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事故、劣质工程、内部争权、越狱潜逃、埋藏炸药、绑架人质,现在还有诱奷少女和包庇犯罪,这个尉家可真够乱的。”
“強奷犯biss!包庇強奷犯biss!”
“法学生不请自来,《刑法》第三百一十条窝藏罪,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帮楼上再补充一条——事前通谋的,以共同犯罪论处。今天我们齐聚在这里,祝贺尉氏总裁尉先生三进宫,喜提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下半辈子发烂发臭!”
“亏我昨天还觉得尉迟倒霉,好好一个正统继承人,摊上一个疯批私生子,差点把家和公司都给作没了,结果今天……好家伙,尉迟但凡当年大义灭亲把老畜生送进监狱接受法律制裁,尉深也不会这样。”
“又一次见识到资本的力量,#法外狂徒尉氏一家#。”
“老变態生的小变態,还有一个包庇犯,一家子孽障,想死自己去死,把人质放了,你们两个一起去死!”
……
其实这个直播,除了开始的几分钟,之后就被网警强制限流,在线观看人数从几千万骤降到几万。
网警不敢直接切断,因为假扮记者的女警传回消息说尉深一直在关注手机,要是被他发现直播断了,可能会报复人质,所以网警只能控制,将传播范围不断缩小。
饶是如此,明珠塔里的事情还是如同一颗鱼雷,在网络上炸开,掀起热议。
杨烔刷着网上的评论,手都在发抖,忍不住回复:“你们知道什么?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然而这条评论很快就被淹没在那些拥有数千个甚至数万个赞的负面评论里,找都找不到。
而缩小的直播画面里,没有入镜的尉深咄声质问:“你们还抓了我母亲,尉迟,这些事你敢认吗?”
敢认吗?
三个字抛下来就是一道致命题。
认就是承认尉老太爷做过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承认尉家包庇尉老太爷甚至为他善后封口受害者,一旦承认,尉氏和尉家的名声就坏了就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永无翻身可能。
杨烔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干着急,心里一直念着不能认不能认迟哥你不能认……
画面里的尉迟侧脸寡淡,下颚的线条紧绷着没有一丝松动,杨烔庆幸他不回答也是好的,结果他吐字:“我认。”
音调不高不低,话语不轻不重,但在那个毫无杂音的空间里,每个字都被清晰地收音了,杨烔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尉深眼神闪烁,也没想到尉迟认得这么干脆。
他以为他会否认,或者会顾左右言,他不会不知道认下后会有什么后果,他瞥了眼手机,直播画面还在,飞逝而过的弹幕全是唾骂。
他居然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
尉深心下生出一种微妙,往前走了几步:“你承认尉瀚宇忄侵少女?”
“我承认。”
尉迟既没有尉深想象中的慌张,也没有狡辩,不悲不喜且坦坦荡荡,骄阳落在他的眉梢连挑动一下都未曾。
尉深就感觉自己这一拳头是打在棉花上,一点报复成功的快感都没有!
他脸上覆上一层阴戾:“要不是我今天做绝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公开,你还会承认吗?”
他不会!
“尉迟,你为了尉家的名声,为了尉氏的利益,泯灭人性,包庇罪犯,纵容作恶,让那个老畜生糟蹋一个又一个的女孩,你该死!”
“今天我就要你跟我一起死!”
尉深突然举起手里的遥控器!
……
手机屏幕突然一黑,然后显示网络已断开。
杨烔一下跳起来!
他手忙脚乱重新打开软件,然而怎么都进不去直播间了,应该是网警再次限流,他被强行退出了!
杨烔扑到执勤的警察身边:“你的手机能看直播吗?能看吗?快打开我看看啊!”
执勤警察也进不去直播。
这周围也没有别的人了,杨烔简直崩溃,想冲进现场:“我不是来捣乱的!也不是去看热闹的!那是我迟哥,我兄弟,我得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无论他说什么,执勤警察都不肯放他进去,他暴躁得像金毛狮王,翻身进了敞篷车,执勤交警怕他冲卡,好在他只是倒车,咻的一下开走。
网警是限流,不是切断直播,肯定有人能连得上,杨烔要去人多的地方,却见鬼的怎么都找不到。
整整转了十分钟,他才找到那些被疏散的游客和市民,他们聚在马路边看手机,杨烔停下车,顾不上拔出车钥匙,直接冲过去。
还没看到直播,毫无征兆的,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人群被吓得尖叫惊呼,大地都仿佛跟着震了震。
……不是气球爆炸,不是轮胎爆炸,不是炮竹爆炸,甚至不是煤气爆炸,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所有人都朝明珠塔的方向看去。
杨烔瞳眸颤抖,身体僵硬,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明白,然后他猛地转头,巍然屹立的明珠塔轰然倒塌!
明珠塔炸了……
明珠塔倒了……
明珠塔……
杨烔喃喃:“迟哥……”
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入鼻,他回神,然后就像疯了一样朝明珠塔冲去:“迟哥!!”
……
“尉迟!”
鸢也一下坐起来,动作太猛,浑身血液冲向大脑,头皮层一阵紧绷,她眼前景物颠倒,又重新瘫软回去。
她明明没有做梦,却喊出了尉迟的名字,而且心慌得厉害。
尉迟,尉迟……
鸢也咬住嘴唇,想起身,想到尉迟身边,可四肢无力,又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人声音清淡:“他死了。”
麻醉还没有完全褪去,鸢也眩晕感强烈,脸色苍白,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又不知道他是谁,转身去看,他手掌遮住她的眼睛。
“再睡一会儿,醒了就到了。”
鸢也不想听他的,但好像有什么气味一直往她鼻子里钻,她越来越乏力,终是撑不过去,再度失去意识。
男人接住她的身体,搂着她纳入怀里,疏冷的眸子看向窗外。
外面是滚滚云海。
他们在飞机上。
他要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