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第二个问题,你为何恰好在这个时机出现,将我救下?”
“听到异动,便过去看看。”
结果就顺手把自己救下了?
祝怜默默想,那可还真?巧。
然而宋昀面色清冷如常,神态自如,找不出什么破绽,她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且当务之急并非是同他周旋,而是要找到那扇暗门,然后将兵符藏在阴阳七煞阵。
她正欲离开,宋昀突然把她往后一推:“小心!”
只听一声嗡鸣,一只梅花镖斩断了祝怜身侧的树枝,漫天的飞尘四处弥漫。情急之中,她突然被人一把牵起,拼命往前跑去。
“不要回头。”宋昀的声音被风声吹到她的耳畔,他的衣袍被风灌得?饱胀,看起来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
也便是此时,一抹猩红从他的腰侧一闪而过,祝怜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箭矢擦伤,不碍事。”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密集起来,祝怜忍不住往后微微一瞥,发现那黑衣人竟不止一个。他们追的极紧,宋昀带着伤不宜过度奔跑,这时面前偏偏出现了死路。
密密麻麻的柏树遮住了前方的羊肠小道,两人脚步皆是一顿。
“走旁边!”祝怜果断道。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没时间多想,往右侧一拐,直接钻入了密林之中。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给这宁静的墓园增添一丝不可言说的诡异气氛。
为首的黑衣人在柏树林前停了下来。
“首领,我看到他们进了右边儿。”身后有人低声说:“我们要不也追进去?”
那被唤作首领的男子细细看了一眼如结界般茂密的树林,伸手止住众人的脚步。
“我们进不去。”
“什么?可我是眼睁睁看着那二人……”
那人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凑近一看,发现这一排柏树后哪儿有什么林子,分明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
可方才明明见他们二人拨开树林闯了进去,这何时变出来一堵墙?
“怎、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撞邪?”
首领眯起眼睛,嗓音中带着一丝阴厉:“今日先撤退,禀报殿下。”
“是!”
……
上京,柳府
一名小婢子抱着一叠干净的女子衫裙走进了客厢。
但这身儿旧衣并不是给她家小姐送去的,而是今日上午马车送过来的一位女子。
此时此刻,那名女子正轻轻抚摸着身侧柔软的被褥,眸中闪过一丝怀念。
柳怀珊坐在她旁边,看到她举止谨约,善解人意道:“既然太子殿下将你送到我柳家,我便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你莫要难过,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义妹,在柳府吃穿用度,都同我一样。”
那女子闻言,眼睛一红,哽咽道:“多谢柳小姐。明容真?是三生有幸,能得殿下和柳家相助……”
明容原本是富商之女,虽然样貌平平却也是娇生惯养,儿时过得?无忧无虑。后来家道中落,自己别无所长,只能去乞讨。她想起那日自己被人找到时,还以为对方要来讨债,谁知竟是东宫那位贵人,看到自己一介弱女子流浪街头,便施与援手。
“你唤我姐姐便好,莫要跟我生分。”柳怀珊拿了一张干净的手帕,给她一点点擦干眼泪:“明容妹妹,你我有缘,便安心在这边住下可好?”
明容感激地点点头。
“多谢姐姐。若非殿下和姐姐,明容怕早熬不过京郊的冬天。”
柳怀珊疑惑道:“明容妹妹为何会跑到京郊?”
“此事说来话长。”明容又哽咽道。
她想起那日自己原本好好地在街上乞讨,却被人拿刀子威胁着上了马车。马车上的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打手,他们说自己得?罪了贵人,这辈子若是敢踏入上京一步,便把她杀了丢到护城河里去。
她一个小小的乞儿,怎么可能得罪贵人呢?可是明容当时吓得?涕泗横流,只能点头答应。后来便是被人扔到了京郊,又给了她几两银子,让她能走多远走多远。
柳怀珊听她讲完这个故事,眸中也隐隐有了泪光:“真?是……苦了妹妹了。妹妹放心,如今有了柳家,你不会再受这种苦。姐姐我也一定帮你告官,把那群绑|匪找出来。”
明容鼻头一酸,忍不住掉了眼泪。
“明容不想报仇……明容只想好好活着。姐姐和殿下都是好人,这辈子明容甘愿为你们做牛做马。”
柳怀珊温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妹妹放心,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当牛做马?天真。
苏明旭把人送到了她手里,不就是让她训练出一条能为他驱使的狗吗?
只不过他的计划终究是百密一疏——这条狗如今在柳家,可不一定会听他的话。毕竟是条得了一点肉汤,就开始对自己摇尾巴的狗。
她眸光一闪,笑意愈发意味深长。
……
柏树林内。
两个人紧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宋昀虽腰侧受伤,脚程却丝毫不减,不过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便不见了。
祝怜拽了拽他的衣服。
“不追了。”她闻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皱起眉来:“你的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衣服上好像渗了不少血。”
方才他跑得?那么快,伤口不撕裂才怪,但是这个人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简直像个怪物,祝怜想。
宋昀脸色有些?苍白,微微摇头:“这里不行,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那你可认得?这是哪里?”祝怜突然被他风轻云淡的模样惹怒,一股无名火烧了起来:“我反正不知道有什么安全的地方,若是再不处理,到时候失血过多晕了过去,难道还要我背你不成?”
宋昀瞥了她一眼。
“不必,我带了护卫。鸣镝为号,他们自会找到我们。”
那还真?是考虑周全。
祝怜觉得?那抹殷红甚是刺眼,索性别过头,不想理他。
宋昀却主动开口:“你为何要生气?”
“我生什么气?”她立刻反驳道:“宋大人不珍惜自己的身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哦,也是,毕竟您有鸣镝,就算晕倒了也不用向小女子求援。”
“我并非此意,只是这箭矢之伤实在不好处理。”
不知为何,他的脸色看起来比方才还要白上几分。祝怜愣了愣:“什么意思?”
话音落罢,祝怜突然脚下一硌,似乎踩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头。
“咔咔——”
不远处隐隐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宋昀脸色一变,伸手想把祝怜拉到身侧,却见她突然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那是什么?”
只见在两人一米远的地面,缓缓裂开一道五尺宽的漆黑裂缝。从那裂缝中传来一阵阵阴凉罡风,发出野兽咆哮般的呜咽。
胸口的铜牌突然发出一股温热,祝怜连忙把它从怀中掏出来,只见那铜牌仿佛被裂缝吸引一般,那‘通天入地’四个大字正发出淡银色的莹润光泽。
等等,通天入地……
祝怜眸光一闪,入地!
难道说,那暗门在地底?
她心头一喜,正要冲过去,却被人一把拉住。宋昀冷声道:“你可知那是风信冢的机关暗门,进去九死一生?”
她当然知道,但是太奶奶说了,那暗门上的守护兽认得?祝家人的血脉,只要刺破手指,滴一滴血在那九尾鸟的眼睛上,便不会触发机关。
“我自有办法。”
宋昀的手却紧了紧:“我陪你下去。”
祝怜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你这样子,陪我下去至少得?丢半条命,还是算了。”况且,她可不想让宋昀知道铜牌和兵符的事情。
他还想说什么,只见那裂缝突然又动了起来,竟然有缓缓愈合之势。见他不肯撒手,祝怜咬了咬牙,蓄力反手一推,却在最后一刻看到他腰侧的伤口,突然泄了气。
下不去手。
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自己若是在此刻做得?如此绝情,前面的算计便前功尽弃!
但她此行的目的便是藏匿兵符,若是错失此次机会,重?蹈前世覆辙,自己必定抱恨终生。
祝怜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自找的,宋知微。”
说罢,没等面前之人反应过来,祝怜便同他五指相扣,直接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评论和灌溉,昨天看到后真的太感动了qwq
真的谢谢大家
考驾照太折磨人了,信女愿用十年单身换接下来的考试一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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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更新啦,准备修修文
后面还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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