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抢还过分?”吴胜泰有点没听明白,还在想什么方式比直接抢还过分,但看到女儿的神情,知道她介意这个,也就不再想了。
“当时我都让步了,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把她弄进公馆里来,哪怕买一处宅子养着她都可以。结果,合安他……”吴婉月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拿出手绢不停擦拭着眼泪。
“哎呦,我的月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什么道理?我的丈夫喜欢别的女人,难道我还要高兴吗?”
“我之前就说了,没指望那个连合安真喜欢你。他这一娶姨太太,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爹爹,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没能完成您……”
“说这种话干什么?虽然我挺想让你怀上他们连家的骨血,这样能让咱们也有可以插手的地方,但是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难免会出点什么事。我可不能让你有一丁点闪失,不然的话,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放心了,兰汇这地方什么大夫,医院都有,怎么会出事情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在你面前提你奶奶吗?”吴胜泰突然放低了声音,“因为在我十几岁的时候,亲眼见她难产死了。过了这么多年,那个情形我到现在还记得,后来有了你哥和你之后,我就不再要孩子,也是这个原因。”
“原来是这样,这么多年您都没说过,怎么今天突然要告诉我这些?”
“形势越来越复杂,咱们父女俩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如果不把一些事情告诉你,我会于心不忍的。”他抬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扬起了嘴角,“正害怕你会出事呢,结果来了个姨太太,替你省去分娩之苦。孩子生下来,还得认你当娘,这不是好事吗?”
“还真是这样!恕女儿糊涂,我都没想到这点。”吴婉月也露出了笑容,拿起茶壶给父亲续了第二杯茶,“您说的真有道理!”
“不过说起姨太太,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了。”
“什么事啊?”
“你嫂子怀的孩子又掉了,已经是第三次了。”
“什么?又没了?”吴婉月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故乡西凉,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子,“怎么可能,之前不是来信说养了好几个月吗?”
“是啊,但谁能想到又出变故了呢?”吴胜泰摊开双手,表示出自己的无奈,“郎中已经说她不能再生养了,咱们家要绝后了。”
“您别急,爹爹,一定有办法的!”她来回踱了几步,想到一个主意,连忙问,“要不我在这里讨几个方子,您带回去试试?”
“不用了,你嫂子已经想通了,同意你哥找姨太太来要孩子了。不过窑子里的女人我不放心,也管不住那个性子,最好找一个有点身份的,这样也显得有面子啊。”
“瞧您说的,有身份的谁会愿意当姨太太啊?”
“那可不一定,万一有机会呢?”
吴婉月观察父亲的眼神,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像是找自己出主意的样子。而且他还刻意抿紧嘴唇,仿佛在憋着笑,可是刚才聊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可笑的,父亲到底想做什么呢?
“爹爹,您应该是已经有主意了吧?”
“还是月儿了解我!这次我到兰汇来,要做的事很多。除了看看你,还想和他们连家亲上加亲,关系更紧密一点。”
“亲上加亲?咱们家还有别人可以来和亲的吗?”
“谁说和亲只能咱们家出人啊?他们连家就不能出人?”
“连家有谁可出啊?合平都是兰汇的镇守使了,怎么可能……”
“我听说,他们家不是也有个女儿,叫合臻的吗?”
“是啊……”
她忽然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父亲刚才在说自己的哥哥需要找姨太太,然后就提到连家的大小姐连合臻。前后一想,似乎只有一种说法可以解释得通——父亲打上了他们家女儿的主意。
“爹爹,您可千万别跟连洪提这件事,他视大小姐如掌上明珠,连女婿都要经过千挑万选,怎么可能送到西凉去,嫁给我那个独眼哥哥当姨太太呢?”
“不得无礼!你哥哥是为了咱们家才丢的眼睛,谁都能说,但是你不能说,知道吗?”
“知道了,但是我说的是实话啊!而且那个连合臻一身的小姐脾气,娇生惯养大的,到了咱们家那里,不得闹翻天啊?”
“到了西凉,还会容许她撒野吗?”吴胜泰笑着喝了口茶,仔细品了品,觉得没什么味道后又放下了茶杯,“真到了那时候,除了给咱们家开枝散叶,伺候好你哥哥外,别的一切都不会让她做。”
“可是,我当年嫁过来可是当了少夫人。连家的大小姐身份不比我差,怎么可能答应去做小妾呢?这要是传出去,连家的颜面就彻底没有了!”
“没事,月儿,我自有办法。你哥哥现在正带着人马,卡在你丈夫那批人马的粮道附近,没准什么时候就给截断了。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没粮食吃,你觉得他连洪会不会着急啊?”
听到这样的话,吴婉月没有选择回答,而是打开门窗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偷听。可即便这样也还是不放心,硬是把偏厅附近的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人之后,才放心回到厅里面来。
“怎么了,这么害怕?”
“公馆里人多耳杂,刚才那些话有一句被听见,都是能要我命的!”
“哼,谁敢要你的命,我就敢要他全家的命!月儿,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在这里过得很不开心啊?”
“没,没有……”
“真要是不开心,跟爹爹说,咱们明天就回去,不再伺候他们了!”
“您想哪里去了?怪不得连家从上到下都那么紧张,原来是我哥做了那样的事!爹爹,您为什么要让他带兵去那种位置啊?这不是激化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