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束穿着一袭青衫,因为回来的太过急促,衣角沾上了些许尘土。
骑着马回来的他,本来因为路上有些颠簸,磨的大腿有些破皮难受,可是让江母知道这个好消息的心情,让他忽略了身体的难受。
他的眼神耀眼而又璀璨,大跨步的走进了门,声音高昂响亮。
“少?爷,少?爷,您的书。”
他的书童背着书箱,在后面急匆匆的跟了上来。
既然家里也不?缺钱,江母自然不会?让独子,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就出发。
但要是拿的东西多了,江母又会?心疼儿子。
索性就买了一个清秀的男生,给他充当书童,替他背那些包袱盘缠。
不?过相比于那些,被买回去之后要干沉重的粗活的人,这个书童只需要替江束被东西,还能跟着认字,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主家了。
也正是因此,这个书童对江家母子极为衷心,不?会?像家里别的男仆一样,因为胡婉儿长得好看,就帮胡婉儿一些小忙。
“束儿,你刚刚说什么?”
不?过这时候的江母,可注意不到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她的脑海中正不断的回荡着,江束进门之前说的话。
本来乡试之后的名次,应该是有衙役小吏到家里报喜的,不?过江束在考完试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看了成绩。
之后又快马加鞭,想要由自己亲自告诉娘亲这个好消息,带着书童一起赶了回来,反倒是比报喜的衙役还早了半天。
“娘,我乡试考了第二名,亚元。”
说起这件事,江束的眼睛都仿佛在闪闪发亮,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其实刚刚知道成绩的时候,江束的心情是有些低落的。
之前童生到秀才的考试中,江束既有能力又有运气,成功夺走了小三元。
而但凡能够考中小三元的人,对于大三元自然也会?抱有一些想法,如?果?能够连中六元那就是大大的吉兆未来前途可期,江束肯定不?会?例外。
这一次考试的时候,他分到的考房也没什么问题,答题的时候更是文思泉涌,本以为能够争一争解元的位置。
谁成想放榜以后,却看到自己只是第二?名的亚元,这让江束如?何能够不?失落。
还是后来听说这位解元,也是一位小三元得主,还是京城中户部侍郎的嫡次子,从小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这一次是回到原籍科考。
之后又看了那位的考卷,对方的才华也确实上佳,和他自己不?相上下或者?说略低于他,但也配得上解元的位置,江束才泄了心里那股不甘。
若是比他成绩好的那个人,只是家世好被人优待,或者?和他才华差不?多,却因为主考官的喜好成了解元,他的心里肯定还会?不?甘。
在才华能力差不多,或者?对方略低一丝的情况下,对方得到更好的待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长辈努力奋斗登上高位,除了想要自己衣锦还乡荣耀一身之外,不?就是为了让孩子能够得到更多的优待吗?
他可不会?自以为,才华比那位解元高一些,就到处嚷嚷着乡试不?公平。
解元的位置很重要,但若是因此让户部侍郎的嫡子感到不满,影响了以后的仕途,那就是大大的不?值得了。
更不用说,这位解元还不?一定是被人看在父亲母亲的位置上给的,毕竟两人才华上的差距很小。
身为高官之子,对方先天的就更容易知道主考官的喜好,又从小就能够临摹大儒的书贴,因此被主考官所喜也很正常。
江束不?知道的是,不?仅是他对这个,压了他一头的解元很关注。
那位户部侍郎的嫡次子纪明棠,对这个明明出身平凡,无法接受更好的老师的教导,没有各种?孤本翻阅,却险些让他坐不?稳解元之位的学子,也是有着些许的关注。
要不?是他从小练字写的一手好馆阁体,考前又精研了这位考官一向的行文笔法为人处世,文章特别对主考官的心思,解元是谁真不?一定呢?
纪明棠对自己的才华很有自信,京城很多人都比不?上他,这一次却差点儿输给了一个比他的年龄还小一岁的人。
两人是同窗也是同乡,有着成为同党的基础,以后如果?江束科举顺利,也不?失为他仕途上的好帮手。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江束会?试成绩出来以后,毕竟以前也不?乏有才华,却没有足够的运气的学子,一次次止步会?试之前。
他只是派手下的仆人,给江束送了一份礼物,恭贺江束考上亚元,自己却没有出面。
江束不?知道这一切,他也不?会?说出,自己本来有希望考上解元的事情,免得让娘亲因此叹息。
他只是用兴奋且激动的运气,告诉江母他考上了亚元,仿佛这运气有多么好,而不?是他距离最好只有一步之遥。
“好呀,这真的是太好了!”
果?然,不?知道解元之争的江母,对于江束的成绩只有满满的激动,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住的流了下来,摩挲着江束的手掌有些颤抖。
“快,快去买鞭炮来,买多点儿。”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江束考上了乡试第二名江母确实很高兴,自己高兴,同时也为儿子高兴。
不?过要是能看到其他人惊羡的目光,听着其他人的吹捧夸赞,江母会?更加开心,毕竟喜好虚荣所有人难免。
只要鞭炮点燃,这噼里啪啦的声音,比什?么都更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把消息尽快传出去。
“把那个嗓门儿很大的山子喊过来,叫他去邀请镇子上所有人,通知我们家要办三天的流水席,鸡鸭鱼肉都不缺,来者皆可上桌。”
三天流水席,要是鸡鸭鱼肉还带酒,就算是以江家这些年赚取的钱财,也会?感到颇为肉痛。
不?过过去总是比较俭省,除了对江束的衣食住行很舍得花钱,或者?在小池来的时候比较奢侈之外,其他时候掏钱都有些扣扣索索的江母。
今天却罕见的大方了起来,要不?是再多了可能真的承受不住,江母还想办更长时间。
她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其他的所有人,她当年的选择没错。
即使被宗族革除,差点儿重病难治,这些年来也一直被宗族排斥,只要儿子能够考上举人,甚至在接下来考中进士,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娘亲,这是不是太破费了?”
江母说的大气,反倒是以往和朋友花销,有时候显得颇为大手大脚的江束,身子抖了抖,觉得这要花的钱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家里的钱都是江母赚回来的,小规模的花一点儿,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像现在这样,办流水席邀请整个镇子的人,这就让他也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你以后也是要做官老爷的人了,花钱别这么小气,这么大的好消息,怎么庆祝都是值得的。”
这个国家很大,毕竟妖族化形就成了另外一种?人族,总有人族所具有的种?种?权利。
甚至妖族吸收日月精华修炼,化形之后的相貌不?错,经常出现两族相爱的例子,加之化成人形之后,两族之间也没有生殖隔离。
而坐拥天下的皇族,自然不会?缺乏妖族的美人,在大环境要求两族和平共处。
他们不能主动做出排斥妖族的姿态,不?允许有妖族血脉的皇子皇女登基,免得被某些隐匿性比较强的小型动物直接刺王杀驾的情况下。
历史上,还真的出过不?少?拥有妖族血脉的皇帝或者?女帝,皇族的血脉早就不?知道混了多少?种?其他血脉。
就算是为了保证他们统治的正统性,他们都不会?做出排斥妖族的姿态来。
这样双方合作?之下,很多很难开发?但又资源不?错的地方,在妖族的主动配合下,都改造成了合适的居住地。
而地盘大了,需要的官员也就多,每一次科考但凡能够考上进士的,都起码能够得到一个七品的官职。
“呃,娘,我现在只是举人,就算直接谋官,也只能算是八九品的小吏,不?算什?么官老爷的。”
江母说的随便,反倒是江束却尴尬了起来,江母不?清楚这些,不?代表作?为读书人的他不?知道。
“束儿你可别急着谋官,娘的意思是,你的成绩这么好,考进士肯定也能成功。”
“要是能考上进士,你就能直接当知县老爷了,像咱们县里的王县令一样。”
在母亲的眼中,孩子总是最优秀的,即使江束现在只是刚刚考完乡试,江母都已经想到了他会?试看中进士之后的场景。
就算举人也能谋官,但是且不?说初始的地位不?同,就连将来的前途也会?大有不?同。
江母不?知道未来的上限如?何,但她知道举人谋官只能当县丞,而进士谋官却能当县令。
“况且你既然考上了亚元,那么我们和宗族之间的问题,也可以重新谈谈了。”
说到这件事,江母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不?复之前的激动。
当年为了留下那些应该属于江束的财产,不?要被宗族夺走成为公中的财产,和族长族老起矛盾,背后被革出了江氏宗族,江母从未后悔过。
可是不后悔,不?代表江母不?想回到族谱,不?想让儿子的名字回到族谱里。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江母对宗族的重视实在是太过深刻。
当初江母被开除宗族之后之所以会高烧,除了保住家产放松之下,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离开宗族的害怕,让她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她觉得被革出族谱的她,对不起死去的丈夫,对不起她的父母,也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她一直都在期待着,等儿子取得足够的成就,让宗族觉得后悔,然后让自己和儿子重新回到族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