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领子这件事,林曼和田小云立马和汪教员说了,汪教员知道事情不小,更是嘱咐她们跟谁也不要提起。
汪教员:“你把这件军装给处理了,我向上面特批多发你一件军装,不过至少也要三四天的功夫,你先将就穿一件吧。”
每个兵最多有两件夏装,两件冬装,要想申请新的,要向上头特别说明,为什么坏了,为什么会弄坏等等。汪教员能出面是最好的办法了。
林曼只能应下。
她应约赶去宣传栏拍宣传照,朱东已经在那等她了。
朱东向她敬了个军礼:“林曼同志,久仰大名!!”
林曼笑着说:“不不不,要怎么拍,我们抓紧点时间吧。”
朱东:“站在你写的心得面前,拍一张就好了,很快的!”
林曼连连点头。
朱东:“咦?”他突然一愣,指着大字报的左上角:“林曼同志,你的心得呢?怎么被人擦了?”
林曼直觉不妙,回头看过去,果然,今早刚写的粉笔字全被人擦掉了。
先是领子被剪,后大字报被擦,谁这么无聊?
林曼垂眸:“没事,我现在就重新写一篇,朱东同志,你等等我。”
朱东:“好。”
过了一会,他看着林曼写得歪歪扭扭的粉笔字,欲言又止。
林曼同志的字怎么跟人不太搭啊?
不能说好看,只能说非常难看。
林曼这手字到现在都没有练过,自然是没多漂亮。明明繁体和简体没差多少,但她写出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自己都不懂。
罢了,能看就行。
画完最后一个句号,林曼放下粉笔:“可以了,我们重新拍一张吧。”
朱东:“好。”
“咔嚓”一声,老相机的胶卷里瞬间出现了一名女兵,明眸皓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宣传栏上的红色国旗熠熠生辉,与人与景,定格在这一瞬。
朱东非常满意,果然长得好看的,怎样拍都好看:“林曼同志,可以了!”
“过两天你就能在大字报上看到你的照片了,我打包票,肯定漂亮!”
林曼眉眼弯弯:“好,那多谢你了。”
拍完宣传照之后,林曼还在推算,是谁剪的领子,是谁擦的字,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然后再一一还给她。
-
排练厅。
节目单已经重新制定,《月下练兵》是第一个出场的,林曼作为A角,更是要没日没夜地练,两天后,就要去惠城空军军区进行慰问演出了。
当然,她也不能落下《红色娘子军》的进度,虽然不是A角,但B角也很重要。
说来也巧,她作为A角,在出场的时候占了好处,又是压轴出场的《红色娘子军》的B角,任谁听到都要说上一嘴了。
毕竟林曼可是一个刚入营两个礼拜的新兵。
连冰冰跟她起了矛盾,排练的时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新兵真是威风啊,想当年我们刚入营的时候,可是乖乖地在群众演员待上了半年。你学学人家,才没两天,就第一个出场,又是压轴的了。你说,是不是用了什么伎俩?”
这话说出来酸溜溜的,赵柔笑着回她:“得了呗,今天早上炊事班师傅没少给你添醋吧?这股味浓得,都要飘到我面前了~~”
连冰冰:“赵柔,你帮她是几个意思?!”
赵柔一双丹凤眼睨着她,语调刁声浪气:“我没帮她啊,也不瞧瞧你刚入营的时候是怎么样,连个大跳都劈不开,真是笑死个人了。”
她看向一旁的谭迎儿:“你说是不是?我可没帮那林曼,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连冰冰,真当我们那么好糊弄啊?”
谭迎儿自然是帮林曼的:“对!赵柔你说的对,林曼可比连冰冰跳得好多了!”
赵柔说她也就算了,谭迎儿这个吊车尾也敢说她,连冰冰情绪上头:“谭迎儿,你要是喜欢她,你跟她去一分队啊,跑来我们这边干什么!!能不能快点滚啊,二分队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输给林曼的!!”
谭迎儿被她欺负得红了眼睛,一时说不出来话。
赵柔护着她,“别理她,这个发了疯的婆子。”
连冰冰:“你说谁呢,赵柔?!”
赵柔:“我说你啊,怎么,还不让人说?”
连冰冰眼红死了,上前就去扯赵柔新买的纱裙。
赵柔:“你干什么你!连冰冰你发什么疯?!”
见自己的裙子被扯下,这里又多男兵,赵柔慌了:“快点来人啊,哎,你别扯,连冰冰!!!”
真是狗急了也要内讧一番。
林曼眼不见心不烦,练着练着就跑去一分队的排练厅了。
汪教员见到她,皱着的眉头才舒缓了一点:“林曼来了啊,快,跟其他舞蹈演员们合一遍,再去跟乐团合一次,这出舞剧就算完成了。”
她想起西部的地势,多提了一嘴:“你们这些女兵,去空军军区的时候多带点衣服,路上可能会遇到涝灾,记得把雨鞋带上!”
排练厅的女舞蹈演员们纷纷说好。
有觉得新奇的女兵开口问:“教员,听说那边还要举办欢送会是么?”
一旁的女兵反驳:“什么欢送会呀,说这么好听,是联谊会啊联谊会,也不知道有没有俊的小伙子能入我们的眼?”
说起这个,排练厅顿时起了阵阵欢声笑语。
林曼简直是如坐针毡,办什么欢送会啊,岂不是要往陆秉文面前赶吗?
要是被陆秉文发现了她扯的谎,那她不得尴尬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大家都没这个担忧,汪教员话一放,又继续开始排练了。
排练到一半的时候,副政委和团长居然来了!!!
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让两位领导亲自前来啊?
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排练一下子中断了。
副政委和团长两人身后跟着副团长,副团长眉心的大痣一直在抖,就没歇停过。
汪教员心里咯噔一下。
副政委是个上了年纪的中老男人,面相和蔼,但遇到这种事情,他的语气已经不能说得上是好了。
副政委:“有人举报一分队作风不良,行为不端,汪教员,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话刚落,团长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汪教员陡然变脸。
副政委辞严义正:“你说说,这张照片上的小女孩,为什么跟林曼长得这么像?你是不是凭借这个关系,让林曼顺利当上一分队的A角?说!!!”
团长在一旁跟着附和:“组织里居然有这种言行不端的人,依着纪律,要送到保卫科审讯。汪教员,你要是不给个解释,今天这事,可就难说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居然跟她有关,林曼诧异地看了汪教员一眼,连忙仔细地去瞧那张照片。
果不其然,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新棉袄,扎着两个小啾啾,站在石基上,好不可爱。后面扶着她的汪教员更是一脸慈祥,面露喜意。
重要的是,那小女孩的眉眼真的和林曼长得有几分像。
难不成汪教员真的是因为这个?
林曼皱着眉,要是系统还在,就会被她拉出来反复鞭.尸,问这个原主跟汪教员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
副团长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朝着汪教员挤眉弄眼,不停用眼神示意她说真话。
汪教员寒了心,没想到自己珍藏在办公室抽屉里的照片居然会被人偷拿出来。
她对上林曼复杂的眼神,再看她的眉眼,嚅了嚅唇,欲言又止。
大家都想听她一个交代。所有舞蹈演员们更是如此,想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潜规则。
这样对她们实在是不公平。
汪教员对上副政委和团长两位的眼神,先开了口:“是。”
“林曼是和她长得很像。”
林曼心神一震,认真地盯着她,想要听她说完。
副政委和团长的脸色瞬间激昂慷慨,想要把汪教员立即送到保卫科。
但没想到,汪教员否认了这层关系:“但林曼不是她。这个照片的小女孩是我的小女儿,名叫沈蓓蓓。”
她多了丝哭腔,“我也很想她能活到林曼这个岁数,可她没有,她是在八岁的时候,被路边的混混给打死的。”
被打死的?这……
副政委和团长难为情地对看了一眼。
汪教员挖开了内心深藏已久的痛处,语气逐渐激动:“她是被打死的,被一群混混在巷子里打死的!我亲眼看到的,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气了!!”
“是我亲自,一个坑一抔土把她埋了,副政委和团长若是不信,可以去她的坟墓底下一探究竟,看真的是不是她!!!”
她拔高了声贝:“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查,去户籍局查查我那枉死的女儿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不是真的就该死在那些混混手下!!!”
她越说越激动,副团长怕她对领导说出什么不该的话,立马上前劝她。
可汪教员不听劝啊,她指着林曼的脸:“她是跟我的女儿长得有几分像,那又怎么样!!她就该被你们冤枉吗?难不成你们还要她落到我女儿那样的下场?!!”
她甩开副团长的手:“我汪丽春发誓,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着,林曼是怎么当上A角的,你们都没有眼睛看的吗!!我汪丽春要是因为此事让林曼当了A角,我死后就下地狱,出门就让混混给打死,活该和我那枉死的女儿一样的下场!!!”
“怎么,两位领导听完之后,还觉得我滥用私权吗?”
真是越说越离谱!副团长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连忙朝两位领导道歉:“真是对不住啊,汪教员平时就这样,疯疯癫癫的,我也是见证人,我可以发誓,林曼同志没来之前,我就听说过这件事了,真的是纯属巧合,两位领导可要明察秋毫,别冤枉了好人啊!”
事已至此,两位领导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副政委把照片还给汪教员:“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一分队可真是作风优良,品行合一,大家都有目共睹啊,我看,明年的标榜很有可能落到一分队头上!”
他打着哈哈,周围也有人附和地拍着掌。
团长面色还是不虞的,毕竟出了误会,他们也落不着好。只好跟副政委,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两位高层走了之后,一分队的气氛才和缓了一些。
汪教员没想到自己会连累林曼,只好抱住她,说了声:“对不起。”
林曼想起教员夭折的孩子,更是反过来安慰了她几句。
事后,汪教员拿着这张照片,询问在场的所有女舞蹈演员们,声色俱厉:“说,是谁潜入我办公室偷拿的照片?!”
有女舞蹈演员主动打小报告:“报告汪教员,这周是孙珊值班。”
大家的眼神全部看向孙珊。
孙珊一脸后怕:“我没有啊,汪教员,真不是我!!!我没有动你的东西,更没有偷拿你的照片!!”
站在一旁的田小云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夏雅:“肯定是她,她是孙珊的舍友!!!”
夏雅正揉着受伤的脚腕,看到大家都往这边看,更是着急地否认:“也不是我!我真没有,田小云,你别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冤枉我!!!”
副团长:“之前的事情,之前什么事情?”
田小云和夏雅瞬间不吭声。
林曼走近夏雅,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夏雅,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夏雅不敢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不……真不是……林曼你要信我!”
林曼:“好。”
她明白了,又想起了领子被剪和大字报被擦的事情。
当晚,林曼就把夏雅是如何拿了她的巧克力,冒充是父母寄的事情原委全部贴在了大字报上,公诸于众。
每个想害她的人,她都要一一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