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想找话跟她聊,看了眼电视,正在播娱乐新闻,说的是今晚HD集团主办的宴会邀请了明星去走红毯,现场争奇斗艳百花齐放。
她就说:“哎呀,当明星真好,天天穿漂亮的衣服走红毯……”
话说一半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太太现在出都出不去,对比到处飞的明星不是扎心吗?
她连忙转了口风:“HD是挺大一公司吧?好像还请了不少大佬,怎么不拍拍大佬们?”
才这么说着,镜头的一角就有一个男人入了镜。
他没有跟明星一样特意走红毯去让各路媒体拍照,只是从旁边经过,摄像头也只是一扫而过,但这男人对他们来说都太熟悉了,哪怕只有一两秒钟,她们也都认出来了是谁。
同时认出来的,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女人。
月嫂张了张嘴,先生参加的宴会就是HD集团的宴会啊……怎么还带了庄老师呢……
虽然参加宴会带个女伴没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庄老师?这个女人对先生是有企图,难道先生对她也……
她于心不忍地看向鸢也,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然后慢慢低下头,黑发散了几缕在脸颊上,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月嫂觉得她一定又被伤害到了,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磕磕巴巴地说:“太太,不早了,我送您上楼休息吧。”
鸢也还是那么听话,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放下双腿,跟着月嫂一起上楼。
月嫂在心里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个电视也能看到这种事情,而鸢也则是在看脚下的台阶,数着一、二、三……第四个台阶,不高不低,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失重地往后摔下。
月嫂猛地回头,惊呼:“太太!”
“医生!快叫家庭医生!”
……
黎雪挂了电话,再度来到尉迟身边,神情急切,但是尉迟那会儿还在跟程董事长说话,她一时插不上嘴,庄老师看了她一眼,走了两步去拿桌子上的红酒,但也借此挡住了黎雪。
尉迟温声:“陈医生现在不在,会不会耽误到程小姐的治疗?”
程董事长还没回答,就有一道男声插入:“我认识一位精神科专家,如果程董事长有需要,我可以介绍。”
尉迟目光往那人身上一落,如果看过黎屹曾交给尉迟的照片,便认得出眼前这个,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法国男人。
尉迟面上无澜:“这位是?”
程董事长介绍:“这位是西里先生,法国VM香槟的总裁。”
尉迟挑起清俊的长眉:“VM香槟,艾尔诺集团旗下的品牌。”
“正是。”西里先生对尉迟伸出手,“久仰尉总大名,一直想跟您聊聊,希望今晚能有这个机会。”
尉迟看了眼那只手,没有去握,淡道:“尉氏旗下不涉酒业,应该没什么好和西里先生聊。”
西里并不尴尬,收回手:“但是VM香槟需要通过南欧市场销往全球,这一点,就有的和尉总裁聊的。”
南欧市场。
尉迟放下手里的高脚杯,黑眸随着宴会厅外的夜色由浅转深,语气依旧平稳:“我们在程董事长的宴会上谈生意,怕是不好。”
程董事长倒是不在意:“没什么不好,今晚大家都随意。”又对西里说,“多谢好意,但是介绍医生就不用了,有秦医生在,想想的病情稳得住,回头真的需要,再跟西里先生说。”
西里面带微笑,颔首:“好的。”
程董事长就去招待别的宾客,把地方让给他们。
没了外人在场,彼此又是心知肚明,西里便不拐弯抹角,摆出一个诚心诚意的样子:“上次我姐姐和尉总合作一快,希望我们还有这个荣幸,能和尉总裁再合作一次。”
西里的姐姐就是兰道夫人。
尉迟眼底有光一闪:“合作,是你的意思,还是兰道夫人的意思?”
“有区别吗?”
尉迟神情淡漠,难以窥见情绪,再加上说出来的话,冰凉得好像只知道利益二字怎么写的冷血动物:“兰道夫人可以做主,把南欧的市场和两片岛屿划给我,旁人能么?”
利益至上的尉总,果然名不虚传!
西里大笑:“是我姐姐的意思!她和你合作一次很愉快,所以才让我再来找你一次,尉总裁放心,这次开的条件,不会比上次差!”
尉迟轻弯嘴角:“在这里说这些,怕是不方便。”
西里当即表示:“我最近都在晋城,尉总裁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次一顿饭。”
“好。”
口头许下见面的约定后,西里便带着微笑颔首,转去别处,如同一个普通的宾客,喝着美酒,与人闲聊。
尉迟凝了他一眼,却就转身往外走。
庄老师险些没跟上:“尉先生,要走了吗?”
尉迟走到门口,回头,一贯的清雅有礼:“今晚辛苦庄老师了,黎雪送你回去。”
庄老师愣了一下,黎屹已经把车开到门口,黎雪打开后座车门,尉迟弯腰坐上,连给她说一声再见的时间都没有,车子便径直驶远。
……刚才不是不着急走吗?还和程董事长聊了他女儿的身体,那么漫不经心,怎么现在就……
庄老师攥紧裙摆,又慢慢松开,回头扬起一抹微笑:“有劳黎秘书送我回去。”
……
车子朝尉公馆的方向开去,尉迟沉声问:“怎么样?”
黎屹马上将刚得到的消息禀报:“老教父醒了。”
老教父命硬,非但被抢救过来,现在还醒了,原本蠢蠢欲动的兰道夫人和李希夫人,只好又蛰伏回去。
毕竟老教父就算是已经到了需要靠ECMO维持生命的地步,也没有人敢真拿他当个死人,她们这会儿就只能选择维持表面的和平,寻到有力的外援,加大自己的筹码再行事。
尉迟眉心一蹙:“我问的是鸢也。”
黎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少夫人啊,司徒医生去看过了,没有崴到脚,只是摔得有点淤青。”
尉迟不再言语,侧头看向窗外,眸子映着明灭的路灯,内含的情绪,是连清水都释不开的浓稠。
黎屹在心里捏了把汗,还以为尉总问的是沅家的状况,原来……不是啊。
尉迟到家时,鸢也已经睡下。
他在床沿坐下,房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光晕照到鸢也的脸上,尉迟看了她一会儿,从被子里拿出她的脚。
雪白的脚踝,多了一抹淤青,分外刺眼,他轻轻地揉了揉。
鸢也蹙了蹙眉,被他弄醒了,迷糊地抬起眼皮,就见他低头,在她那块淤青亲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