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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嫡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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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瑶月跌进了水池里,还是被秦锦夜推下去的,不禁双眸大睁,眼底愕然。仰面落入水中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姐夫为什么推她?

等到闷闷的“咚”的一声传来,混合着她落水的“噗通”一声,徐瑶月透过飞溅的水花,看到了高大的男人摔倒在地上的一幕。

原来,姐夫不是有意推她。

伴随着纯金打造的拐杖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音,徐瑶月心头的愕然与伤心随之褪去,变为了浓浓的怜惜。

姐夫不是故意的。他太着急于救她了,以至于忘了腿脚不便。池子?里的水不深,徐瑶月很快站了起来,而水面刚刚没过她胸口。

秦锦夜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有尴尬,有懊恼,有自责。他很快收拾好表情,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你还好吗?”

徐瑶月往水里缩了缩,眼睑垂下,轻声说道:“请姐夫唤人来。”

她衣裳沾了水,尽然湿透,根本没办法上岸。

秦锦夜立刻明白过来。再看少女双颊粉红,湿发沾面,盈盈立在水中央的模样,不禁喉头发紧。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句。

“好。”他哑着嗓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的一瞬间,到底不忍她浸泡在水中,解开外袍,丢在地上,落下一句:“别再病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而徐瑶月听到那句“别再病了”,一个“再”字,令她想到什么,心头顿时一甜。

游到岸边,爬上岸去,拾起地上的男子外衫,披在了身上。

衣物上沾染的男人气?息,令她微微红了脸。

徐瑶月换衣服的事,惊动了一干女眷。

甚至有人知道得更早。

就在徐瑶月魂不守舍地从屋里退出去时,有两位小姐发觉了她的异动,悄悄跟了出去。她前脚站在水池边,后脚就被秦锦夜叫住,继而落水的一幕,都被两人收入眼底。

只不过,两人都不想惹事端。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发出动静,悄悄退回来了。

此时,见到徐瑶月换了衣裳、湿着头发回来,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神色。

其他女眷也不是傻的,多多少少都猜到些什么——她不在此处看望姐姐,而是单独出去,去哪里?做什么?她还落了水,怎么落水的?

这可不是自己家里,她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不能用“顽皮”“不懂事”形容她。所以,她这是做什么呢?

心里都有些鄙夷。

徐瑶月的母亲,二房太太胡氏亦是沉了脸。女儿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武安侯夫人的位置早晚是她的,她着急什么?

但是在人前?,她不仅不能教训女儿,还要?帮着描补:“我不是叫你去马车上取东西?怎么弄成这样?”

她换了衣裳,还湿着头发,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徐瑶月低着头,不敢看韶音,小声道:“我被石头绊住了,摔破了裙子?……”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不等她继续往后说,胡氏就打断了她,“你素来不聪明也就罢了,怎么处处露拙!真是叫我说你什么好!”

其他女眷在心里翻白眼,嘴上帮着掩护:“好了好了,月儿也不是故意的。”

“她心里担忧姐姐,难免走神了,绊一跤也不是有意的。”

这种?事揭破出来,大家脸上都无光。何?况当着韶音的面,别再刺激到她。

只有黄氏闭口不言。

脸色难看极了。

她女儿还没死呢!这是干什么!

“是我府上招待不周,下人们不会引路……咳!咳咳!”韶音似乎想要劝和,然而身子实在不撑,说不两句话,便续不上气?来。

这下谁也顾不得徐瑶月的事了,慌忙给她喂水,抚胸,顺气。

再不敢扰她,叫下人们侍奉着她歇下,告辞回去了。

路上,各人心里对徐瑶月愈发不齿。

这是多狠毒的心肠,多急功近利的心思,才能在这个时候攀附上赶着!

徐瑶月心里委屈,但是想到秦锦夜叫她的那一声“月儿”,以及丢下的一件衣袍,引得她一颗心砰砰跳动得急促,又没有底气?为自己辩解。

回到府上,徐瑶月就被二太太禁足了。罚她抄佛经,为韶音祈福。

三太太黄氏则是厌恶透了她,只觉得看走了眼,本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儿,谁想到竟藏得这样深。她坚决不肯让徐瑶月做这个纽带,对三老爷说,假如音音没福分,年纪轻轻就撒手去了,府上要?另选一个女孩儿,绝不能是徐瑶月。

三老爷答应她,跟大老爷等人去说。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因为韶音渐渐好起来了。

经过一夏,待逐渐入了秋,她仿佛缓过来一口气,人又精神起来了!

消减的面庞重新长起了肉,面色又变得红润少许,吃饭也香了,睡得也稳当了,咳嗽见少了,说话的气?力又足了。

总之是眼见着好转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涵儿。母亲好转,没有人比他更高兴了。发愁的是秦锦夜,因为他愈发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妻子?撑得越久,月儿和他就被拖得越久。

他对妻子?已经没什么感情。两人之间,原就情分淡薄,在徐瑶月出现之前?,他便忙于公事,两三日才过来看她一眼,并且不会亲近地坐在她床边,握住她的手,说几句体贴地话。只是坐在桌边,不冷不淡地问两句。

后来他伤了右脚,皇上不再指派重要?的差事给他,他无用武之地,一天天闲得没事做,郁郁不得志,要?多烦躁有多烦躁。而想到这都是她任性,一意孤行,非要?出去看桃花才导致的,心中积攒了怨气,越来越浓。

虽还不至于盼她去死,但早年的情分却是一点也不剩了。每次看到她,总忍不住想,她这样一天天苟延残喘的,月儿怎么办?

他无法对妻子?表现出什么,于是看着床前?尽孝的涵儿很不顺眼:“书读好了吗?整日贪玩!你已是五岁了,该懂事了,不要?总缠着你母亲!”

训斥他是没断奶的孩子。

涵儿登时就怒了,恨不得拿刀子?捅他!

说得什么混账话!母亲身体不好,他侍奉跟前?,有什么不妥?况且他也没耽误读书,每天很用功的!

涵儿不由得怀疑,秦锦夜可能等不及了。因为他眼底的冰冷、不耐,简直不加掩饰。也许是看他是个孩子,在他面前不加遮掩,总之那冰冷的态度让涵儿心惊。

他心中凛然,变得警惕起来。睡前总要检查窗户,母亲吃的、用的,也都一天检查三遍,抓药、煎药等,更是要亲眼看一看。

他小小年纪,藏着这么重的心事,很快瘦了一圈,下巴都有些尖尖的。

韶音没劝他什么。

他不是真正的孩子,内里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会量力而行。

只要她不死,他就垮不了。

这也是韶音选择“苟”的原因。假若涵儿不是重生的,是个真正的孩子,她早就把秦锦夜弄死了。否则,她一会儿病了、一会儿好起来,折磨的不是秦锦夜,而是小小的涵儿。真正的小孩子可受不起这个。

一日,府外有人送来了几?车蜀锦。

“我家老爷曾经受过府上太太的恩惠,如果没有当年太太使的一角银子,他早就饿死在街头了。”送来蜀锦的是一名老仆。

说起来,还有些辛酸。

“我家老爷得罪了人,已是被打死了,他临死前?嘱托老奴,将家当孝敬给恩人太太。”老仆说着话,便呜呜地哭起来。

管家将这事禀报给了韶音。

“是贺知砚干的。”脑中,灰灰禀报道。

贺知砚等人逃往了蜀地,隐姓埋名地居住下来。他惦记着韶音,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人世,恰好遇到一桩霸占财帛的案子?,于是指点那家老仆到京中。

若韶音没死,这几?车上佳的蜀锦就赠予她。若她死了,就赠予她的儿子。

她若活着,也许能猜到是他,而以她的性子,一定会派人助老仆为主人报仇。

“这心思,九曲玲珑的。”灰灰咋舌道。

韶音笑纳了几?车蜀锦。

并派人前往蜀地,助老仆的主人翻案。

“挑出一些,送往徐家。”韶音安排下去。

因着她身子?好起来了,便举办了一场赏花宴。跟从前交好的太太们下了帖子?,当然也没漏了徐家。

接到帖子?后,几?家太太都来了。

早就听说她身体不好,恐不久于人世。然而这都过去半年了,她还能举办赏花宴,可见传言不实。

人家就是身子?骨弱了点,谁这么缺德,说得她就要?死了?

一场赏花宴,宾主尽欢。

唯独秦锦夜不高兴。因为韶音举办赏花宴,特意没告诉他,等到赏花宴举办完了,才告诉他。还说哪个妹妹喜欢什么花,说了什么话,将宴上有趣的事同他说了起来。

把秦锦夜气?得,当时脸就青了。

他一直想见徐瑶月,偏偏没有机会。而他又不好跑去徐家,或者邀请徐瑶月出来。难得有一次机会,还被妻子?无意中错过了!

早知道他今天就不出门了!

秦锦夜郁闷坏了,看着他黑漆漆的脸色,韶音笑吟吟的,多吃了半碗饭。

此刻,徐家不太宁静。

韶音好转起来的情形,让他们懵了。

一直以为她就要不行了,没想到她这么能撑!

那还能怎么着?给徐瑶月说亲呗!

是他们太着急了。该等到那边彻底不行了,或者即将咽气了,再行事的。

好在现在也不晚。

徐瑶月自从武安侯府回来后,心头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她看着姐姐明媚的笑颜,本该感到高兴的,但是她又想到了自己,不禁恐慌起来。这份恐慌,让她一整天都不得劲,强颜欢笑。

而噩耗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将她劈傻了——

“不!”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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