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不想找人家，只想一辈子伺候您。”
“傻丫头，伺候我有什么好的？不趁早找个好人家，难道等人老珠黄了被他们扫地出门吗？”
“只要您还在，我就一直陪着您，不管发生什么事。当年要不是因为您，我们家早就饿死了。”小云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您如果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做的不对，跟奴婢说就好，千万别赶奴婢走。”
“我怎么会赶你走呢？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一个丫头，一直当丫鬟伺候我，对你太不公平了。人不都是渴望自由的吗？”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由有什么好的，没准还会有危险。小姐，我不该对您说刚才那些话，把您给气到了。”
“没事，没事，你也是心疼我。真实的处境我何尝不知道呢？看开就好了。”
她们俩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另一边，在镇守使府里，许久没有启用过的正堂今天布置得格外隆重。连洪坐在正中，旁边连合平和林月淑作陪，其余坐着就是吴胜泰及其手下。府里面的人站在后面，忍不住对吴胜泰议论纷纷，都没想到这个臭名昭著的悍匪竟然看起来还没有那么凶神恶煞，脸上连一道伤疤都没有。他们静静地饮着酒，没有一个人敢喧哗，失态。尽管从这些人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在忍耐，但是正堂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天啸兄，你招待得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特别是这些菜……”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到了冬天蔬菜稀少，品种也不多。”连洪说道，“加上江元那里最近局势紧张，买不到什么新鲜的菜，只能凑合一下了。”
“哎，已经很好了。我们西凉那里别说冬天，别的季节也见不到什么好菜。有时候赶上风大，都能吃沙子了。”
众人哄笑起来。
“既然这样，那何必一直待在那里呢，有机会就多来来，正好可以看看女儿。”林月淑说道。
“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啊，可惜犬子还不太让我放心，家里人也少。天啸兄好歹还有两个儿子呢，我只有一个，还伤了一只眼睛。我得替他把事情都操办好了，才能放心啊。”
“您还真是不容易，什么事都得操心……
“你没有当爹，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吴胜泰对连合平说道，“到时候你就懂了。”
“那是，我还年轻嘛，以后应该会做好的。”
他从父亲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暗示，不再说话了，吩咐人来给席间的各位重新添酒。三杯酒下去，林月淑的脸就开始泛红了。其实她不喜欢喝酒，但因为在座的都是能喝酒的人，也不好意思单独去喝茶，只好陪着喝酒，很快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坐在那里微微晃着头。后面的碧轩看出老夫人的异样，不敢直截了当地说，只能偷偷潜到连合平身边，在耳旁低语道：
“二少爷，您要不说一声，让老夫人先去休息？”
“这种事我没法说啊，母亲如果不想继续待下去，可以主动离开啊。”
“哎呀，老夫人不好意思自己说，你就帮忙提一下嘛。这种话我不敢跟老爷说，你就代劳一下。”
“不是，我说岂不成了赶母亲走了吗？”
正在这两个人小声争论的时候，林月淑的反应比刚才更大了。其它人也看出来她的异样，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喝多了。但连洪和吴胜泰还在暗地里斗法，没注意到她表现出的异常反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眼看母亲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连合平咬了咬牙，站起来对父亲说道：
“对不起，父亲，能不能让母亲暂时离开一下？”
“哦，为什么？”连洪这才把目光放到自己的夫人身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不住，各位，本人不胜酒力，能不能先去休息一下？”林月淑摸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往下咽着唾沫，好像要吐出来一样。
“这样啊，那就先去休息吧。”他说着，眼神指示碧轩赶紧过去伺候夫人，“吴兄不要见怪，我夫人不爱喝酒，平常都是喝茶。”
“茶？那个东西喝着有什么滋味？我们在西凉，都是把酒当水喝的。要是招待客人，还要从地窖里弄几坛子上好的烈酒一醉方休，那才叫痛快呢！”
手下的人如同排练好的一般发出哄笑声，好像在嘲笑林月淑可以扫兴。连合平咬着后槽牙，右手抠着桌沿，好像要把厚厚的桌面直接抠穿。本来这个家伙当年就对连家有很深的恶意，后来抓住机会受了招安，把自己喜欢的婉月嫁给了哥哥，现在还跑过来嘲笑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不反击一下的话，连家的颜面往哪里摆？
“吴叔叔，我母亲喜欢喝茶，只是个人习惯。而且酒这个东西喝多了还会伤身体，醉了更会耽误事情。今天为了招待您和手下，我和父亲特意把好酒拿出来跟各位共饮。平常的时候，我们也不常喝。”
“连夫人一介女流之辈不爱喝酒也就算了，你们两位也不爱喝？”吴胜泰摸着自己脑袋，感到不可思议，“天啸兄，真是这样吗？”
“合平说的不全对，但也差不多。这种酒我在北都确实不常喝，主要会喝一些洋酒，比这个味道好多了。”
“洋酒我也喝过，不习惯那个味道。家里面的酒喝习惯了，洋玩意我也看不上。”
“有机会可以试一试，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合平有一点说得没错，喝醉了确实耽误事。我当年曾经就耽误过，所以就不怎么喝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这样。既然如此，那我们喝完这杯也不喝了，大家多聊一聊，待会还有别的安排，对吧？”
“对对，还有别的安排。”
他们纷纷拿起酒杯，把杯中仅剩的酒液全部喝光。吴胜泰举起杯子，示意里面没有一点东西后，狠狠往地上一摔，杯子应声碎成瓷渣。手下见状，也把自己的杯子往地上摔，正堂里破碎声此起彼伏，把后面的人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