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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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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

顾影霍然站起身来。

她只觉得胳膊上的汗毛从根部倒竖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全都绷得死紧死紧的。

“阿光,咱们……说正事呢,你可不要开这种?玩笑。”

光神色平静。

“那我问你,你见过她么?”

“这——”

顾影想要再解释,只觉得从嗓子?里面往外冒着股子凉气?,声音也冻住了一般,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光越是平静,她越是心慌意乱。于是颓然坐了回去,低声道:“可是,在戏文里,你也见过她。”

光继续说道:

“没错。可是她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得假扮做戏文里的人,不?但有形有迹,甚至要专设一个场所来谈事情。而你接触的她,不?过是脑海里的声音,和一股无形的力量。

“所以,你怎么确定,无情仙确实存在,而且是你之外的某个人呢?庄周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就连当事之人也要迷惘。那么,你何不?再细细感受,看看是她在你的脑海里,还?是你在她的脑海里?”

“我不?认同。”顾影反驳道,“在戏文里,我和无情仙可以同时出现,而无情仙假扮巩季筠和曾馨的时候,这两人不?能各自分立,甚至不能对上话。这足可以证明,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人。”

“你觉得她是神仙,你又觉得自己在凡间。岂不?知,神仙下凡历劫时,都是以一部分魂魄投入轮回么?”

“你看,你刚才还?说她是个凡人。若果然如你所说,我是她抽离出窍的魂魄,分立成一个单独的人,那不就说明,她确实有法力,确实是神仙吗?”

光依然平静地答道:“稍安勿躁。我并不是要你承认什么,只是打个比方,方便我以自己的所见所闻,推测事情的根由。其实,我对无情仙管辖的世界并不熟悉,即使猜错,那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还?有什么不?明之处,想要线索,你就问我呀。”

光轻轻笑了一下。

“在无情仙的戏台上,始终以你为头路,我为二路。我们立场不同,地位有别,所以,同样的人和事,我们眼中所见、心中所感,未必是相同的。更何况,有些线索是你过于熟悉的东西,反而看不?到。我只有自己去看,去查。只可惜我觉醒太迟,思考太少,看到的秘辛也不?多,推测中隔一跳一,连不?成完整的因果。”

“若她真是神仙呢?”

“我始终觉得,并不是。”

“可是,你也看到了。在上一次的戏文里,她造出来了一个凡人所不?知的情景。现在回想,那整个世界的走向宛如洪流,而我虽然身为主角,却仿佛只是洪流中的一条鱼,力量极其有限,更不可以一己之力,逆势而行。若如你推论,她真是一个凡人,那她如何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我觉得,她后来的沉默特别蹊跷。并不像是消失了,而仿佛是站在一个我们不可知的高处,默默观看这一切。”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什么?”

“在戏文里,张小公子教我用他的照相机。那时他说,我们的眼睛能看到东西,是因为有光照在那东西上,反射到我们眼里来的。他说,光永远是直线,底片和被拍摄的物体,就是直线的两端。连接起来,相互看见,影像就变成了照片。”

顾影仿佛懂了。

“你是说,她能看见我们,是因为有某种?直接的连接?我们双方,互为一道光的两端……那我们一定也能看见她。”

“没错。”光轻轻点头,“但不?知道,要用什么法子?,才能窥见真相。”

顾影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那你有没有发现,若你坚持‘无情仙是个凡人’,我就能洗脱嫌疑了?”

“这又不?是你的罪过,什么嫌疑不?嫌疑的?”

“怎么不?是罪过?”顾影认真剖白,“我也是受她操控的,就算是头路生角,那也和你一样,是个戏伶而已。我应该是和你一边的。”

“也不?是。”

顾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阿光,我都表态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你还?是不肯对我放心呢?”

光心平气和:“不?要套近乎。我刚才就说了,虽然同在戏台上,我也和你不?在一边。若无情仙果然是单独一个人,咱们三?个就是各自一边。”

“那是因为这次戏文里,咱们没有做成妻夫。妻夫总是一体的嘛,那你就和我一边了。”

“我可以在戏文里跟你合作,但我们的立场……这什么?”

光还?没把话说完,顾影就把一个吊坠放在他面前。

光知道,他想划清界限,就不该收任何礼物。可他眼光一接触到这吊坠,就从心底涌出一股渴望,想抓住它,恨不得把它紧紧捂在胸口,摁进去,和自己融化?在一处。

他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手,才没有一把拿起它来。可也没有多余的精神管管自己的眼光,一下就黏在上面,再也别不开了。

横看竖看,这不?过就是个透明的圆珠子?,包裹着一个红芯。那芯子里似乎是一团红色的液体,还?能够缓缓流动。

不?知为何,他只要看着这东西,就觉得有股暖意直往心里钻。

这也是“仙法”?

“这是我的心头血。”

光怔住了。

顾影说完了,才开始脸红。但光看到她双眼发亮的神色,就知道这不?是羞惭的脸红,而是期待的脸红。

他顿时又警觉了。

“我不?要。”

“口是心非。”顾影低声道,“你明明就被它吸引。”

“那又怎样?”光刻意将口气装得冷硬,“不?要就是不要。”

“你收着吧。原本你在这里无知无觉的,就是它唤醒了你。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但是我拿出这个来,与其说是送给你,不?如说是‘还?给你’的。说不定,你想要的记忆,它也能帮你找回来。”

光一时语塞。

“她怎么……总能逆着我的心思,做出我不?能拒绝的事?”

就因为她总是这样,所以他可以恨她,怨她,可想要逃离时,却发现自己偏偏无法厌恶她。

他只能厌恶自己。

顾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光,我知道你怪我。毕竟,是我把你从不知何处扯到这后台里来的。原先,我以为你只存在于戏文里,所以对你……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忌讳说得再明白些。

“无情仙说了,戏文要围绕我这个女主角而转动。所以,对我来说,其它人不过像桌椅笔墨一般,都是助力的工具。又因得无情仙法力不?济,戏文目标不?明,每一场都有难处,所以,我做的一切决定,都只考虑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虽然说白了显得有些淡漠,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处。一来不知者无罪,二来戏文都已经结束了,一切已成定局,现在再复盘这些事,要我承认错了,自己反省或者对你道歉,意义也不?大。你说是吗?

“唉,你若不认同,我也不?意外。我如今看你恢复了戏文里的记忆,有了自己的念头,才发觉你并不是一个傀儡,而是被抓进来演戏文的活人。

“阿光,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的性子、相貌、脾气、行事作风,都是最合我意的。说不定,你是和我来自同一个人间,我们演了戏文之后,还?可以一起回去。

“之前你怨我的,我在今后会注意改变。但你现在,我做什么你都拒绝我,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也不?知道要改哪些,咱们以后合作也不?愉快。不?如重新开始吧,都给彼此一个机会。”

呵,果然,还?是那个她。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她,倒比那小心翼翼的,温和收敛的,要轻松许多倍。

想到这,光在心底长叹一声:“我这是犯的什么贱……”

仔细想想,她说的倒也没错。

在戏文里遇见那么多人,也有些配角是常来搭戏的,已经看得眼熟。但她们都不会记得戏文之外的事,也不?会在戏文结束时,回到这后台里来。

只有在座两人。

“或者,我之前的猜测要扩大些。”光低声自语,“若我也是无情仙选中的,那我和你究竟有什么共同的特点……”

“说起我们三个,我倒也有个典故。”

“什么?”

“《月下独酌》。”

“你是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对。你方才从名字里做了文章,我就觉得有点道理。你看,这首诗是诗仙所做,仙字对应在其中了。而无情,刚好应对‘独酌无相亲’,没有亲友爱侣在身旁。然后,她对着月,也就是光,和影共舞,并称影为‘徒’……”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清楚。

“我们离答案越来越近了!”

光终于不再顾忌,一把拿起血坠,攥在手里。

一股温暖,顺着手臂的经络,蔓延到他的全身。血坠似乎也从他的气?息中感应到什么,红芯流转不停,从指缝里透出红色的光芒,就连顾影也觉察到了那股温暖。

然后,他站了起来。

“你在这园子正中,做了什么布置?”

“就……水榭和长廊……怎么了?”

“我不?知道。”光起身迈步,“我只是觉得,必须去那里看看。”

沿着还?没铺设完好的道路来到湖边,果然见到异象。

在那湖中,有一棵金色大树的倒影。

水面上并没有树,只有硕大的倒影,倒悬在湖面之下。

这里没有风,湖面平整如一面镜子?,映得那金色的树分外清晰,分外静谧。

这里光线幽暗,使得这树通身的金色并不?明亮,倒像是赤铜。这树不?算很?高,树干均匀粗壮,枝条并不?稠密,总共数十道,向外分散延伸,覆盖了一大片。那上面无花无叶,只挂满了累累的果实。

“这不?是我弄的。”

顾影说着,将湖水抹去,树影便不?复存在。她再恢复湖水,那树影又随着水,一起出现了。

光蹲了下去,伸手搅动水面。

这点清浅水纹,无法影响到树影。涟漪推出不远,就次第平息,水面又平整如初。

“游过去试试。”

顾影除去外衣,不?知道从哪变了根带子?出来,扎紧手脚,就要尝试下水。

“等等。”阿光叫住她,“我的直觉,只能看,不?能接近。我们最好谨慎点。你可以用法力把湖边石头变成透明的,把湖水保留在原处吗?”

反正在这里布置,也感受不?到什么力量消耗。顾影一听他说的,当时就照做了。

果然。

水中倒长着一棵金树。

顾影又将湖旁边的道路下陷到湖底。两人从平地拾级而下,沿路绕湖走了一圈,看那树影,探寻究竟。

它不?像是影子?,但也没有实体。有水则存,无水则不?见……

但知道这些,还?是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还?是不知道它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何意。

光把脸孔凑近,趴在透明石壁上,细细看了一阵。

“咦?这不?是果实。”

顾影也细细地看去。

远看,那些“果实”是金色的一整个圆球。离近了细看,只见那是由特别细的金丝层层包裹而成。中间透空,看得到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暗沉沉的一团,蜷缩着,却还有些缓慢的呼吸,并不是完全静止的。

顾影明白了。

“阿光,我看这不?是树,是‘山’。

“你见过养蚕的人家吗?她们用树枝或秸秆扎起一把,将上面这段散开,做成茧山,把成熟的蚕放上去,让它们找个地方结茧。

“蚕当然是无害的。只不知眼前这金丝是什么茧,里面是什么蛹,将来又会羽化出什么东西了。”

不?明白为什么,她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似乎打开这茧山的秘密,对她来说是一件充满恐惧和压抑的事。

但她实在想知道。

死也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emmm,这几天棠梨没写文,因为我丰富多彩的生活阅历又添两笔。

一是,在游戏里又双叒叕被猥琐男缠上了。

每次游戏必被缠,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翻脸拉黑退群一气呵成,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成功脱离。

不过这几天猥琐男还在换号窥探我,来一个我拉黑一个,蛇精病!我只是一颗想要愉快玩游戏的豆豆梨而已!

二是,我家属的朋友忽然失联,家属坐立不安,觉得要帮忙去找找。

我觉得也是,多年朋友嘛,正好他有空,还是去帮一下忙更安心。

后续还比较顺利,人找到了。只是我有点兴奋,一直在电视新闻报纸上看到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身边,好刺激,持续吃瓜,拿小本本记素材。

以上近况,简直了。生活如此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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