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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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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来,宋昀清寡的梦中第一次出现妙龄女子。

她倒在一张绵软的大床上,一身红衣明艳似火,掌下雪肤娇嫩无比,手?指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一捻,都能在留下一道红印。

“宋知微,你还在发什?么呆?过来呀。”

他抬眸,看到那女子眼角泪痣妩媚,宛如?一点朱砂烫在心头。再往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含情脉脉,里面微漾的爱意如?潮水般涌来。

是祝怜。

宋昀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她的脖颈,那里带着女子的芬香,滑腻柔软的皮肤像极了?上好的暖玉。可究竟是什?么样的暖玉才能有如?此?莹润的成色?他轻轻碰了?碰,身下之人像幼鸟一样缩起肩膀。

她咯咯笑道:“好痒,你干嘛呀。”

“祝怜……”

他忍不住唤了?声她的名字:“这?样不行,我们还未成亲。”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半年前已经成亲了??”

祝怜捧起他的脸,心疼道:“难道宋大人这?次发烧直接烧坏了?脑子?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夫君退值回来竟变成呆子了?……”

那声千娇百媚的‘夫君’让他浑身一颤,心脏蓦地快速跳动起来。

夫君,夫君……

似乎看出来他神色变化,祝怜坏心眼儿地咬着他的耳朵,声音像是带着撩人的小?勾子:“夫君,你怎么害羞了??我可是被明媒正娶抬进来的,现在翻脸不认人可就晚了?。”

可他仔细回忆一番,并无成亲的记忆,但?自己现在的确身在宋府,身下的人又盘着已婚妇人的发髻,他没来由地认为一定是自己出了?问题。

祝怜说两人成婚了?,那么他们就是成婚了?,这?便是事实。

想到这?里,宋昀的身子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伸手?扯下来床幔。

夜色浓郁,万籁俱静,星星躲在了?厚厚的云层中。

祝怜仰起头,双手?抓住身下的床褥,丝绸般的乌发散落在玉枕上。

她的声音清亮,平日?里像只黄鹂鸟,一开口总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但?在这?个时候也能如?此?绵软,好似刚刚出生不久的奶猫,藏在喉咙里的闷哼都短促而动情。

若是死在此?刻也不是不行,宋昀心想。

古来昏君不爱江山爱美人,明君只是多了?几分能耐,江山美人两手?抓。没有一位帝王能轻易跨过美人关,即使心如?钢铁,坐稳了?龙椅后便要扩充后宫,弱水三千都是他掌中之物。

之前他对男女之事嗤之以鼻,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人生苦乐皆是渡劫,只有寂寞无解。

于是他低下头,沉沉潜入他的温柔乡。

……

翌日?,祝怜起了?个大早,连早膳也没用便脚步轻快地往客厢的浴房走。

她是来找乐子的。

昨日?偷偷给?宋昀的南瓜粥里加入了?一滴浮生梦,算了?算时辰也该到他早起的时候了?,便前来瞧瞧热闹。

果然,客厢的浴房大门紧闭,门前守着两位小?厮,说是宋大人在用,不便入内。

祝怜笑道:“我不入内,只是有几句话想同宋大人说说,你们先?退下吧。”

到底是在自家地盘,祝怜的话比宋昀更有用一些。两名小?厮不敢多说,赶紧离开了?。

这?边,浴盆内接满了?刚烧好的滚水,升腾起一波缭绕水雾。宋昀碍着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只能先?脱了?衣服,一点点用帕子将身上擦干净。

只是他刚刚褪去寝衣,大门便被敲响了?。

祝怜含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宋大人,我能进来吗?”

不知为何,今日?听到她的声音,竟然多了?一丝娇媚之感,与梦中那个奶猫一般的祝怜吻合。

宋昀清了?清嗓子:“抱歉,现在不便。”

“哦,宋大人难道一大清早就在沐浴净身?”祝怜的声音凑近了?些:“所以我能进来吗?”

“……”

他这?下子终于明白祝怜在逗他。眼看着门前隐隐出现了?女子的轮廓,她似乎真的要推门而入,宋昀当即冷声道:“不行!”

祝怜撇撇嘴:“你可真是小?气,昨天还说喜欢我……”

她的确很好奇宋昀的梦境,也很好奇宋昀洗澡的样子。只不过以宋昀别扭清高的脾气,她肯定无法一饱眼福了?。

但?是能让如?此?高岭之花狼狈一番,还是挺有意思的。

“祝怜,莫要胡闹。”

浴房里传来的声音带了?一丝无奈。

“不看就不看。”祝怜笑道:“等你成了?我夫君,我想看就看,不差这?一时。”

这?声清脆的‘夫君’让他浑身一颤,呼吸顿时滚烫起来,仿佛身处昨日?那个不堪入目的梦。那女子纤瘦的腰肢和汗津津的背脊,以及自己失控一般的索取,像是毒药一样侵蚀着他的脑海。

所以早上起来,他看到自己脏污的寝裤,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可心中的澎湃不是假的,梦中的旖旎也不是假的,他喜欢听她这?么喊也不是假的。

手?中的帕子‘啪嗒’一声掉入水中,溅起滚烫的水花。

宋昀低下头,发现身上的水珠已经干透,自己竟不知不觉之中出神了?许久。

……

大梁崇尚长寿之风,名门望族对族中老人的寿辰都极为看重。若是家中出了?位长寿老人,那位老人必能整个家族带来福荫,以庇护后人。

而风头正盛的祝府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铺张的机会。这?宴席还没开始,府内早已丝竹绕耳,彩幅高挂,小?厮们忙来忙去,为待会儿就开始的寿宴做准备。

与此?同时,门前停满了?琳琅香车,前来贺寿的勋贵们排起了?一条长龙,好一派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一辆明黄色的马车缓缓停下,门前迎客的小?厮一眼瞅见,竟瞪圆了?眼睛。

“徐总管到!”

此?人来头不小?,乃陛下眼前红人,先?后辅佐过太上皇和皇帝,地位极高。

他这?次前来代?表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正在待客的祝老爷和祝夫人亦是一惊,连忙走到门前,拱手?道:“不知徐总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徐总管今年六十有二,脸上扑着一层厚厚的白粉,看起来像是个阴森森的纸扎人。他笑咪咪地让众人起身,朝着祝老太太的方向?,尖着嗓子道:“此?番前来是代?表陛下的意思,恭贺老夫人七十七大寿。”

祝老太太笑道:“徐总管日?理万机,此?番前来老身感激不尽,请快快就座。”

“就座就免了?,咱家待会儿还得回去复命。”徐总管挥了?挥手?,一旁的小?太监从马车上抬下一副牌匾,利索地搬了?下来:“此?乃陛下亲笔所写的‘日?月昌明’匾额,祝老夫人寿比南山,永享天伦。”

话音落下,小?厮摘下牌匾上的布绸,那油亮的牌匾上,正是皇帝龙飞凤舞的亲笔。祝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行下大礼,声音响亮:“多谢陛下,皇恩浩荡。”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乌泱泱跪了?一片。

一时间,祝府的气氛被推至顶峰。因为这?皇帝御赐的牌额,从开国?至今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功臣武将才能得到。而当今陛下仅仅为祝老太太贺寿,便赐下如?此?一份厚礼,谁看到了?不觉得这?祝家以后必定是如?日?中天,势不可挡?

艳羡者?有之,暗怀嫉恨者?有之,难掩狂喜者?有之。他们低下头匍匐于地的姿态,很好地藏去了?那不可见人的情绪。

然而,相较于庭院的热闹翻天风云莫测,祝府的祠堂前门可罗雀。这?里本是清冷庄严之地,此?时此?刻却被人暗中盯上。

院子里的人手?大部分都在准备宴席,没有了?平日?里当值的小?厮,祠堂的大门只挂了?一只铜锁,守卫薄弱。

躲在暗处的女子眯了?眯眼睛,四?下打量一番后,这?才缓缓从树后走出。

半个月前,她与情郎私会之时被一名头戴幕篱的男子找到。那男子用匕首抵着她情郎的下巴,告诉她若是想让情郎活着,便乖乖为他去做一件事。

她与情郎不过萍水之欢,何以成为她的筹码?她没有答应,那男子便干脆地手?起刀落,切了?情郎的喉咙。

然后那把滴着血的匕首便移到了?自己的脖子。

“那你与柳家大郎私通,偷偷生下的儿子,可是被藏在了?京郊?”

她顿时抖若筛糠,苦苦哀求着男子。

“不要动他,求求大人!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那男子看到她这?幅模样,似乎是笑了?笑。

“我要你,给?我拿到祝家的兵符。”他一字一顿地说。

从回忆中脱身,女人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

“吱呀——”

祠堂被人打开,她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依旧是没有人烟。

屋内长明着一排排雪白的蜡烛,蜡烛之后是一座座被擦的干净的灵位。祝家是武将世家,子嗣稀薄,因为家族里大部分的男子都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她从左到右数了?数灵位,数到第八个的时候停了?下来,伸手?往那里探去。

结果摸到了?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那日?在佛堂,偷听到祝怜与老太太的谈话,她们不是说兵符藏在第八块灵位之下吗?

怎么会没有?

就在这?时,背后的大门突然‘嘭’地被人关上。她吓了?一跳,慌忙转身看去。

不知何时屋内多出了?三人,祝怜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后,手?中各拿着一只寒光凛凛的长剑。

“我说今日?当有一出好戏,叫瓮中捉鳖。”祝怜笑意盈盈,眸中却闪过一丝让人打颤的冷意:“没想到这?自投罗网的蠢货,竟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啥时候祝怜能看到宋昀洗澡呢

发愁……

宋昀:你别过来啊——

祝怜:猎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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