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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以身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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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谁是罪臣?

祝怜正欲开口?,一把长|枪便拦在面前,直指她?的咽喉。

似乎是一声令下,那些泛着?寒光的枪尖顿时换了个方向,齐齐地指向朝祝怜。

好像她?成为了什么靶子,抑或是一名罪不可赦的犯人?,这些身负护卫使命的禁卫军面色冷峻地看着?她?,眸中满是坚不可摧的杀意。

可她?怎么会是犯人??她?的父亲还在前线保家护国,她?祝家的祠堂里有那么多为国捐躯的英魂!

“你们好大的胆子。”

祝怜一时怒火从烧,厉声道:“当这里什么地方,容得到你们放肆?”

“臣等奉君令行事,还望祝姑娘莫要以身试法。”

为首的禁卫军声音冷如磐石,似乎对她?的威胁并不在意。祝怜却敏锐地捕捉到什么关键。

君令?

禁卫军顾名思义,放眼?诺大的皇城,能使唤的动?这支军队的也只有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只是皇帝为何突然?降罪于祝家?明?明?昨些日子父亲来信还说一切安好,公布的军报也无任何不妥……

“我祝家忠君为国,从未出过一位贪生怕死不良不善之徒。诸位今日所行之事,未免太过让人?寒心?。”祝怜问?道:“敢问?诸君口?中的‘罪臣’是谁?此般将?我祝府团团围住,又是为何?”

那为首的男子微微挑眉,似乎第一次见到如此冷静胆大的女子,一般的深闺小姐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吓得哭哭啼啼,哪儿有这般咄咄逼人?之势?

“前线士兵叛变,镇北大将?军驭下不严,陛下下令若是三日内不将?其绳之以法,那祝家便与之同罪!”

午时一封急报传入御书房,皇帝看罢,龙颜震怒,即刻下令让禁卫军包围祝府,持为人?质。

军队之中最忌叛乱,若是不铁血惩治,则后患无穷。

所以镇北将?军虽暂无嫌疑,但?叛变之人?是他的部下,无论如何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祝怜闻言,心?头一震,突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似乎呼应了方才宝珠的来信,只是没等她?开口?继续询问?,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

“夫人?!”

祝夫人?不知何时来到门前,听到方才禁卫军首领的话后,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

大夫很快就来了,又看又诊忙活了一下午,祝夫人?才在一片药香中悠悠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小憩的祝怜,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是谁!”祝怜敏锐地抬起头,却发现是阿娘后,眼?睛蓦地一亮:“阿娘终于醒了,可要喝水?”

她?点点头,祝怜这就送来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祝夫人?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开口?说道:“怜儿,现在几时了?”

“应当快到了申时。”

“我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祝夫人?叹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祝怜的胳膊:“怜儿,外头的禁卫军可还在?”

祝怜点点头。

祝夫人?昏迷后,他们虽派人?去请了大夫,但?还是将?祝府围得水泄不通,看来前线叛乱之事非同小可。

事发突然?,最好的法子便是联系到宋昀。他常在御书房,定是知道更多的消息,只是方才阿甲和阿丙试着?溜出门外给?宋府送信,却无功而返,说那外头不仅有禁卫军,四周还潜着?不少远攻兵,整个祝府怕是连只鸽子都飞不出去。

祝夫人?脸色一白,身子又晃了晃,祝怜连忙伸手搀扶。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老爷不在,这该如何是好!”

“阿娘,莫要心?慌,现在前线还要爹爹带兵,陛下定然?不会让我们有任何三长两短。”

祝夫人?这才微微点头。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母亲,此时此刻对自己露出如此依赖之意,祝怜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自己被困在东宫之时,正值祝府惨遭不测。那时的风波远比如今要严重,阿娘眼?睁睁地看着?阿爹锒铛入狱,太奶奶猝死在马车之上,看着?诺大的祝府顷刻间分崩离析……

那些日子母亲自己是如何扛过来的呢?

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颤,宛若万箭穿心?。

“阿娘,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她?握住阿娘的手,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来想办法,我们一定会没事,信我。”

“怜儿……”

祝夫人?脸色一凛,突然?想起什么:“你莫要做傻事!那可是皇上,咱们效忠的陛下。我们祝家人?就算死,也不能做那大逆不道之徒!”

这话说的让祝怜哭笑不得,她?现在插翅难飞,哪儿有那般神?通?若是有,便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但?是皇权又如何?难道皇权便是不辨是非,不分忠佞么?若是腐朽至此,大逆不道亦是一条明?路。

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暂时将?这些心?思都藏了起来。

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

到了傍晚,祝府终于恢复了些许宁静,门前却依旧有一排禁卫军把守。

路过之人?议论纷纷,搞不懂前些日子还风头正盛的祝家,怎么在一夜之间得罪了皇帝?

一名书生看到威风凛凛的士兵,放下手中的汤碗,摇头晃脑说道:“听闻祝大将?军叛变了,将?情报送给?了兰斯人?呐!”

“胡说八道,祝大将?军铁骨铮铮,给?我们大梁打了多少胜仗你忘了?这种胡话你也信!”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不是还来了捷报吗?”

“诸位诸位,怪我没说清楚,是祝大将?军的手下叛变了……”那书生清了清嗓子,颇为尴尬地说:“好像叫刘什么来着??”

“刘熹!这你都不知道还不懂装懂!”

一个路过的小娘子白了他一眼?:“现在尚书府也被围起来了,这上京怕是要变天呐。”

似乎正是应了这句话,不一会儿,天上的乌云便多了起来,来势汹汹,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不少水汽。

在这一片压抑的气氛中,一封信送到了禁卫军手中。为首的男子展开后细细检查了一遍,看到祝怜过来后,突然?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祝怜。

“这是何物?”

男子沉声道:“军报。”

“为何给?我?”祝怜嘲讽一笑:“大人?这是玩忽职守还是以公谋私?”

“此信并非密件,你若不看,明?日也会从街坊得知。”

祝怜这才接过,缓缓展开信件,一行漂亮的小楷映入眼?帘。

「叛贼刘熹已伏诛,其妻殉」

“什么……”

双手一抖,手中的信件掉在地上。祝怜突然?脸色惨白,刘熹?是哪个刘熹?

那名禁卫军皱起眉头,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困惑:“当然?是刑部尚书之子刘熹。”

这个消息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祝怜伸手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是刘熹已伏诛……伏诛?那不就是死了?宝珠呢?宝珠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她?又捡起信纸,读了一遍,这才捕捉到那短短三个字。

其妻殉。

宝珠随着?刘熹去了。

突然?一阵恍惚,她?的脑海里想起今日上午宝珠寄来的信,里面说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希望它是个女孩,起名叫鸢鸢。

鸢鸢,鸢鸢,希望她?能自由安乐,一辈子不受束缚。

可是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未出世,便再也见不到这世间风光了。它一辈子还没开始便仓促结束,所有的挣扎真像一场笑话,所有的希望也都滑稽难言,连这个名字都如此嘲讽。

身后突然?传来春苗的惊呼声,直到自己被小丫头稳稳扶住,她?才发现自己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

刘熹怎么可能叛变,他刚刚有孩子,满心?都是要建功立业的热血,他怎么可能自毁前程,作出这等傻事?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然?下一个就是自己,就是祝家!

祝怜看着?门前的禁卫军,迈了一步:“我要见陛下。”

为首的男子皱紧眉头,‘刷啦’亮出手中的长|枪:“在下劝祝姑娘莫要轻举妄动?!”

“那我若是非得出门不可呢?”

面前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刀剑铮鸣。

那男子面色一凛,声音强硬:“那便只能——”

“只能如何?”

一抹清冷的声音插|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缓缓停下一辆马车。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掀开车帘,亮出一只刻有五爪金龙的玉牌。

周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是一枚兵符,来自传闻中皇帝秘密培养、凌驾于大梁所有律法之上的一支队伍——御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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