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鸢也和陈莫迁就上了前往苏黎世的火车。
经过一片麦田时,鸢也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说:“其实坐火车也挺好的,沿途能看到很多风景。”
陈莫迁在她的对面:“这趟车还会经过斯特拉斯堡和巴塞尔。”
“巴塞尔很漂亮,我之前一直想去看看。”
过了麦田就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平原,与低空的蓝天白云共绘制成一副极为浪漫的田园画作。
商务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键盘声,和偶尔咖啡杯与杯垫撞击的脆响,鸢也百无聊赖,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窗外的风景,恰好捕捉到一行飞鸟落在一棵枯萎的树干上的一幕。
她觉得拍得还不错,想着给照片调个色,屏幕就显示有一通来电,是宋妙云。
鸢也猜得到她打来这个电话的原因,先按接听,再按录音,然后主动开口:“云姨。”
“哎,鸢也。”宋妙云刻意压低了声音,应该是不想被人听见她打这通电话。
这就更让鸢也肯定了猜测,她舔了一下虎牙,笑问:“之前我们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我就想是跟你说,我答应你的要求。”宋妙云攥紧话筒,目光往二楼瞥了几眼,生怕姜宏达突然出现。
“好,等会儿我就把股份转让合同发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宋妙云咽了口水:“这两天我会找机会偷到你爸的印章。”
鸢也弯起嘴角:“正好我这两天在巴黎,希望等回去后,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宋妙云那边连声答应。
挂了电话,保存好录音,鸢也将早已准备好的转让合同发到宋妙云的邮箱。
做完这些,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陈莫迁目光从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移到她的身上:“宋妙云?”
对他无需隐瞒,鸢也点头,道:“我让她背着我爸把姜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让给我。”
陈莫迁眉毛泛了一下:“她肯?”
“她想进姜家,需要我点头,我拿这件事跟她做交换,她就答应了。”
陈莫迁倒是问:“她不怕这件事被你爸知道了,她在姜家更混不下去?”
摇了摇手指,鸢也对宋女士非常有信心:“这个女人有手段得很,她敢答应,就一定是想好了后路。”
她将矿泉水拧紧了放回原位,“我猜她到时候会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推到她身上也无所谓,到时候她只需把电话录音一放,姜宏达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背叛他的宋妙云,她大可以看着他们狗咬狗。
再说她后面还有别的计划,总之一定会让那对狗男女失去所有,穷困潦倒,去过他们最害怕的那种生活,熬一辈子,这才算报了她妈妈的仇。
鸢也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好。”
这趟列车运行年限比较长,商务车厢也没有独立洗手间,都要到最后一截车厢上,陈莫迁目送她出了车厢才收回目光,继续写学术论文。
鸢也本是想换卫生巾,却发现这次的量特别少,昨晚到现在换了几次都没有见多少血……难道不是大姨妈?
不是大姨妈问题反而大了,别是什么妇科病吧?鸢也蹙了蹙眉,想着等回国,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洗手间虽然也分出了男女,但洗手池是公用的,位于两个洗手间的中间,鸢也上完出来,挤了一点洗手液搓了搓手指,又在想,等会儿还是给苏先生打个电话吧,别正好碰上他出门,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这次她去苏黎世不能待太久,晚上十点半的航班回国,满打满算,相处只有几个小时,至多是在一起吃顿饭。
……拉着她小表哥一起坐四个小时车,只为了跟他吃一顿饭。
鸢也轻叹口气,大概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心情太压抑,被巴黎街头的风一吹,就突然很想见一见那颗曾经将她拉出深渊的星星,想想真是有点冲动。
洗完了手,她也收拢起思绪,无意间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照出她身后两个法国男人的身影。
他们应该是一起来的,衣着打扮很相似,面无表情。
鸢也的第一想法是……是在等她洗完吗?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冒出来……不对,一般两个认识的人在排队时,多少都会有些交流,他们为什么只盯着她?而且眼神也不对……
发现她在看他们,他们突然往前一步。
鸢也来不及想他们想干什么,第六感告诉她来者不善,她马上将水泼向其中一人,拔腿就跑。
洗手间距离车厢只有一道门,就在她抓住门把时,另一个男人追上来,直接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非常用力,她顿时感到挤压的痛苦,更可怕的是,她发现他的目的不是控制住她,而是要这样掐死她!
男人的手臂粗壮有力,像钢筋一样要把她的脖子绞断,鸢也双手本能地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深深抠进他的皮肉里,可这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纹丝不动。
男女之间力量本就悬殊,何况她还从一开始就被抓住。
鸢也拼命挣扎,蹬腿踹门,想引起门外的旅客注意,然而男人勒着她的脖子往后拖,窒息感,挤压感,疼痛感,都在极短时间内席卷她全身,她眼前重影,大脑更是空白。
不多时,鸢也就撑不住了,身体逐渐失去反应,双手无力地垂下。
她没有再挣扎后,男人才放开她,刚要去摸她的呼吸,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来的也是两个男人,先是看地上的鸢也,再去看行凶的那两个男人,话不多说,直接打成一团。
后面来的这两个人身上带了刀,毫无疑问占上风,一番搏斗后,最开始那两个男人都被捅了一刀倒在地上。
他们丢下短刀回去看鸢也,摸了一下她的呼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陈莫迁写完一段,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要喝,对面空空,才记起来鸢也已经离开很久。
他皱了皱眉,给她打电话,结果她的手机在桌子上响起。
陈莫迁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起身去洗手间找到她。
路上遇到了垃圾车,他侧身让路,无意间看了一下推垃圾的车的两个男人,金发碧眼,都是美国人。
洗手间的门紧闭,他刚刚推开,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目光一怔,跟在他身后也想上洗手间的一个女人见状,直接尖叫出声:“啊……!”
鸢也!陈莫迁冲进洗手间,大声喊:“鸢也?鸢也!”
没有任何回应,他又推开所有隔间的门,女厕没有鸢也,男厕也没有,她说了来上洗手间,现在却不在,怎么回事?
陈莫迁脸色沉如水,眼角掠见角落有一堆垃圾,这些垃圾原本应该装在垃圾车里,现在却都被倒了出来,所以……
是刚才那辆车!
陈莫迁转身跑出洗手间,想要去追那辆垃圾车,车厢就这么大,他们藏不到哪里去。
然而就在此刻,车上广播说:“列车已到达巴塞尔站,请需要下车的旅客带好您的行李,前往二号门,有序排队下车。”
陈莫迁霍然看向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