,又瞟一眼,笑得止不住。

“哦?那你试试,反正师傅的戒尺,好久没开荤了。”

僮儿眼看顾影脸色一沉,赶紧绷住笑意,一溜烟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通知:最近比较忙碌,章节隔一日更新一次~特此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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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要发光发热[重生]》作者:小名荔枝

许柚总结出了一个大道理,不想做心机婊的炮灰不是好炮灰,既然要做心机婊就得抱上未来大佬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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