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馨看到姐姐的表情,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凑上前想要问问怎么回事。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周雨晴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径直往门外冲去。她喊了几声没喊住,于是也追了出去。
周雨晴不顾自己衣装不整,出了门就往巷子口方向跑去,想要把赵阔海追回来。可是出了巷子才发现,他早就已经离开,无影无踪了。她绕着自己家附近的每条巷子查看,希望能找到他的踪迹,但都是徒劳。周雨晴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在心里责骂自己:为什么要逞那一时威风呢?本来可以当面说开的事情,偏偏要小题大做,结果变成现在这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知道他肯定是走远了,便垂着头默默从后门回到了家里,回到自己房里一言不发地坐着。没过多久,在后面紧紧追赶的周雨馨气喘吁吁地进了门。
“姐,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跑出去绕那么大远,害我这通追!”
“都怪你!”周雨晴一直积累的情绪终于爆发,拍案大喊道,“为什么拦着阔海不让他到后面来?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他要上战场拼命,今天是来跟我道别的!而你把我们最后见面的机会都破坏了!”
周雨馨被这一阵狂风暴雨给弄懵了,愣了一会才明白过味,随即辩解道:“姐,你不能倒打一耙啊!明明是你躲在后面不愿意出来,怎么成了我的错了?”
“我不管!他要上战场打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周雨晴抓住周雨馨的肩膀使劲摇晃,“你告诉我怎么办?!”
“你放开我,周雨晴!”周雨馨也被惹烦了,一把抓住周雨晴的胳膊往下一扔,“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是我让他去打仗的吗?你不去找罪魁祸首,却对我大吵大嚷!另外,我之前一直劝你别耍脾气,可你呢?连当面把话说开的胆量都没有,你凭什么说你离不开他?”
周雨晴的气势一下子被这段话打得粉碎,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赵阔海出去打仗和周雨馨没有半点关系,错过道别也是她自己的责任。可周雨晴并不想自己责备自己,她一定要找到一个罪魁祸首来承担所有责任。而谁是这个罪魁祸首呢?
“姐夫是当兵的,让他去打仗的肯定是他长官啊。”
“对!连合安,是连合安让他去的!”周雨晴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一跃而起,拔起腿来就准备出去。周雨馨一看她又要冲出去,连忙拉住她:“你干什么啊?这么急?”
“我去找连合安问个明白!”
“他可是镇守使,你怎么问他啊?”
周雨晴停下了动作,回过头来开始思索。没过一会儿,她突然眼前一亮,从自己的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连家特制的勋章。这枚勋章本来是连合平为了引诱她做假证的补偿,但那天她当场翻供,把勋章还了回去。后来连合安专门将勋章送还给了她,作为端午节的时候救命之恩的感谢,她也就没再推辞,默默放到抽屉里收好。现在,她觉得是时候拿出来了。
“有这个东西,我就能见到他。”说完,周雨晴趁周雨馨不注意夺门而出,坐上黄包车直奔镇守使府。
送完信后,赵阔海没有做任何停留,坐着卡车直接到城外三三七团的驻地做最后的准备。他不想再有任何犹豫和留恋,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走得慢了一些,就会改变心思。在不能违抗的命令下,他只能尽力忘掉那些儿女情长,把注意力放到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上。他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能活着回来,一定马上把周雨晴娶过来,不再有丝毫犹豫。然而刚到营地,三三七团的副团长就立刻跑到赵阔海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赵团长,不好了!”
“怎么了?”
“刚才军需司的人把口粮送来了,每个人只有三天的量!士兵们都在抱怨,把那些家伙给围住了不让走!团长,您快去看看吧!”
“有这样的事?”赵阔海眉头一皱,连忙跟着副团长前往事发地。到了地方,只见一群人闹哄哄的,掺杂着起哄声和叫骂声。赵阔海手下的副官高声喊了几嗓子,他们才知道团长来了,全部给让开了一条道,才看到中间是一辆卡车和几个瑟瑟发抖的士兵,双手举过头顶活脱一副俘虏样。赵阔海清清嗓子,向其中一个士兵询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团长,这些家伙有粮食不给,只给了咱们三天口粮!离三清这么远的路,到时候没见着敌人先饿死了!”
“就是,就是!”周围人附和道。
底下那几个运粮官一看见来了团长,立刻过去哀求道:“长官,我们冤枉啊!之前装车就这么多粮食,我们是按安排好的量分发的,绝对没敢私藏粮食啊!”
“你们的长官是谁?!”赵阔海厉声询问道。
“周雨彦,所有的账目清单都是他先过目然后安排的。我们就是管运粮食,真的没有责任啊!求您放我们离开吧!”
“不行,不能让他们走!”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震耳欲聋,把那几个运粮官胆都给吓破了。
“大家都听我说!现在车上没有粮食,围住他们没有用!我去跟他们要粮食,绝对不能延误出发,明白吗?”
“明白!”
“都散了吧,我跟他们去找周雨彦。”说完赵阔海径直坐上卡车,跟着那几个运粮官一同返回兰汇城内的军需司。
周雨彦竟然做出克扣军粮这种掉脑袋的罪过!这大大出乎了赵阔海的意料,他以为这家伙平日只是一个贪图享乐之徒,没想到竟敢做出这种事情!但这时候他没心思想其它的,而是想着怎么从周雨彦手里把粮食弄回来。
到了军需司,赵阔海气势汹汹地闯进大门,卫兵见了都没敢阻拦。到了东跨院,他一脚踹开房门,却发现里面没人。询问过后才知道,周雨彦一个时辰之前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赵阔海骂骂咧咧地催促他们立刻去找,一边坐在办公桌后,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周雨彦回到了军需司。一进大门,手下的士兵就和他通报了情况,说一个团长气冲冲地来这,嚷嚷着要砸了这军需司。周雨彦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哪个老将的手下这么大脾气,满脸堆笑地进了东跨院。可他一看到是赵阔海,表情瞬间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