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鸢也停下脚步,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陈景衔挑眉:“怎么?”
“我正在准备离婚,大表哥就考虑起了我二婚的事?”鸢也好笑,果然无论到了几岁,也摆脱不了被大家长催婚的下场,她反将他一军,“大表哥还是想想自己吧,桑夏都有男朋友了,就你还单着。”
她只是调侃,陈景衔却像是记起什么,一贯温润的脸庞淡去许多,伸手往她的额头上一弹:“多话。”
然后先她一步进了花厅。
用过午饭,苏星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借用了陈景衔的书房,鸢也则开车出门,去了一家靠近海边的的咖啡厅。
这会儿才一点钟,还不到下午茶的时间,咖啡厅里只有两三桌客人。
鸢也看了下手表,又拿出IPAD,点开邮箱里的工作邮件,看了起来。
一开始工作,她就是完全投入的状态,没有在意周围的其他人,目光随着一行行文字移动,偶尔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一口,有需要记住的重点,便在手机的备忘录里写下,一眨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咖啡厅的老板养了几只很漂亮的猫,一点都不怕生人,其中一只虎斑猫在鸢也脚边转来转去,她刚回完一封邮件,得了空把它抱了起来,它也没有挣扎,乖乖窝在她的腿上,打起了盹。
门上挂着风铃,一有人出入就会响起,原本已经安静了好久,这时候,一阵略显急促的铃铃声传来,鸢也若有所感地转头,刚好对上了来者的眼睛。
这人一路过来心里就觉得不可思议,真的看到鸢也坐在那儿,几乎就是把震惊两个大字贴在了脸上,他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敢往前,还是忘记往前,鸢也不禁莞尔,先出声说:“不认识我了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啊……顾久终于迈开步伐,语气还是犹疑:“姜,鸢也?”
鸢也放开了猫,站了起来,摊手说:“我一没整容,二没蒙面,才三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可是你不是已经……”
顾久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脸,鸢也没有避开,实质感和体温让他确定眼前这个确实是活生生的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法描述清楚心情,只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一把抱住她:“姜鸢也,你竟然没有死!”
“……你这话说的,到底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
“废话!当然活着!当年突然听到你死了,我差点跟你一起去了。”
“别吧,我们的关系,没到殉情这个地步吧?”
到底是十几年的发小,两三句插科打诨就又恢复以前的熟络,顾久心下一松,把她放开了,又仔细看了看她,少见的叹息一声:“活着就好,回来就好。”
天知道他早上接到她的电话时的心情有多跌宕起伏,理智觉得是恶作剧,情感上又希望是真的,从晋城飞过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始终没有消化完这件事。
传说中死在三年前的人,现在又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怎么能不激动?
鸢也点头,确实,活着就好,回来就好。
顾久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好歹是把心情平复下去了,难免追问起来:“这几年去哪里了?一直在青城吗?为什么没有跟我联系?”
鸢也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不着急,你慢慢说。”顾久就在她对面坐下。
鸢也抿了一口咖啡,已经凉透的拿铁变了味儿,入口直叫人皱眉,她并不介意,就着这剩下的半杯苦咖啡,将三年前的事情简言意骇地说了一遍。
顾久听完,好不容易冷静了的心情又掀起了大浪,坐不住地站起来:“尉迟他有病吗?”
什么叫拿她跟沅家换取利益?什么叫让她假死?什么叫软禁两个月?什么叫跳江自杀??
顾三少好多年没这么生气了:“我找他算账去!”
鸢也拦住他:“我回来就是来算账的,不着急。”
顾久看着她冷清的眉眼,沅家,艾尔诺家……这才明白过来:“前几天热搜上那个HMVL女家主是你?”
鸢也点头承认,顾久将整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重新坐下,道:“挺好的,有沅家这个护身符,他伤害不了你了。”
沅家是她的护身符?鸢也只是一笑,不置与否,转了话题:“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顾久直接答应:“你说。”
“我要跟尉迟离婚。”
啊?顾久纳闷:“姜鸢也不是‘死’了吗?你现在不是沅也吗?”
鸢也扶了一下额,每个人一听她要离婚都是这个反应,不过也是,谁能想到尉迟竟然没帮她注销户口。
她好好地解释:“他没有帮我办死亡证明,姜鸢也法律意义上还是一个活人,所以我要跟他离婚,还要争取阿庭的抚养权。”
鸢也把他从晋城找来,不只是为了相认,还因为这件事。
“你是北大法律系毕业,也有律师资格证,帮我打这个官司,不算为难你吧?”
昨晚和苏先生说的律师,就是顾久。
顾久一向随心所欲,加上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可以撑着顾家,不用他操心什么,平时都是喜欢什么干什么,大学时就“剑走偏锋”地去学了法律,还一本正经地考了证——只是考完就丢一边,继续做他的花花大少。
顾久想了想,给了她一句实话:“如果你的诉求只是想离婚,so-easy,但是你还要孩子的抚养权,难。”
鸢也蹙眉。
“法院判决抚养权的归属时,主要会从夫妻双方的学历、工作、收入、年龄以及家庭环境考虑,谁能给到孩子最好的条件就会倾向谁,这几个方面你和尉迟不相上下,所以他们其次还会考虑孩子情感的倾向。”
顾久很多年没碰法律相关了,不过当年北大也是他真材实料考进去的,这种一目了然的案子他信手拈来。
“阿庭从小在尉迟身边长大,对尉迟的依赖会比对你多,再有尉迟一家都是晋城本地人,而你将来要回苏黎世或者巴黎,离开熟悉的国度,孩子可能适应不过来,法官由此也会倾向尉迟。”
鸢也抿唇:“我还能有什么取胜的办法?”
“尉迟有赌博吸毒家暴之类的陋习,或者是他还有别的孩子,而你已经结扎无法再生育,这些情况下。”顾久端起咖啡杯,“因为有一条原则是,一方无子女,而一方有其他子女,会倾向无子女。”
鸢也明白了:“换句话说,我还有别的孩子,胜算就更低了?”
顾久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口咖啡都差点呛了出来:“你还有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