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为何身处大三角
能在这里遇到夏容彬,顾书言既惊喜,又惊诧。
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叶凡和夏容彬关系匪浅。这样一来,瑞士之行就愈发惹人生疑。
顾书言看着夏容彬脸上明净又温和的笑容,忽然有些害怕。
如果温柔是夏容彬的面具,那么谁又知道面具的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顾书言随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夏容彬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夏容彬走到他的跟前,还是一贯的轻声细语:“书言,好久不见。”
顾书言回过神,除了喜悦,也有警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叶凡是什么关系?”
夏容彬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叶凡曾是我的学生,你借住在我家的时候,我曾向他提过你。他在得知你被沈烨带走后,第一时间联系上我。”
叶凡勾住夏容彬肩膀,看起来关系铁得很:“沈烨那家伙,做事霸道,不讲道理,我也看不惯他的作风”
他们一唱一和,巧妙地隐瞒了瑞士之行的计划。
至于迈巴赫逼停玛莎拉蒂,就更好解释了——
夏容彬得知沈烨要把人送回顾家,急得去拼命。叶凡出于友情,不惜撞坏了豪车,也得拦住他,劝他不要得罪沈烨。
顾书言仍有疑虑,但又找不出蹊跷的地方。总而言之,这一系列事件都太过巧合。
未来很难预测,顾书言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他不是假千金,更没做过坏事,还不至于立刻触怒真千金的骑士团,被送到国外做金丝雀。
晚饭时分,三人坐在了一桌。夏容彬保持着良好的习惯,无须顾书言伸筷子,就把菜夹满了餐碟。
顾书言习惯性享受夏容彬的照顾,并没有察觉异常。倒是叶凡觉得自己落后了,也要给他添一筷子菜。
夏容彬提醒叶凡:“书言总说鸭肉有怪味,换一个吧。”
叶凡夹菜的手顿了顿,送了一勺子蟹粉豆腐过去。
夏容彬望着热腾腾的豆腐,颔首笑了笑,态度微妙。
叶凡对顾书言说:“专门为你点的菜,好吃着呢。”
夏容彬说:“书言,叶凡也很关心你。”
顾书言左看看,右瞅瞅,总觉得像一脚踏进修罗场。
他们都是真千金的死忠粉,不该为冒牌货争风吃醋啊!
顾书言心不在焉地埋头干饭,却被刚出锅的豆腐烫到舌头,顿时直抽气。
左手边,叶凡送来一杯酒。
右手边,夏容彬送来一杯茶。
顾书言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团宠。
身为狗血小说里的配角,说得好听叫团宠,不好听那就是海王。
说起海王假千金的下场,顾书言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能总让你们照顾我,我也要投桃报李~”
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小命,他给夏容彬添汤,为叶凡剥虾,一碗水端的比玩杂技还平。
“谢谢。”夏容彬眼下浮现浅浅的笑纹,满含温存。
“真香。”叶凡吃了虾肉,满脸美滋滋。
顾书言松一口气,暗自感慨生活不易。
晚餐后,顾书言不敢逗留,提前离开。至于夏容彬和叶凡,互望一眼,心照不宣地留在餐桌前。
叶凡率先开口:“公平竞争吧。”
他这么开诚布公,反倒令夏容彬深感意外。毕竟直接耍手段把人搞到手,才符合叶凡一惯的作风。
叶凡看出他的心思,主动解释:“要是坐在这里的人是沈烨,我绝对会耍手段。但你不一样,我们势均力敌,还有过命的交情,就该公平竞争。”
夏容彬思忖片刻,打断他的话:“我想你误会了,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我对他没有特别的心思。”
叶凡直言不讳地问:“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夏容彬眸光微变,却又在刹那间归于平静:“我说的是事实。”
“如果你真心喜欢他,就该好好对他,和我一起帮助他逃离顾家夫妇的掌控。”
“如果你只是玩一玩,把他当成新奇的玩具,那么——”
说话间,夏容彬猝然望向他,眸光凛冽:“那么,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就是我。”
说完了话,夏容彬起身走向门外。
叶凡跟着起身,高声说:“喂,你可别后悔啊!”
夏容彬离去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却又在回过神后加快。
叶凡目送他远去,莫名惆怅起来:“夏容彬啊夏容彬,你可真是个傻子。”
故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为什么非要驻足在过去,不敢抓住眼前的美好呢?
叶凡耸了耸肩,又有些庆幸:“这样也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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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时,Z市的初雪应时到来。一夜之后,白雪仍在纷飞,度假山庄化作一片素白。
南山隐没在雪与雾里,就像世外高人的隐居场所。
由此可见,叶凡是真的会享受。
顾书言终于找回了好心情,裹上加厚羽绒服,冲进院子堆雪人。
忽然间,一团雪球砸了过来,小冰珠蹦上了他的睫毛。
顾书言扭头,看见了叶凡得意到欠揍的脸。他抄起一把雪压成团子,毫不留情地回击。
“咳咳咳。”
叶凡吃了一嘴雪,顿时脾气上头:“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真特么带劲……!”
话没说话,又是一个雪团子砸过来,在他那张帅哭了万千粉丝的脸上砸开花。
顾书言拍手叉腰,欣赏着堂堂叶少狼狈不堪的模样。但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叶凡一把推倒,压在厚厚的雪堆里。
叶凡顺手抓了一把雪,就要往顾书言脸上抹:“大美人,脾气挺拗的啊?”
“拗吧,我就喜欢你跟我拗!”
顾书言也不是吃素的,反手抄起一把雪,率先糊了叶凡一脸。
最后,这场大战以叶凡吞了三大口冰碴子告终,顾书言大获全胜。
酒店里暖气开得很大,头发里、脸上的雪花很快就化成水珠。
水珠挂在顾书言眼角,衬着冻红的眼角与鼻头,莫名有了神仙落泪的氛围。
夏容彬早就在门边等候,看见这样的他,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毛巾。
顾书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帅大叔?”
夏容彬回过神,递上毛巾。
顾书言擦脸时,听见他说:“我要提前离开了,来向你告别。”
顾书言诧异地看过去:“外面还下着大雪,山路不好走,干嘛这么着急?”
夏容彬说:“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开身。”
顾书言明知这是托词,却没有追问。有些事情,只要本人不想说,谁都挖不到根。
他们忽然一同陷入沉默,气氛变得暧丿昧又惆怅。
夏容彬又问:“在顾家的日子里……过得还好吗?”
顾书言坦言:“说实在的,不太好。”
夏容彬揪心地追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顾书言不肯明说,反倒安慰起夏容彬来:“别担心,勉强过得下去,也没受太大的罪。”
顾书言越是这样坚韧暖心,夏容彬就越发懊悔自责。他没能保护好顾书言,也辜负了顾书言的信任。
夏容彬承诺:“我一定会帮你逃离顾家。”
顾书言听到这话,慌忙阻止:“顾家夫妇势力太大,你不要为我招惹他们。”
不等夏容彬开口,顾书言认真地告诉他:“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最善良的人。我怕你卷进纷争里,更怕你受到伤害。”
这番话一说,就算夏容彬有铁石心肠,也得融化了。
夏容彬深藏着一些秘密,目前不能告诉顾书言。他只能说:“我会让叶凡帮你。”
这也正中了顾书言的心思。
用权贵打败权贵,用魔法打败魔法,还得叶凡出马。
说曹操,曹操就到。叶凡走了过来。
夏容彬提起行李箱走向他:“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先下山了。”
叶凡说要送送老朋友,走到门口时,开口提醒他:“记住你昨晚说过的话。”
夏容彬颔首,撑着伞走进漫天大雪里。
落地窗边,顾书言目送夏容彬离去。
直到背影消失在风雪中,他才喃喃自语:“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如果代价是夏容彬一定会受到伤害,顾书言宁愿远远避开他。
身后,叶凡忽然冒出来,仗着个头高出几公分,用蛮力把他压在玻璃上。
顾书言始料未及,没好气地问:“你有毛病?”
叶凡没计较他的出言不逊,笑吟吟地说:“怎么夏容彬一走,你就对我这么凶?”
顾书言直言:“你有人家一半懂温文尔雅吗?”
叶凡闻言,笑得更来劲儿了。
顾书言被压在玻璃和胸膛间,无处可逃。
雪籽化成的水汽在,他的耳后、叶凡的唇畔升腾。朦胧而模糊的暧丿昧感充斥在狭小的怀抱里。
不知不觉间,顾书言耳尖浮出一点红痕:“你笑什么?”
叶凡含笑耳语:“夏容彬温柔懂礼貌又怎么样?他没办法帮到你,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他的直白实在令人惊讶。
顾书言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条件是什么?”
叶凡说:“跟了我。”
“你要你点头,我就帮你逃脱顾家夫妇的掌控。”
这正好也是顾书言在盘算的事情,不过,一切都不是口头上说说这么简单。
顾书言也抛出自己的条件:“我要的不是躲躲藏藏,而是顾家夫妇再也不能控制我,永远奈何不了我。”
“我要的,是真正的自由。”
身后,叶凡点了点头:“当然,我不好金屋藏娇这一口。我的人,就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和我在一起。”
顾书言略有惊诧,没想到花花大少也能说出这种话。
他没巴望过叶少能付出真心,却在听到那番话时,心弦动了动。
不过,也是微微动了动而已,就像湖面泛起细不可查的涟漪,谈不上更多的情绪。
耳畔,叶凡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顾书言回答:“只要你别当我是玩物,一切都好说。”
叶凡终于明白了他的顾虑:“要是不想跟你谈感情,我大可以直接让顾家夫妇把你送进我的房间。”
“谁会跟玩物打雪仗?”叶凡用指弯刮蹭他的下颔,笑嘻嘻的,没个正形,“不知道为什么,在俱乐部被你泼了一脸红酒之后,我就惦记上了你。”
“夏容彬说的对,你和俱乐部里攀附权贵、出卖自己的人不一样。”
“你是身不由己。”
“所以,比起玩弄你,我更想追求你。”
顾书言有些无语,无奈地嘀咕:“狗血的脑回路。”
要不是穿书一趟,顾书言还真不敢相信,原来泼阔少一脸拉斐,真能换来莫名其妙的心动。
这狗血剧情,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