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忆的人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今天失去昨天记忆的同时,还要会被“删除”前一段时间的记忆。
如此,她会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认识什么人,乃至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陈莫迁那句,让她回到六七岁的时候,犹言在耳,仿佛诅咒。
秦自白并没有懒怠,加班加点和他老师一起研究鸢也的病症,这是个很复杂且棘手的病例,他老师都忍不住说:“这简直可以当做一个课题来研究。”
好在强强联手,他们终于在鸢也将陈莫迁绑架她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找到了治疗办法,将鸢也不断倒退的记忆按下暂停键。
记忆没有再消失,但鸢也的精神已经不好,反应迟钝和感情麻木是一回事,重点她很嗜睡,睡着了还总做噩梦,尉迟在书房交代黎雪几件公司的事情,还没说完,就听见主卧传来一声尖叫:“啊——”
尉迟立即跑进主卧。
为了让鸢也睡得踏实,房间的遮光窗帘紧闭,黑暗里有重物摔在地上的闷声,尉迟三步做两步上前,抱住摔在地毯上的人:“鸢也!”
鸢也马上抓住他的手,一开口就是哭腔:“尉迟,尉迟。”
“我在。”尉迟沉声,鸢也慌张极了:“小十和小十二呢?我刚才梦见他们、他们……”
尉迟马上对门外吩咐:“把阿庭和小十二带来。”
黎雪连忙去将两个孩子带来,也把灯打开,明亮的光线驱不散鸢也的恐惧,她身体颤抖,四处张望要找她的孩子,阿庭跑到鸢也身边抱住她:“妈妈!”
小十二也跟着喊:“妈妈,妈妈。”
鸢也立即收紧双手将他们拥进怀里,孩子们很乖没有挣扎,但这并没有能使鸢也的惊慌减弱,她还在找:“小十呢?”
“小十在苏星邑那里。”尉迟说。
鸢也怔了一怔,想起来了,小十是被苏星邑带去苏黎世,在青城的时候……她突然一阵头疼,不由得捂着自己的脑袋,甚至发出痛苦的低吟。
尉迟马上扶住她:“鸢也,你怎么了?”
鸢也没有回答,尉迟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正想喊黎雪将秦自白和家庭医生叫来,鸢也就胡乱揪住他的衬衫,他一回头,就撞进鸢也通红的眼睛里。
“我梦见、梦见有人把小十和小十二推下悬崖,这个梦我之前做过,就是小十被拐走的那次,我做过一样的,尉迟,你去把小十接回来,我害怕小十他……”
她闪烁着泪水,那句“我们以后不会再有波澜吧”才过去几天,现在就怕成这样……她从来没有怕成这样。
尉迟喉咙一滚,声音微哑:“好,我让人去把小十接回来,明天你就能看到小十。”
鸢也的手指泛白,可见用了多大力气:“真的吗?”
“真的。”
鸢也这才慢慢松开手,尉迟握着她放到唇边吻了吻:“只是一个梦,没事的。”
阿庭趴在她身边,也亲了一下她的脸:“妈妈,梦都是假的,阿庭和小十、小十二会一直一直在妈妈身边的。”
鸢也咬住唇:“好,好。”
“阿庭陪妈妈睡觉。”阿庭钻进被窝。
小十学哥哥:“小十二也陪妈妈睡觉!”
有两个孩子在,鸢也没有那么惊慌了。
尉迟手指攥紧再松开,纯金戒指硌得手心隐隐作痛,他冷峭着脸,拿了鸢也的手机走出房间,找到安娜的电话,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