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兄弟和情人
“偷拍视频的人，就是你安排的吧？”
顾书言满脸茫然，连连摇头。
叶凡哼地一声笑出来：“让我猜一猜，是谁在悄悄帮你？”
“是夏容彬，对不对？”
顾书言飞快地回答：“不是。”
可是，恰恰因为语速过快，才暴露出暗中帮助他的人就是夏容彬。
只有早就料到叶凡会说这个名字，才能连反应时间都不要，立刻给出否定的答案。
顾书言自知失言，眉宇蹙了蹙，悄然捏紧手掌。
叶凡很聪明，也很难对付。他看见顾书言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叶凡笑眯眯地告诉顾书言：“我生气了。”
顾书言想起假千金的结局，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腰窜上脊背，在肌肤上炸开一片寒粒。
眼前的叶凡换了一副面孔，可以称之为笑面虎。或许，这才是痞子阔少本来的模样。
他和沈烨是近亲，接受着同样的教育和熏陶，虽然性格不同，但本性相通。
事到如今，顾书言自知撒谎只会让叶凡更恼火，索性承认了偷拍是他一手策划的。昨晚去了私人趴，他偷偷联络夏容彬，策划出整个事件。
至于原因，当然是借机甩掉狗皮膏药似的保镖，争取更多自由空间。
顾书言坦白之后，小心翼翼地睥着叶凡，偷偷观察他的神情。如果叶凡心里不爽，把事情捅给顾家夫妇，后果不堪设想。
叶凡沉默片刻，皱眉问他：“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顾书言说：“因为我偷拍你、利用你。”
“错。”
叶凡咬牙切齿地笑着，手掌捏紧顾书言削薄的肩头，直到听闻低声痛呼。
“你有困难的时候，应该第一时间找上我，而不是其他人。”
顾书言疑惑地看向他——他气成这样，竟不因为偷拍事件，只为自己找的帮手是夏容彬？
叶凡微微颔首，在他耳边低语：“书言，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也很嫉妒。”
嫉、嫉妒？！
顾书言一怔，眼底划过愕然的神情，睫毛也随着心绪不住轻颤。
叶凡挑起他的脸，又凑近几公分：“如果你的帮手是其他人，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可是，偏偏是夏容彬。”
顾书言忽然无法面对他，逃避似的撇开脸：“他肯帮忙，只是因为可怜我的遭遇……”
叶凡打断他的话：“真不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顾书言倏然低垂眼帘，掩住眼底的神情，只有小勾子似的睫毛仍在发颤：“据说，夏容彬的皮夹里有一张照片……你们交情深，你一定也知道。”
“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念旧的人。唯一做错的事情，是收留了到处惹麻烦的我。”
叶凡闻言，不禁嗤笑。
有些真相，还是不要戳穿为好。他决定，留给顾书言一个美好的回忆。
“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喜欢的人，怎么看都没办法计较。”叶凡变换笑脸，又挤出招牌坏笑，“不过，你得补偿我受伤的心灵。”
顾书言一想到即将面对无理要求，略微有些担心。可是，谁让他理亏呢？
叶凡再一次按住他的双肩，把他抵在墙上：“我要吻你了——”
“哎？？？”
顾书言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抵抗。
这个不行……这个真不行！
他活了20年，初吻是留着给真爱的！
他们拉扯的时候，正巧有人送早餐进来。刹那之间，餐厅陷入诡异的岑寂。
这就好像偷情被抓个正着，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书言推开叶凡，满脸淡定：“吃早饭。”
叶凡盯着他微红的耳尖看了半天，抑制不住笑容：“嗯，是有点饿了。”
送早餐的人十分上道，什么都不问，全当没看见。直到走出门，他们才满脸八卦地笑声议论：
“清大老早在饭厅搞事情……啧，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昨天不还陪了一夜吗？”
“没尽兴呗！”
“咱们舒颜少爷真是魅力无边呀~”
“也不看看先生和太太调丿教了多少年。”
“要我说，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乱。那个瘫了的老头子是叶少的表爷爷。”
“卧槽，丧心病狂！”
……
叶凡在顾家吃完早餐，和顾书言微笑告别后，直接找上了夏容彬。
这么快就被他找上门，夏容彬毫不意外。他吩咐秘书不要放其他人进来，接着反锁了办公室的门。
夏容彬坦诚地表示：“我知道瞒不过你，但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叶凡含怒问他：“行动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应该明白，这个忙我一定会帮。”
夏容彬叹气：“昨晚你喝醉了，计划也是临时订下的，根本没办法通知你。”
“叶凡，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登门道歉。一大早就让你虚惊一场，实在抱歉。”
叶凡听到这话，嘲讽地笑起来：“夏容彬，你猜不到我生气的原因吗？还是说，你也在装傻？”
夏容彬顿了顿，猜到了答案：“是因为书言吧。”
顾书言遇到困难，不向陪在身边的叶凡求救，反而联系远在别处的其他人……在顾书言心里，他们孰轻孰重已有分晓。
叶凡直白地告诉他：“我是一个争强好胜的男人，我也有强烈的嫉妒心。”
夏容彬解释：“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
叶凡又问：“以后呢？”
夏容彬回答：“以后我还会帮助他，但我保证，只出于同情和友情，绝不越格。”
叶凡沉默片刻，摊手表示：“除了信你这一回，我还能怎么办呢？”
他和夏容彬曾并肩作战，有过命的交情，早就建立了深刻的信任感。因此，感情上的冲突并不影响他们特殊的友谊。
叶凡提醒夏容彬：“如果有一天，你能正视自己的感情，而我也还没追到书言，就来公平竞争吧。”
夏容彬颔首笑了笑，像在自嘲，又像逃避。睫毛的阴影在他眼下晕开，像灰蛾的翅膀。
叶凡看着他，眼神里出现锋芒：“我相信你的为人，绝不会在背后耍手段。”
夏容彬抬眼对视，神情坚定：“当然。”
夏容彬的心里凝结着一层冰，除了他自己，谁都无法打破。所以，他被困在了过去，无法抓住眼前的美好。
叶凡欲言又止，最终出于私心，什么都没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少一个竞争对手总是好的。
这件事仿佛只是小小的插曲，后来的日子里，叶凡再也没有提过。
夏容彬那边暂且不说，顾书言这里难免提心吊胆。
根据妹妹的介绍，叶凡在原著里，是灭了假千金的主力军。现在他作死阴了人家一回，还被抓了个现形，只怕以后的路越走越窄。
顾书言惴惴不安偷看向叶凡，一路欲言又止。
叶凡突然说：“到了。”
顾书言还没回过神，茫然地看向他。
叶凡凑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一出去可就要面对镜头了，你还准备顶着这张魂不守舍的脸吗？”
顾书言说：“那件事……”
叶凡打断他的话：“别提了，就当没发生过。不过，如果下次你还敢，就别怪我记仇。”
顾书言终于稍稍安心，明显松一口气。
叶凡凝望着他，神情认真极了：“我希望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
在他的注视下，顾书言无措起来。原本怀着利用和交易的心态接近他，却没料到，误打误撞地跑进了花花大少的心里。
这可就麻烦了。
“大明星，那边都开机了，就等着你们俩呢！”外面，经纪人把车窗敲得乒乓响。
顾书言一惊，抵开叶凡，率先下车。
“漂亮哥哥！”
小小的身影动如疯兔，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顾书言抱住哆米：“两天没见，想我们了吗？”
叶凡怕他吃劲，跟过来接手：“给我抱。”
小哆米飞速抱住顾书言脖子，把脸扎进他怀里：“我就要漂亮哥哥抱。”
顿时，所有人都笑成一片。有人起哄开玩笑，直说叶少被人嫌弃了。
叶凡也跟着笑哈哈，把顾书言当宝藏：“这小孩眼光好，我们书言本来就是万人迷体质。”
另一边，助理打开车后座，惊讶地看见一张儿童安全椅。
众所周知，叶凡出门有经纪人，在家有助理，绝不会在意生活中细枝末节的事情。
顾书言抱着孩子送进车里，扣好安全座椅上的安全带，确认之后，坐上旁边的位置。
他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关心和细致一分都不少。
多数宝宝都不乐意坐安全椅，哆米也不例外。好在顾书言有绝招，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南瓜味小饼干。
很快，他就把小萌娃哄得服服帖帖，乖乖坐好。
顾书言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又给他擦去嘴角的饼干渣。
小助理坐在副驾驶，不住回头观望顾书言带娃的场景，脑海冒出五个大字——绝美男妈妈。
叶凡笑着问他：“有爱吧？”
小助理用力点头：“书言就像小太阳。”
迈巴赫一路开，摄像组一路跟拍，最终抵达游乐园。
哆米简直开心疯了，拽着顾书言到处撒欢。至于叶凡，彻底沦为拎包的工具人。
助理殷勤地想要接手，却被叶凡拒绝：“没关系，我乐意。”
小助理目瞪口呆——这还是成天不问事儿的叶大少吗？！
叶凡一手拎包，一手插口袋，倚在一旁看顾书言和哆米玩拍立得。
从他笑吟吟的神情里，小助理看出了恋爱的酸臭味。
哆米忽然朝叶凡招手：“大哥哥，你也来！”
哆米拽着叶凡衣角，吧他送到顾书言身旁：“大家一起拍照。”
叶凡求之不得：“贴近一点，咱们现在是一家三口。”
顾书言顺手把哆米插中间，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看这边，我数一二三。”
他一心想着赶紧拍完收工，不给叶凡作妖的机会。但千算万算，他算漏了一个小家伙。
哆米一手拽一个，大声说：“哥哥们还没一起拍过照！”
顿时，叶凡笑了，顾书言愣了。哆米举着拍立得相继，指导他们凑得更近一些。
“好，哥哥们也来一张。”
叶凡话不多说，搂住顾书言往怀里带。
顾书言飞速偷瞄节目组的摄像机，想要悄咪咪地躲开。然而，叶凡用手扣住了他的腰侧。
叶凡含着笑，低声提醒他：“大家都看着呢。”
顾书言可不想在镜头面前丢脸，只有放弃挣扎。
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保持微笑了。
随着一声快门响，拍立得记录下他们的笑脸与身影。
“真般配啊~”
哆米小声嘀咕了一句，绽放星星眼。