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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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落叶飘零,霜露浓,天冷而湿。

“时浅。”

时浅抱着一摞书从教学楼下?来时,遇到数学老师何放,和蔼可亲的老古董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眼她的装扮,想批评,看在考试前不宜打击学生的份上忍了下?去,“这?次有没有信心考进班里前十五啊?”

已经十月底,时浅依旧穿得轻薄,白色高领毛衣搭配格子短裙,光腿神器裹着两条笔直的腿,脚上是马丁靴,美是真的美,外人看着也是真的冷。

时浅笑嘻嘻地一弯眉:“何老师,要是我能考进前十五,学校多给我们放一天假怎么样呀?”

何放被她异想天开的白日梦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

“没胡闹,我这?是代表广大同学认真发声,从十一到现在都快一个月没放假了。”时浅振振有词地抗议,“使唤驴拉磨时还知道在前面吊着一根吃不到的胡萝卜呢,学校连个放假的饼都不舍得给我们画。”

再不放假,她要把许成蹊的照片看出洞咯。

何放气笑了:“合着你们学习是给我们拉磨啊?”

“类比,只是表达下我们对放假的迫切心情。”

何放没好气地一挥手:“行?了,这?次月考完就给你们放假。”

时浅眼睛一亮:“真的?两天还是三天?”

“三天?呵,想得怪美。”何放一甩衣袖,迈步上台阶,“等高考完,你想放多少天给你放多少天,行?了,还不快去考试。”

时浅:“......”

得,估计又是满八送一的老操作——集齐八个星期,才可以召唤一个双休周末。

没要到饼的时浅慢吞吞地去考场,路过学渣扎堆的一楼,一群曾与时浅并肩作战的倒一钉子户目送前邻居走过他们,七嘴八舌。

“又进步了又进步了!她竟然走过了倒四考场直奔倒五,这?他妈的坐得是火箭啊!!!”

“牛逼,之前谁说咱倒一考场风水不好来着?进来的人都甭想出去。”

“......我,可我说的是实话啊,你放眼瞅瞅,是不是风水不好?除了校花咱其他人飞出去了吗?一个都没有!我每次考完试不看排名都能猜到下次和我挨着的是哪几个,一见面就是howoldareyou。”

“emmm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莫非风水也是要看脸的?”

“看不看脸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很好奇校花这次能进步多少分,有没有人打赌?”

“赌赌赌,我压二十。”

“三十。”

“四十,她要没进步四十分我把桌子吃了!”

“艹,你丫校花的脑残粉啊!我也压四十,输了我把卷子吃了......”

时浅在考场坐下?时,还不知道自己这?次的考试将决定一群人的命运。

丁檬在前面扭过头:“一会儿去哪吃饭?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今天吃肉松蛋糕能考高分。”

时浅:“???这?什么逻辑?”

“步步‘糕’升嘛。”丁檬苦恼地叹声气,“我在这个位置坐得屁股都生疮了,再不进步只能看着你飞,我原地转圈。”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粗腿,认真道:“你说,是不是我吃太胖了,飞不起来?”

时浅失笑,安慰她:“谁说的,天上飞的都是你这?种体格的小仙女,我有预感,你这?次排名肯定能上升。”

“真的?!你预感靠谱吗?之前你还预感我喜欢的那个男团不会解散,结果次年他们就开了告别演唱会。”

时浅:“......那次是意外。”

她指指丁檬手里的学习笔记,一挑眉:“你把我家学长的独门秘籍都拿走了,再不进步,岂不是质疑他的考神头衔掺了水。”

“唔,有道理?。”丁檬信心大增,和时浅击了个掌,“这?次要是能摘掉千年二十的帽子,我就送自己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丁檬想了想:“再打个耳洞?或者纹个身?突然发现我都快十八了还没叛逆过。”

“打仨耳洞就叛逆了啊?那我叛逆期开始得挺早的。”时浅摸摸代表她七八岁就叛逆的耳洞,咬着笔,“我倒是挺想纹一个......”

祁扬接到时浅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宿舍和窦礼打游戏。

“喂,小浅浅,怎么了?”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等时浅说完,回身看了眼许成蹊空着的床铺,“蹊蹊家里有事?儿,这?几?天都没来学校,他没和你说啊?”

时浅缓缓地拧了下?眉,语气失落:“没有。”

祁扬“唔”了一声,见“自己”已死,索性退出来:“没啥大事?儿,蹊蹊以前也不经常在学校住,大四了嘛,大家都很忙。”

时浅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隐约有些?不安,正要挂电话——

“小浅浅,你们是不是月考结束了?我晚上攒了个局,一起来玩呗,扬扬哥带你歇歇脑子。”

时浅拒绝:“不去。”

“啧,重色轻友的小朋友。”祁扬倒也没生气,瞥见一旁的舍友,忽然挑了挑眉,“我刚想起来下周末我们宿舍给小栗子过生日,定了个剧本杀,角色里还缺俩姑娘,有一个似乎还有感情线,你来吗?”

话音刚落,听到对面低低地“嘶”了一声,像是因为太激动而乐极生悲,紧接是一声期待的含着欢喜的,“学长也会去吧?”

“啧,说你重色轻友你还真的是不带否认的。”祁扬逗她,“蹊蹊去不去我不知道,但你如果不来我们会再另外找俩妹纸,想和我们宿舍联谊的女生好像还挺多的。”

隔着屏幕,祁扬感觉到时浅凉飕飕的寒意,配合地打了个冷颤:“来吗小浅浅?冬天快要到了,是时候找个另一半相互取暖了,别怪扬扬哥给别人提供机会。”

时浅磨了磨牙:“时间,地址,发我手机上,我带人。”

说完,“啪”一声挂断,扶着刚才不小心牵动的腰缓缓躺下。

置顶的对话框安静,最?近一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她考完试去找许成蹊,却收到他没时间的回复。

时浅打开音响,听着许成蹊录的英语单词,将纸短情长的思念无奈收敛。

周六,上完最?后一节课,时浅和丁檬坐公交去祁扬发她的游戏店。

“还疼吗?”隔着衣服,丁檬小心翼翼地拿手戳了戳时浅的腰。

“不疼了。”时浅今天穿了款oversize的卫衣,下?搭短裤,头上戴了顶贝雷帽,远远一看,脖子以下全是腿。

丁檬遗憾道:“哎,看来我十八岁之前是没机会叛逆了。”

月考结束那天,俩人本来约好的一起纹身,结果到店里后,打个针都怕疼的丁檬彻底软成纸老虎,怂巴巴地退到一边,全程闭着一只眼看时浅弄。

更没出息的是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透过那只好奇的眼看到时浅除了皱眉几?乎没有其他表情,总忍不住替她配音效。

午后的光稀薄地照进车内,地上落下长长的影子,时浅盯着车窗上的倒影晃了片刻神,脑海中有一瞬间在想——许成蹊一直不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太不乖了?

她学习不好,又爱耍流氓,每次见着他心里就呼啦啦地开了好几辆儿童车,与从不出格循规蹈矩的他处处是反面。

他内敛,沉稳,就连被她拉下?手都会耳朵红,所以,他喜欢的,是不是与她相反又与他相像,大多数男孩子都会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时浅苦恼地皱了下?眉。

在改变自己还是顺应本心间左右为难。

“到了七七。”丁檬拽拽她,俩人下?车,路过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出来,丁檬拿手肘捅捅她,撩起她衣角,“采访一下?,把心上人的名字纹在身上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镜子里,少女盈盈一握的纤腰裸露,肤白凝脂,腰肢一侧是结痂脱落后恢复干净的纹身,线条分明的三个字——「许成蹊」。

时浅认认真真地思考了片刻:“想给他看。”

“这?么简单?”丁檬反射弧有几?秒没跟上,直到时浅用那双妖冶的眼轻轻瞥她,“想等给他画人体画的时候,给他看。”

游戏店在一条小巷深处。

时浅和丁檬抵达后,时间尚早,在街边寻了家饭馆进去,填饱尚未吃午饭的肚子。

丁檬嗦口滚烫的热汤,浑身寒意稍解,一抬眸,瞥见马路对面朝此处走近的一个男生,眸光忽闪:“七七,春天来了。”

时浅:“嗯?”

丁檬坐直身子,亮起的眼睛直勾勾越过时浅身后,短暂失神,又慌乱垂下?,脸上染上了一点绯红:“乖乖,他长得好帅啊。”

时浅疑惑地转过头。

对上了祁扬玩世不恭的俊脸。

“小浅浅,你怎么来这么早?”祁扬在时浅旁边的空位坐下?,招呼老板上碗面,看到对面的丁檬,笑着打招呼,“你是小浅浅的同学吧?我叫祁扬,你和她一样喊我扬扬哥就行?。”

丁檬一颗心都在这句“扬扬哥”里晕得七荤八素,耳朵一红,音调和脸一同低了下?去:“扬扬哥。”

时浅:“......”

她拿脚在桌下?踢踢丁檬,提醒她不用把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学长当人看,目光转向祁扬:“就你一个人?”

“其他人在后面,我先过来准备礼物。”祁扬指指桌上他刚放下的蛋糕,见时浅直勾勾盯着他,无奈摊手,“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蹊蹊会不会来,反正消息我是发给他了,不过他这?两天一直都泡在实验室,好像还挺忙的。”

听到许成蹊已经回校,时浅悬着的心悄然一松,之前一直隐秘的没来由的不安微微消散。

她看着吊儿郎当的祁扬:“你为什么这?么闲?”

“我闲当然是因为我前三年吃够苦了啊。”祁扬煞有介事?地为自己辩解,“我兢兢业业刻苦学习年年保持专业第二,这?才在第四个年头迎来了保研的胜利果实,不用找工作只需要写论文当然看上去清闲多了。”

丁檬在旁边听清这?个突然冒出的大帅哥是和许成蹊一样的学霸,看他的眼神愈发崇拜。

等吃完饭,不确定许成蹊是否会来的时浅已经对游戏彻底没了兴趣,但见丁檬被祁扬看上去又A又帅的皮囊蒙蔽,只好留下?。

几?人在主持人的介绍下?挑选角色,时浅意兴阑珊地等在一旁,想把听上去有感情戏的角色留给丁檬给她创造机会,不想祁扬似乎压根儿没有组cp的打算,选了张普通的角色牌,剩下的窦礼和另一个男生看看时浅,又看看丁檬,觉得无论和谁搭档都很不错,就唯一的情侣牌角色展开了激烈争夺。

时浅靠着店里的窗。

街边的景色倒映在窗台,老树昏鸦的枯黄,江城的深秋冷而多?变,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阳光已暗下?,天边卷起几?朵浓云,黑压压地漫过树梢,一阵风起,噼里啪啦地骤雨急降。

临街的招牌在突来的雨中微微瑟缩,天色变得模糊,下?午一两点的光景,已有暮色萧瑟的苍茫,时浅听他们争个喋喋不休,觉得无趣,抄起一把伞,朝着店外出门。

祁扬在后面喊她:“小浅浅,你去哪儿?再有半小时就到我们了。”

她戴上帽子,懒洋洋地抬下了手,示意她知道。

雨势来得急而猛,没带伞的行?人们匆忙躲避,延绵不断的秋雨沿屋檐滴落,溅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花。

沿街的店铺拿出售卖的雨伞,地铁站出口也多?了趁机敛财的小商贩,一把把普通廉价的伞放在筐里,十元一把的叫卖。

时浅沿着街漫无目的地晃了一圈,准备返回,脚步忽顿。

长风穿街,呼啸啸地裹着雨点,世界陷入奇妙的安静,她看着从地铁站出来被急雨困住的男生,加快步伐。

这?个瞬间,时浅脑海闪过一个固执的念头。

去他妈的要装成乖乖女,她偏要最?真实的她引诱最古板的他,要他撕开禁锢的枷锁,囚牢他的所有压力?都负重于她身。

已知的,未知的,现在的,将来的,她要替许成蹊,悉数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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