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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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嗓音委屈,浅尝辄止地在他肩膀上?寻求了片刻安慰,不等他推开,就乖乖地站好。

许成蹊极其自责:“抱歉,是我来晚了。”

“不用道歉。”时浅甜甜一笑,拉着?他手疾步去礼堂,“只要你来了就好,晚一点也没?关系。”

许成蹊微微一怔。

月光模糊地穿过俩人?交叠的手,姑娘编着?一款极别致的发?,裸露的天鹅颈修长,冰瓷肌在光下白?得夺目,如牛奶般流过蓊蓊郁郁的黑夜。

时浅察觉他脚步慢了一瞬,回眸看?他:“学?长?”

许成蹊避开她视线:“如果以后我迟到?,不用等我。”

“要等。”时浅倔强地看?他一眼,拽着?他的手紧了紧,“如果我不等,那你就可能真的不会来了。”

她眼底是不同于娇软外表的固执,炽烈又分?明地一点点沿着?指尖连上?他心跳,许成蹊鼻尖灌进一股猛烈的夜风,久无?波澜的心海啸过境,密密匝匝地遍布只有自己知晓的断壁残垣。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挣开时浅的手,在她瞬间黯下又自愈的眼神里?和她去候场室。

舞台一侧,青春洋溢的喧闹。

盛装打扮的同学?们早已迫不及待,一边摆弄妆发?一边和旁边人?闲聊,偶尔侧起耳朵,听几句排在他们前面的表演。

“真没?创意,又是唱歌,能不能学?学?我们,动点脑子。”

“哎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有创意的明明是时浅好吧,要不是她提出这个时装秀,咱们班现在也和他们一样,随便练首大合唱就上?去丢人?现眼了。”

“浅姐真他妈的牛逼,以前光看?她捣鼓校服,还以为她是闹着?玩,谁知道竟然这么有才,不声不响地就设计了这么多衣服,合着?以前放假时咱们都以为她在玩,结果人?家是在家搞创作。”

“有一说一,时浅虽然学?习不好,但画画和设计上?的才华是真特么的让人?心服口服,上?帝还是公平的啊,给她关了一扇窗,又开了一道门。”

“那叫关了一扇窗吗?明明是窗户和门都给她开了,就她现在的成绩,谁还敢觉得她是学?渣?说不定下次月考都超过我们了。”

几个排名?中游的同学?没?来由地脖子一凉,下意识往后看?了看?,总感觉自己现在的名?次有些朝不保夕。

“不过时浅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人??大檬子,时浅呢?”

丁檬望眼欲穿地盯着?入口,因着?迟迟没?等到?时浅回信有些焦躁:“路上?了,急啥,开始前肯定过来。”

“行吧,没?有浅姐在后台给我们压轴,我这心里?还有点儿慌。”一个打头阵的同学?嘻嘻哈哈地闹了几句,原地小跑缓解压力。

张卓航凑到?丁檬旁边:“浅姐找到?搭档了吗?上?次彩排时我怎么见她是自己一个人?。”

时浅设计的走秀一共分?为两个部分?,前面是男女?生分?开亮相环节,后面是男生和女?生两两搭档,同台走秀谢幕。

丁檬瞥他一眼:“怎么,想和七七一起走T台啊?”

张卓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挺直身板:“这咱们班除了我不是也没?其他人?能和浅姐身高?匹配了嘛,我纯粹出于节目效果考虑,毫无?私心。”

丁檬上?上?下下扫他一圈,揶揄:“垫了几层增高?鞋垫啊?”

张卓航:“......艹,就一个!”

“行了,垫多少都没?用,安心和你原搭档呆着?吧。”丁檬最了解时浅性格,如果许成蹊没?来,她宁愿独自完成最后的谢幕也不会随便找个人?委屈自己。

张卓航不死心:“我可以一人?两用,反正浅姐是最后一个上?台的,我和我搭档走完就可以再回后台,刚刚赶得上?。”

“赶不赶得上?也轮不到?你——”话音未落,丁檬忽然笑起来,语重心长地拍拍张卓航,“啧,你可以死心了。”

氤氤氲氲的月光弥漫进长廊,映出朝他们走近的两道身影。

所有人?呼吸安静了一瞬,目不转睛地看?着?换完衣服压轴出场的俩人?,惊艳和震撼兼而有之?。

少女?穿着?一袭风情万种的旗袍,皓白?的玉臂美如雕琢,长腿半隐于高?开叉的弧线下,欲语还休,瘦而不柴的身段玲珑有致,男人?衣着?与她同色,剪裁得体的服饰勾勒得他气质慵懒,领口难得地微敞,锁骨性感,往常皮相上?刻意压制的轻佻因着?服装的设计全然释放开来,一张脸妖孽又清俊,皮肤冷白?,因着?偏淡的唇色有几分?大雨滂沱中孤松兀立的脆弱与骄矜。

他明明刻板严肃,孤傲而不容侵犯,却偏偏教?人?在这身与他相得益彰的华服下,窥见了一丝荒诞的似有若无?的易碎感。

“这个,真的是许学?长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谁敢信?一会儿观众席上?还不全疯了,我怀疑学?长要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时浅手上?,要不就是有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双胞胎弟弟,谁他妈的能想到?他竟然会来助演咱们的节目,而且还是穿成这个样子......”

“我滴乖乖,时浅的手是魔仙堡的仙女?棒啊,许学?长这么高?岭之?花的一个人?,愣是能被她挖掘出来斯文败类的一面,光看?这个走路,我已经脑补出美艳小妖精和病娇衣冠教?授相爱相杀的故事了。”

“别瞎磕cp,俩人?一点都不搭好吧,时浅哪里?配得上?学?长了?学?习和智商都被他甩了好几条街。”

“哎哟你磕cp磕的是脑子啊,脸好看?不就够了,反正我觉得俩人?很般配。”

“......配个屁!滚滚滚上?场了......”

时浅和许成蹊在舞台后方停下。

走廊安静下来,帷幕遮挡着?同学?们离去前好奇回头的身影,时浅拽住准备汇入男生队伍的许成蹊:“学?长,闭上?眼。”

许成蹊疑惑。

脑海中有个低语喝止的嗓音,却鬼使神差地将它遏于角落,依言阖眸。

脸上?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触碰,微凉而细腻,摘下他眼镜,紧接是轻薄陌生的触感,小心翼翼地穿过他发?梢,压在他鼻梁。

许成蹊睁开眼,一片清明的眼底,看?到?姑娘微微失神。

时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有些后悔。

后悔这么好看?的他,应该藏起来只给她一人?看?。

许成蹊身上?有股难得的少年气,与沉稳似老干部的作风格格不入,一双敛尽万般情绪的眼干净清冽,乍看?古井无?波,对视时又如清酒般教?人?上?头,时浅从第一次见他就想知道他若是换身装扮该是何?种风华,此刻封印着?他真实颜值的黑框眼镜被她摘掉,换成最合适的金丝镜边,那深藏于瓶口之?下醇香又撩人?的气息,就浓烈地扑鼻。

他一直是冷淡内敛的。

精美的眼镜渲染着?他表里?如一的斯文,又将他骨子里?只可远观的禁欲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浅极轻地眨了眨眼,看?着?被她亲手打造得蛊惑人?心的男人?:“学?长,我有点后悔了。”

许成蹊诧异。

来不及细品时浅这句话什?么意思,节目已经开始。

俩人?一左一右分?开去两侧的舞台,视线穿过昏暗的走道最后一次看?向彼此,时浅甜甜一笑,在模糊不清的光线里?和许成蹊比了个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手势。

她单手撑着?一侧手肘,指尖轻抬,优雅而轻缓地推了推脸上?与许成蹊同款的平光金丝眼镜。

铺天盖地的掌声中——

许成蹊呼吸瞬窒,清晰如擂鼓的心跳传至他耳畔,湮没?过一切嘈杂,势不可挡地将他心底的断壁残垣修葺又摧毁,此后离开时浅的那六年漫长时光,把踽踽独行的他囿于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囚笼。

光影明暗,音乐声被尖叫和掌声微微模糊。

时浅踏上?舞台。

娉娉婷婷的身姿穿过渐次亮起的光影,又纯又欲,台下一阵短暂的屏气凝神,紧接是沸反盈天的尖叫,时浅懒洋洋地在定点处停下,高?傲如女?王的眼神睥睨一扫,转身返回。

与此同时,男生组上?台。

时浅与候场的许成蹊擦肩而过,手指掠过他衣角,分?毫不差地捕捉到?他小指,轻轻勾了下。

蜻蜓点水。

谢幕。

时浅走在最后,与迎面相行的许成蹊在中间停下,挽起他的胳膊,朝舞台前方走去,观众席上?是瞬间爆发?至顶峰的惊艳和掌声,她听不见,也不想听,满脑子都是此刻只属于她的男人?。

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他们在定点处短暂驻足。

音乐湮没?着?他们的心跳和呼吸,流光四溢的灯光朝他们汇聚,有那么一瞬间,时浅真实又虚幻地陷入一个错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深爱的他。

如果世人?是一座座终将独活的孤岛,那么此刻,我跋涉万里?终于把我的岛屿与你相连,在你岛上?轻轻靠岸。

时浅紧紧牵着?许成蹊的手,与他十指交叠,定定凝视他的双眸极深,那副与他同款的金丝眼镜早在她摆定点pose时被摘下,挂在他的衬衫领口,此刻再无?遮拦的眼清亮如初,嗓音轻而坚定:“学?长,Jet\'a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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