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那一对双胞胎?”这小厮脑子一转,立刻明白过来:“那二人听您吩咐,还在书房门口守着明容姑娘呢。”
祝怜点点头:“带我去见明容。”
下午只顾得与宋昀温存,飘飘欲仙之时,全然忘了此行目的,她只得哀叹一声美色误人,急匆匆地赶到书房。
阿丙正一本正经地守在门外,见到祝怜后,眼睛一亮。
“小姐,你总算来了!阿甲在书房里守着,我在外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下午可有什么动静?”
少?年摇摇头:“明容姑娘也?吸入了不少?念春香,神志不清,不过方才大夫没有给她施针,想必是急火攻心昏过去了,这不刚醒。”
说罢,他打开书房大门,让祝怜进去。
空气中似乎犹存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氛,祝怜站在门外,就着清冷的月光,看到软榻上躺着的女子。
许久不见,明容清瘦许多,脸蛋发白,嘴唇毫无血色。
一副瘦骨伶仃的样子,似乎过得并不好。
“你来看我笑话?”
榻上的女子沙哑着嗓子开口:“那便看罢,我做了错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一点我已知晓。”
祝怜缓步踱入屋内,示意阿甲关上门。
屋内顿时一片昏暗,只有从窗中投来的几缕光线,让人勉强看得清屋内的东西。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这念春香你是从哪儿得到的?”祝怜冷声道:“此香为蓬莱仙阁秘方,寻常人只能从黑市购买。我不觉得你有那么大的本事,搞得到黑市的东西。”
明容自嘲一笑:“事到如今追究这个又有何用?宋大人既然平安无事,要杀要剐便随意。”
“是么,只是我有些?好奇,那给你念春香之人可有说过此香为何用在勾栏之中?”
“难道祝姑娘不晓得这香的妙用?”
“不。”祝怜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意思我自然明了,只是为何这香会用在蓬莱仙阁的姑娘身上?而为何蓬莱仙阁的姑娘,从来没有暗结珠胎?”
明容脸色一白,突然厉声道:“你要卖什么关子?这两件事又?有何联系?”
“那就直接说了罢,明容,你这个辈子再也?无子嗣缘分。”
话音落罢,榻上女子杏眸怒睁,刚想开口,便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她似乎连内脏都能咳出来,眼泪却把整张脸打花,看起来无比狼狈。
“滚……咳咳……滚!胡说八道!”
祝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挥了挥手,一旁的小厮给明容递上了热茶。
“所以说,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念春香?”她冷声道:“明容,此时你若是再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昀被下药一事,已经让祝怜无比恼火,看到明容又?这般不辨是非,她气急之下,已经动了杀心。
若是明容不肯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那么休怪她赶尽杀绝,不顾那只荷包的情面。
“我不信,你不过是担心我进了宋府,抢了你的风头,千方百计让我知难而退……”明容声音发颤,“没错,你、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哆哆嗦嗦地想要把自己藏到被褥里,似乎在拼命躲避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然而,自从祝怜说这香是蓬莱仙阁的姑娘用的,这便已经成为一个欲盖弥彰的事实。
勾栏场所里的药大多对男子毫无损伤,对女子却毒性极深,尤其是让在子嗣方面。
一个怀了孩子的姑娘卖不出好价钱,因为在这个世道,女子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支配权力而言。这颗圆滚滚的肚子里头,男子若让她们生,便是光宗耀祖,出来的是贵子;男子若不想让她们生,便是不守妇道生性银乱,出来的是孽子。
而蓬莱仙阁的姑娘,便是注定了无法生育;所以,她们在用的这种熏香有何功效,也?是不言而喻。
“真是笑话,我为何要忌惮你?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去争风吃醋?”
祝怜耐心不再,抬步走进,捏住明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是苏明旭,对不对?”
明容咧了咧嘴,似乎想哭,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她摇了摇头,口中却说道:“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对我,太子殿下明明是好人,他救了明容一命,怎么可能会给我用这种药……”
她不过是想有一处容身之所,所以苏明旭在某天夜里悄悄过来,杀死了一名想要去通风报信的婢子,问她愿不愿意用点手段嫁入宋府,给宋昀做妾。
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祝怜声音陡然严厉:“这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苏明旭只是利用你绊倒宋昀,给他增加一个无法抹消的污点而已。你以为,他这般谋害手足之人,能有什么菩萨心肠?”
祝怜把她的下巴一甩,眸中闪过腾腾杀气:“原来一开始,你便无可救药。”
“可我,我只是为了……”
一人独居住偏院,白天夜里见到的不过是来来回回那几张面孔,明容不想再被抛弃,更不想在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只要能抓住宋昀这根救命稻草,不管做什么她都愿意,反正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宋昀不会不对她负责的。
所以那日得到这念春香后,她便跟着了魔似的,不停地寻找时机想要见宋昀一面给他下药,然后将他牢牢地捆绑在自己身边。谁知他却留了个心眼,那日为了避嫌不肯关掉书房大门,所以念春香被风吹散,许久才发挥了药效。
失败了。
她闭上眼睛,心想。
自己搞砸了最后一处容身之所。
……
天色方晓,一辆马车从宋府偏院出发,悄悄在夜色中潜行。
明容下药残害当朝丞相一事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宋昀后来将其打发到边陲小镇,此生不复相见。
说到底,她被人留了一条小命。但被流放便意味着戴罪之身,再也?回不到上京,这还不如要了她的命来得更干脆利索。
明容垂着头,神色恹恹地坐在车中,脚边是草草收拾的行李。
她缓缓张开手心,里面是宋昀传来的口讯。
「此去一行,生死不论,你我恩怨皆泯灭。」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顿,随即响起凄厉的马鸣声。明容一个重心不稳从软榻上滚了一圈,狼狈地撑起身子,问道:“发生了何事?”
夜色深沉,在这京郊人烟寥寥。明容的呼喊声显得格外响亮。
许久外头都没有听到回音,她浑身一抖,这才想到一路上除了她自己,似乎并没有听到第二个人说话。
恐惧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明容往马车内一缩,哀声道:“有、有没有人啊,来人……救命……”
回应她的是一抹寒冷的剑光。一只雪白锋利的剑锋挑开厚重的车帘,灌入了外头清凉的夜风。
一名小麦肤色的俊俏少年站在马车外,手持长剑,冲她笑得人畜无害。
“哟,明容姑娘,怎得缩成了过街老鼠?我又?不会吃人,那么害怕作甚?”
她知道眼前的少?年便是祝怜的手下,前些?日子在宋府看守自己的侍从。想到这里,她反而愈加害怕。
因为祝怜这个人,若是有人胆敢站在她的对立面,一向是赶尽杀绝。
柳姐姐是如此,自己亦是如此。
“你要做什么?”她尖声威吓道:“你、你把剑放下!”
“莫要担心,明容姑娘,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阿丙笑得露出两只小梨涡,看起来带了一丝可爱:“在下不过奉我家小姐之令,前来取你性命。明容姑娘莫要轻举妄动,我便让你死得痛快点,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明容要下线啦~
感谢宝贝们的支持,最近真的是太忙了呜呜!!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